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茜茜被说动了,回忆了一下今天一早的情形,缓缓开口道:“今天早上七点多的时候,周大福给我发短信,让我过去签离婚协议书,我虽然奇怪他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但是我太想和他离婚了,也就没有多想,马上就赶过去了。”
“短信呢?”裴默闻打断了袁茜茜的话,他让人检查过周大福的手机,并没有这样的短信。
“被我删了,”袁茜茜先是回答了裴默闻的问题,而后继续往下说,“我到了别墅后,发现周大福死在了沙发上,我害怕会被以为是凶手,所以删掉了短信,替他换了睡衣,将他搬到了卧室的床上,伪造了遗书,清除掉了所有的痕迹,然后才报警。”
“这么说周大福在你到之前就死了?”
袁茜茜肯定点头,“我当时摸过他的脉搏,也听过他的心跳,虽然还有体温,但人已经死了。”
“这些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不能够作为证据,”裴默闻并不相信袁茜茜说的,“而且你看到人死了,为什么会害怕被以为是凶手,要伪造假的死亡现场?”
“他死了,你们第一个怀疑的不就是我吗?!”袁茜茜嗤笑一声,“你们现在不就是这么怀疑的吗?”
“我会让人再给你做一份笔录,你把当时的情形巨细无遗地说出来,”袁茜茜的说辞,没有一点证据,裴默闻打算从细节入手,看到底是真是假。
袁茜茜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乖乖跟着人做笔录,非常配合。
“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虽然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但是郁浓格莫名就觉得袁茜茜说的是真的。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凶手是谁呢,又是为了什么要杀周大福?”裴默闻没有回答,反问郁浓格。
郁浓格眨眨眼,无辜道:“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周大福,说不定他得罪什么人了呢。”这也不是没可能啊。
“我们在现场,没有发现第三人出入过的痕迹,而周大福一死,最大受益人是袁茜茜,她既可以得到周大福的所有财产,还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现有的证据,都表明凶手是她。”
法律相信的是证据,而不是空口无凭的白话。
“没有发现第三人出入的痕迹,不代表就没有,我觉得她不像是在说谎,”郁浓格坚定地相信袁茜茜说的都是真的。
“你为什么觉得她没有说谎?”见郁浓格说得斩钉截铁,裴默闻还以为是她有什么发现,所以很认真地跟她探讨。
“女人的直觉,”郁浓格一字一顿说得无比清楚,表情也相当严肃。
裴默闻:……
“哎哎,你别走啊!”见裴默闻头也不回的离开,郁浓格冲他背影大声喊道。
裴默闻走得更快了,显然不想跟郁浓格再说话。
女人的直觉是什么,能吃吗,法官会相信才怪!
郁浓格暗自郁闷,女人的直觉怎么了,女人的直觉可是很准很准的。
尽管发自内心相信袁茜茜不是凶手,但是如裴默闻所说,郁浓格也找不出半点证据可以证明她的清白。
装有毒物的瓶子上的指纹。
杀害周大福的充足动机。
被监控录像拍下在死者死亡时间进入案发现场。
教唆他人做伪证。
无论哪一点都确凿无疑,无可辩驳。
“啊,怎么会这么麻烦啊!”郁浓格绞尽脑汁地想,感觉脑细胞都死光了,也没有发现半点存疑的证据,可是平常她看师兄和老头子破案,一眼就发现了关键性证据,破案跟吃饭一样容易,怎么到她这里,就这么难呢。
“想不出来,”郁浓格将记录所有案件信息的纸翻来覆去的看,看得眼都花了,也没任何发现。
无论怎么看,所有的证据都清晰明了的指向袁茜茜是凶手,可是她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袁茜茜不是凶手。
郁浓格郁闷地用额头敲着桌子,一个用力过猛,咚的一声沉闷声响,疼得她捂着通红的额头,眼泛泪光。
她需要场外求助。
确定以自己的智商无法解决这个命案后,郁浓格果断做出决定,向老头子求救,无论如何都要漂亮的破了这个案子,留在重案组。
“老头子,你可要给力啊,”郁浓格暗暗鼓劲,也不管现在大洋彼岸是深夜,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了家中的座机,她还特意留了个心眼,转到了老头子卧室里的分机。
要是这个电话是被师兄接到的,那结果只有一个,果断挂电话。
头戴小熊睡帽的海顿教授睡眠质量极好,任由床头柜上的电话一直响一直响,半点不受干扰,继续睡得无比香甜。
“老头子,快点接电话啊,求你了,”电话这头,郁浓格含着热泪祈祷着,坐立不安等待着电话被接通。
柳临章从书房出来,路过教授卧室外,耳尖地听到里面电话一直在响,他略一犹豫,握住了门把手,推门进去,在一片漆黑中,准确找到了座机话筒,接听了这个深夜来电。
“老头子!救命啊!”还不等他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了郁浓格无比迫切的声音。
“什么事?”柳临章淡定地问道。
就算电波会让声音产生细微的变化,但是郁浓格还是瞬间就分辨出电话那头的人是柳临章,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余下一个声音在咆哮。
大晚上的,师兄为什么在老头子的卧室里?!
