本辑诗歌均于14岁创作
白鹤语录
接连几日的满月夜
白鹤坐在桂树顶一盏蒙蒙的黄灯
一盏清水里面插入鲜花
看牛女悠悠渡河
往往天还未亮喁喁私语尚未完
聚散也容易连告别都是匆匆
灯笼青山人影鸟声如洗
湖面雾色蒙蒙一只小舟漂在湖心
说不尽的渔家闲话有一道云隙处青森悠远
湖边无人的地方搭着临时的家
雨后的棚屋杏花泥土浅浪
青青雾色里亦如塞上日月汉人家
蚕豆粒只等七分饱才摘来吃
黄瓜南瓜刚摘来尝时新
午后日色如金白毛的鸡在山底柏树下遨游
是一只母鸡领了一群小鸡
拾松枝的小童在青绿的山坡上打盹
松枝散了一地落英缤纷花满头
白鹤睁着惺忪的眼
什么都想不起似的飞回前夜的桂树顶
其翼如垂天之云
注：《白鹤语录》发表于《星星》诗刊2014年6月上旬刊
海岛数日
撑一只青绿的荷叶伞
在一棵青绿的榛子树前停步
淡淡日色下只见异样的碧绿青翠
有渔夫拖一张缠满金银贝壳的网走过
顺着一路跟去跳上木舟
闭眼睁眼睁眼闭眼浪潮也惺忪
滑至海岸一片青绿的大地
天空贪婪的翠蓝色
杏花漫天飞舞如雪
衣袍和荷叶伞抛在海的泡沫上
啪啪嗒嗒光着脚扎进树林
行一阵子路
怀里揣了两只青草做的绵羊
脚下层叠的是包裹着果香花香的木屑
溪水阳光浅浪会呼吸一般
游着硕大的鲤鱼
一匹一匹像猪群的堆堆挤挤
那至少是真的鱼
蜥蜴家族围着火堆烤苹果吃
见我来了微微诧异
这里的龙虾吃不厌无花果
橙黄的颜色闻得见香气
夜晚我倚果核而睡
杏子核抑或是栗子核
核外是蜜蜂浣熊和宇宙
那夜微月如钩繁星如沸晓风霜气杏花林影
梧桐树顶巫婆就这如水的星光烤蝙蝠吃
另外还供两碟黄金瓜笑语清和
翌日醒来果真落个
似水云雪落满头
几粒橘果几串青叶无声息地浮在
数尺外的蓝色水波上
踮脚摘一枝桂花俯在大青石上捋了桂花
掷向水面引游鱼浮上来唼喋
向晚被蜥蜴家族邀请去夜宴
青草绵羊安置在梧桐树下
独身一人前往林中
夜色融融林中露水汤汤明月清风天空地净
红斑的蜥蜴捧饭绿纹的蜥蜴安箸橙黄的蜥蜴进羹
三盏水银灯悬在半空中树洞有淡淡积灰
长风吹来海水夹杂橙树的气味
酒杯叮叮的碰撞声蜥蜴大嚼特嚼青瓜
啮声沙沙如深夜河塘密雨
喝酒吗？一只纯白的蜥蜴微笑着问
我摇头
那么来一盏杏花蜂蜜青笋茶如何
我点头
蜥蜴笑着眯着眼睛离开了
此岛的厨师个个慷慨挥霍糖唉糖哪
果子羹后烤毛虫我又受难了
时钟嘀嗒灯烛明黄
可惜我不抽烟
不能撇一点海岛之夜捺入我的烟斗
看海岛悠悠燃烧
太古逸事
太古的日子
一切都静
静得不再是静时
披衣出门
屋外淡然
山丘走来一只青兽细脚的红雀在后跳着走
很必然似的
往青丘国怎么走
他大笑递来一只苹果
我摇头
苹果又过来
一刻钟后携苹果上路
后来东北海外
马之毛色青白间杂者称骓
我向其抛去一只苹果核
拾起咀嚼无事般地走开了
三青鸟飞过
其中一只叫大
另外两只
记不起名字
大扑翅落到我的左肩
弯下脑袋
含了一枚果核飞走了
走时大风刮过
我只当烛阴在叹叹
行至小人国
靖人满山满水满阡陌
我找到国王
以两枚果核
换了白鹿一匹青衣一件
挥手告别
靖人唱与我一支未曾听过的曲子
伫立浅海低下头才发现是赤足
白鹿的四足亦被浸湿
手上果核还剩两枚
翻身上鹿鹿于淡青水波中奔跑
远远望见明组邑于袅袅丹青的风中
部落的人将我安置于海岸旁一座淡色茅屋中
族长召集将领们围在椰子树下讨论着什么
女人小孩只顾用水玉做成的梳子替白鹿顺毛
当日傍晚茅屋雨声潇潇我所爱的
翌日晨我敲开族长的房门
将果核放在他手心
他欢喜地取下王冠将泛红的果核嵌了进去
不太合适族长陛下
但我并未说出来
我脱去蘑菇色风衣将其送给一只立在路畔的白猿
白猿接过欢喜不已消失在桂树后
披上青衣不觉来到盈民之国
种满橘果的山坡上有青衣人在挥手
身后有人方食木叶
身前花片打着了水面
大乐之野夏后启于此儛《九代》
乘两龙云盖三层
左手操翳右手持环
我蹲在一只玄龟身后听见马号吹动
真真个悲壮凄凉叫人万念俱灰
流泪亦不是拔剑起舞亦不是
悻悻走开
果核落地
鹿蹄山白边山熊耳山
皆吹笛而过
手中再无果核一只白毛的鸡痴痴跟在身后
看了叫人惊心
散散荡荡青丘国已到
翻身下鹿群鸟在头顶遮住了天幸而是
五采之鸟
其民食五谷穿丝帛
其狐四足九尾
来时已忘了来的目的很必然似的
憬然地望向四周
结果还是静
原路返回
回去时才知道
出发的地方叫作棠庭
那只青兽恬适地坐在门口石阶上咀嚼苹果
见我来了懒散地点点头也未停嘴
时而吐出几枚核我想这是太古
我牵白鹿走掉
却是悠然不见南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