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这气鼓鼓的神色便成功取悦到兰小公子了,兰小公子眉头一挑,眉眼弯弯的便笑出了声来。墨权登时如遭雷击,往老娘尸体上又是一扑,眼泪鼻涕一把流的嚎到:“母上!有坏人啊呜呜呜~”
兰小公子脸色一僵,显然他是个没有带过娃的娃,所以面对墨权的死皮赖脸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的伪装素来是给同样擅长心计的人看的,但是面对的是这么个啥也不懂的孩童,兰小公子竟是觉得万分头疼。
但是他却没有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不再同墨权纠缠,一把将他从坑里提了上来,依旧用那张温润如玉带着儒雅有礼的笑容的脸,对墨权道:“小孩儿,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叫她,娘亲?”兰小公子边问边用手指着坑里那被砸的看不出原本样子来的尸体。
墨权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不敢对上那人的眼睛,奶声奶气的道:“是啊,大哥哥,你不是坏人吧?我娘亲,呜呜呜,我娘亲前两天上山来给我呀野菜,然后就摔死了,呜呜呜,我趴在娘亲的肚子上面才没有摔死啊!大哥哥你不要欺负我,我没有娘亲了啊!”
原来,墨权方才掉回坑里去并不是单纯的被吓的,这家伙鬼精灵怪的,就算是怕兰十怕的要死,也不一定会真的怂成一团。方才佯装害怕掉回坑里,为的不过是将他娘亲的脸砸烂而已。
墨权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便知道,这人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再看到他身上那名贵的布料,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娘亲给自己的记忆里说,天蓝色云绸,乃是金陵兰氏的族服定制之布,这世上除了金陵兰氏,还有谁能穿,谁敢穿这种布子?
而金陵兰氏岂是等闲之辈?既然有他们的人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了他们来这里必然是有目的的。而这乱葬岗,近几天以来,只埋了长安墨大将军一家人。这人的到来,除了是想在这里得到什么和他家有关的东西,还能是什么?
墨权又不是傻,这种时候要是他跑出去说,自己是墨家的遗腹子,那不管这个人对他家是敌是友,都使他处于一个被动的地位了。他这个谎虽然扯的拙劣,但胜在死无对证,他又是个小孩,说的话不会有人去想他话里掩藏了什么。更何况,墨权自认,这天底下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他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兰小公子脸上显然露出一种怀疑的神色,但是提在手上的这个小屁孩左看右看,都只是个光着屁股的小孩儿而已,怎么也不能是在说谎吧。不过,他亦不是良善之辈,断不可能因为这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就放松警惕,怔了一怔,兰小公子仍是将墨权像提小鸡一样提起来。
墨权两天小短腿在空中瞪啊瞪的,却怎么也下不来,心里头想杀了这人的心都有了,他自出生起到现在,何曾受过这种委屈?诶不对,好像他刚从娘胎里爬出来来着……
墨权额头上难得的渗出了一层冷汗,他娘亲给他加持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不得了的术法,不过是一两个时辰的时间,他竟就已经长成了一个三岁小孩的模样了。
可千万不能让眼前这人看到了刚才他从娘胎里爬出来的样子啊,若是这人看到了,或者他方才留了什么破绽,那……墨权不敢想接下去的事了。这人现在之所以被他骗住了,无非是因为他现在的容貌大小,似乎真的同三岁儿童没有什么区别,但若是让他发现了自己不过是个刚出生的孩童。
那么,且不说之前的谎话推翻,这人来乱葬岗必定是为了他父母一家子来的,若是叫他发现了,自己居然是这家的遗腹子,还承受着莫名的力量,墨权毫不怀疑,这个人会把自己撕成碎片。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算这个人和他家无冤无仇的,来乱葬岗还可以是因为他是父亲生前的朋友,前来祭奠的,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从母亲的记忆中来看,朝堂中金陵兰氏的势力也是盘根错节,和他父亲最是不对头。
这只是一种猜想而已,假设他是没有敌意的上来祭奠,但是若是叫他发现了,墨大将军的遗腹子居然是个妖怪一样的东西,一两个时辰可以长成三岁儿童的模样,那么不管是出于所谓的道义“替天行道,斩妖除魔”还是出于他害怕的心里,墨权都必死无疑。
毕竟没有一个人愿意将未知的危险留着,成为自己今后随时可能遇上的阻碍。
这么想着,墨权一颗小小的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上了,强行咽了咽口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勉强对上兰小公子的视线。兰十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这个小东西,但是小东西的眼神又是分外的纯良,让他生不出半点怀疑。
兰十自认不是弑杀之人,对于这个襁褓中的婴孩他还是下不去手的。笑了笑,兰十将墨权放回了地上。歉意道:“抱歉,小弟弟。我以为你是……骗我的。”脚踏到地面的那一刻,墨权狠狠地出了一口气,脚踏实地的感觉,太******爽了。一离开兰十,墨权就弹开几步远,生怕再被这位芝兰玉树的小公子给抓回去。
一个小孩儿,刚刚受了惊吓,这种反应似乎很正常。兰十并没有怀疑,摸了摸鼻子,笑的如同狐狸一般对墨权道:“小弟弟,我叫兰陵之,来这里找一个故人留下的东西。你既然在这里待了两天,那你能不能帮我找找?”
兰陵之,是兰十的字。这个在母亲的记忆中居然也有记载,墨权有些意外。兰陵之因为在家中排行十,又因为自小不讨父亲喜欢,所以一直没有名字,兰十就是旁人对他的1称呼了。兰陵之这个名字,是兰十成年之后,名动天下了,才让族中的长辈勤勤恳恳的取了来的,也算是弥补这位少年英雄在儿时的不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