“格格,什么事需要教授救命,告诉师兄也是一样的,”柳临章淡定沉稳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进郁浓格耳中,声音温和,但是在她听来,却好像是魔鬼一般可怕的声音。
郁浓格哆嗦着手,决定立刻挂断电话。
“你要是敢挂电话的话,那我明天当面问你,什么事需要教授救命,”柳临章与郁浓格心灵相通般,猜到了她的想法,用温和的声音,平稳的语调,说着威胁的话。
郁浓格哆嗦着手,不敢挂电话了。
“我、我就是问问老头子睡了没,既然他睡了,那我就挂了啊,”郁浓格机智地回了一句,分分钟就想挂电话。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老头子从小就是这么教她的。
“格格,我定了今天一早的飞机,你有什么事,六个多小时后可以当面跟我说,”在郁浓格挂断电话前,柳临章缓缓说道,保证每一个字都让她听得清清楚楚。
郁浓格闻言,几乎想跪在柳临章面前痛哭流涕,“师兄,你还是不要来了吧。”
“那怎么行,丁局找的人可是我,”柳临章嘴角勾起一抹笑,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
“丁局觉得我也挺好的,所以师兄你不用来了,”郁浓格睁眼说瞎话,非常厚脸皮。
“那你喊教授救命是怎么回事?”柳临章推了下眼镜,镜片在黑暗中反了一下光。
郁浓格:……
为什么又转回了这个话题,自己分明已经很努力的在转移话题了啊!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柳临章追问。
“我、我就是想问问我冒充你回国这件事,你知道了没有,”郁浓格可不敢说实话,只能想尽办法搪塞,希望能够忽悠过去。
“我知道了,而且很生气,”柳临章语气很严肃,那简直不是生气二字就可以形容的,要是郁浓格在他面前,那绝对会被劈头盖脸一顿好揍。
郁浓格顿觉很心虚,非常想撒丫子跑到外星球,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
“你还有六个多小时想想要怎么跟我解释,顺便也可以想想要接受什么惩罚,”柳临章看了下手表,确定是还有六个多小时。
“师兄,我知道错了,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次吧,”郁浓格可怜兮兮地求饶,使出浑身解数撒娇。
柳临章不为所动,“道歉的话,还是当面比较有诚意。”
郁浓格欲哭无泪,光是脑补一下见面的情景就后背发凉,这样要怎么道歉啊。
“师兄,我就是回国玩几天,半年,不,三个月,我保证乖乖回来,你就不用来找我了,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不用担心,”郁浓格就差举手立誓。
“你学业还没结束,”柳临章提醒她,“当心教授不让你毕业。”
“没问题的,老头子已经答应我请半年的假,”郁浓格毫无压力,直接出卖海顿教授。
柳临章收紧手,将话筒捏得嘎吱作响,表情更是冷了几分,目光如刀子一样狠狠戳向床上一大坨,语气阴森,“看来某人这辈子也吃不到我做的饭菜了。”
“你不能这样,”原本在装睡的海顿教授再也装不下去了,打开床头灯,坐起身,委屈地看着柳临章。
“为什么不能?”柳临章眼神愈加冷厉,他捂住了电话听筒,凑到海顿教授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引得海顿教授成功变脸。
“仅此一次,不要再试图让她离开我,否则……”余下威胁的话湮没在唇舌间,说者与听者都心中有数。
好端端说着话,电话那头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郁浓格心里更是惴惴不安,试探性的叫了几声,久久没有回应,她甚至都要怀疑柳临章是不是一气之下挂断了电话,幸好下一秒,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事情还顺利吗?”海顿教授看看脸色阴郁的柳临章,含蓄地问道。
“老头子,老头子,快帮我,十万火急,”听到海顿教授的声音,郁浓格激动得几乎热泪盈眶,亲人啊,快来拯救我。
“发生什么事情了?”听到郁浓格着急的声音,海顿教授表情变得凝重,也跟着着急起来,“要是遇到危险的事情,千万不要逞能,保全自己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