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快步赶过来，便听到沐云瑶的这番话，顿时黑下了脸色：“你来做什么？”
沐云瑶站起身来，像往常一样，毕恭毕敬的对着大夫人行礼：“见过大舅母，我听闻羽仪表姐这两日心情不好，所以特意前来探望，顺便送过来一些瓷器摆件，都值不了几两银子，让羽仪表姐摔碎了听个响也是好的。”
大夫人气得心肝儿乱颤，吸了好几口气，才将胸口的暴怒压了下去：“那我就代替羽仪，多谢你的一番好意了。”
“都是一家人，哪用得着一个谢字，我听闻大舅母为了筹措八万两银子，把自己的陪嫁庄子都抵掉了两个，不知道银钱筹措的如何了？”
“你放心，不就是八万两银子吗？我给你，花着黑心的钱，可能心安理得？”
沐云瑶略显奇怪的眨了眨眼睛，理所当然道：“这些银钱本来就是我的，我花着有什么心不安、理不得的？”
大夫人气个仰倒，咬牙说道：“东西送完了，话也说完了，你是不是该走了？”看到沐云瑶，她就气的心肝疼。
沐云瑶微笑着点点头：“的确是该告辞了，再过两日就要出发前去围场，还有一些行李要收拾，还是羽仪姐姐好，能够安心的待在家里休养。对了，大舅母的银钱若是筹措好了，就直接让人给我送到霁月阁来吧，最好是在我前去围场之前，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大夫人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可这个时候却不能和沐云瑶再起冲突：“好……你放心，明日我就给你送过去。”
“那就太好了，时间不早，我也该走了，大舅母不必让人送了。”
沐云瑶前脚迈出东院，气疯了的苏羽仪就径直的将她送来的东西摔的粉碎，摔的时候动作太大，不小心还牵扯到断了的手臂，疼痛让她更加歇斯底里：“母亲，沐云瑶那个小贱人都直接欺负到我头上了，您难道不帮我出气吗？”
大夫人胸口剧烈的起伏，对着苏羽仪扬声冷叱：“若不是为了帮你出气，我会被夺了管家权、禁足在这里吗？”
见到大夫人动了真火，苏羽仪咬了咬唇，趴在桌子上呜呜的哭了起来：“我是尚书府的嫡小姐，却被一个乡野丫头踩在脚下，送些不值钱的瓶子、罐子侮辱我，倒不如直接死了痛快！”
“你说什么胡话！”大夫人上前将苏羽仪拉起来，“母亲苦心培养了你多年，就是让你这般自暴自弃的吗？”
“可我不自暴自弃，又能有什么办法？帮我看手臂的大夫说，手臂断了两遍，即便是长好了，行动上也会受影响，我的前程已经被沐云瑶毁了大半了，难道以后都要被她踩在脚下，仰仗她的鼻息过活吗？”
“当初，皇上是先皇的子嗣中最不受宠的一个，也是身份最为低微的一个，他都能忍辱负重的登基称帝，治理大沥朝多年，你又怎知自己没有乘风破云的一天？”
“就我现在这个模样，即便是有风吹来，翅膀也被折断了，哪里还飞得起来？”
大夫人抬起手臂，狠狠的一巴掌甩在苏羽仪脸上：“以前是我太护着你了，让你没有经历一点点风雨，以至于遇到一些挫折就一蹶不振。若是你以后一直如现在这般，恐怕就真的只能被沐云瑶踩着过活！”
苏羽仪被大夫人的一巴掌打的偏转过头去，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止不住的向下掉泪：“母亲……”
大夫人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你只是断了一只手臂，又不是毁了一张脸？你有这样的容貌，哪怕被打落入谷底，也有的是人想要将你救出来！以前是母亲疏忽了，只想着让你变得高贵、美丽，却忘了让你见识一下后院的黑暗，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的教导你。”
“母亲，现在……还来得及吗？”
“怎么会来不及？放心好了，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都来得及。”大夫人帮着苏羽仪将发丝整理好，“这段时间风声太紧，九月的秋猎不去也罢，就让那些官家小姐们去争斗好了，避一避这段风头再说。”
“我……还是觉得心中没底……”
大夫人眉心紧皱，用力的握住苏羽仪的手：“羽仪，这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失败，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万万不可因噎废食，以后娘亲还指着你为我撑腰呢！”
苏羽仪呜呜的哭了出来：“母亲，我不想就这样输给沐云瑶那个贱丫头，不想从此以后时时刻刻的看别人脸色，您一定要帮我！”
她要登上高位，她要将今日受的屈辱千倍百倍的还给沐云瑶！
大夫人慢慢的摸着苏羽仪的发丝，眼中光芒幽暗，宛若有毒液流淌：“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母亲将大半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你身上，不帮你帮谁呢？沐云瑶能够得意一时，却绝不可能得意一辈子，真以为现在老夫人帮着她，就能够在苏家为所欲为了？也不想想，那王婆子和刘婆子为什么死得如此蹊跷！”
苏羽仪抬起头来：“母亲，难道说让王婆子和刘婆子对沐云瑶暗下黑手的，就是……祖母？”
“除了她还能有谁？”大夫人冷笑一声，眼中满是恨意，“经过今天的事情，我也瞧明白了，什么婆媳、什么夫妻……通通都是笑话，关键的时刻，你祖母和父亲还不是干脆利落的将我推了出去？这么多年来，我一心为着苏家谋划，为了帮助你父亲支持晋王，连自己的产业和嫁妆都拿出来大半，可最后换来的是什么？不过是被人退出去挡枪！”
苏羽仪咬住嘴唇：“母亲，女儿永远不会背叛你的。”
大夫人垂下头来，看到苏羽仪，心中升起了一丝安慰：“母亲最得意的事情，就是生下了青梧和你，只要有你们两个人在，即便是再苦，母亲也甘之如饴。只要有你们两个人在，母亲的以后就还有希望。羽仪，想要成为真正的凤凰，就必须能够在烈火之中涅槃，如今就是考验，你要坚强的挺过去，才能真正的得偿所愿。”
苏羽仪点点头：“请母亲放心，女儿一定会努力的。”
“不是努力，是一定要做到！”大夫人眼中光芒坚定，“我会写信送到孟家，让你外祖母为我们做主。沐云瑶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却不知道，在真正的利刃面前，她脆弱的不堪一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