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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杨小妹

暂且抛开吞下那颗神奇的珠子之后一系列的异变和奇遇不谈,眼前每日朝夕相对的男人,到底还是不是以前的那个人,还是一开始她就弄错?

这猜测,一遍一遍出现在她的头脑里,让她战栗不已,可却如在心底遇水便发的嫩芽,倏忽间,只隔一夜,便滋生成漫天漫地的藤蔓,茎缠藤,藤缠根,已经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不行,看来她必须要再次确认令狐肩头的那个伤痕是否也出现在令狐行的肩上。否则,她会一直寝食难安的。

范阳郡的街头,今日和往常几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天气渐热,日头当空的午后,天空干净得看不到一丝云彩,白得渗人。时值六月,街头巷尾的洋槐树上,竟开满了洋槐花,纯白中带着幽香,芳香馥郁,惹人心醉,一串串的如白水晶玛瑙,冰清玉洁,挂在枝头,很是惹眼。

此际,街头上出现了一个身份神秘女子,此女子一袭绿萝沙丽裙裾,自胸前直拖曳至地,跳脱灵巧中又不乏妩媚,她轻纱半遮面,看不清容貌,可对她,整条街上,竟无人不晓。

“看见没?今日的仙姑着了一身绿长裙,好像是街头那家福吉裁缝庄专门为仙姑量身打造的。”

“你道是福吉裁缝庄做的衣裳什么人都能穿?那么昂贵的衣服,当然是仙姑这样的人才能穿。不过……这仙姑真是穿什么都这么好看得紧,就是没人见过她面纱下的真面目。”

“不晓得仙姑今日抱了一个琵琶作甚?”

“谁知道呢?不晓得是不是又为哪家的公子小姐占卜来着?不过仙姑抱了这琵琶,看上去更像是个仙女儿似的,若是我有生之年能见上仙姑一面,真是死也甘愿……”

“去去去……有你这么热答答?仙姑见了你还不躲远远的?啧啧……真是个美人儿呀……虽然看不到脸……光看身形,还是很美……啧啧……不知仙姑讨不讨相公?”

“你做美梦吧,人家可是入了仙班的神仙,会和凡夫俗子匹配吗?若是真要嫁人,仙姑的相公一定是个和神仙平起平坐的人,怎么会看上你这肥头猪脑的……”

林夕对这街头巷尾关于神灵馆仙姑的议论早就见怪不惊,为了保持这里的人对于仙姑的神秘感,她一向都是蒙着面纱的,不过这里的人对这神灵馆的仙姑颇多敬畏,倒也不曾出现什么逾越之举。

而今日这套装束,的确是她从福吉裁缝庄订做的,从头上挽得灵蛇出水髻,到发髻上的云霓流苏,眉心的火凤翎花心钿朵,再到腰际的坠饰,手中的琵琶,无一不是参照着那晚梦魇所见的女子形态装扮的。

只怪那****一时气结,竟然没能进一步确认令狐行左肩上的印记,今日这番装扮,她也是为了彻底弄明白那个梦中女人说,她一直都呆在令狐行的脑子里,潜意识中,她想知道,她这个梦是不是真的?

身为一名心理医生,她认为梦境有时候是人在潜意识深处某个角落的意识映射,即便做梦的人平日没有意识到,但那绝对是有根可循,而如今,她这般装扮,一来是由于那个梦境中女子的妆容太印象深刻,即便是醒来了,都还是记忆犹新;二来,她今日就是要找到这因由--她和令狐行之间的因由,貌似他们之间也有些不能说的秘密。譬如,令狐为何要改名为令狐行?为何同她一样穿越而来却故意不认她?为何她会在遭逢危险的时候突然穿越,除了声音和眼神没变,为何她又会突然变了容貌?

万事总有因由,她甚至坚信,上天这么安排,一定有原因。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那个带她来的金光男又是谁?

现代的科技已经有些发达,虽然表面看仍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可据林夕在现代接触的一些个别病例,她知道有些领域已经达到了超高科技的水平,只不过,目前的科技还不成熟,那些东西不曾问世而已,而她认为她的那个梦,之前自己根本没有过类似的映射,那这个映射是什么人在什么时候植入她的大脑的呢?

七日前她就想好了这条计策,就看今晚如何套话了!但愿那令狐行看到她这样装扮,会比较好套出什么来,说不定他会告诉她为何一直不认她呢?

她的神灵馆选在了一条闹市街中央,迈着细碎的云步,蒙着白面纱,一身清白纱衣云萝,带着惯有的神秘感,走过一条偏街小食,在转过两条街,就可以到她的神灵馆了。

忽然一个男人,从林夕身边经过,猛地就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

那男人长得浓眉阔目,挺耐看,但真正吸引她眼球的,倒不是全因为他的长相,而是这男人一身粗布烂衫,以一块同色的破布包裹住一根长长的东西,牢牢拽紧握在手里,眼神警惕,走路四下张望,犹如一只惊弓之鸟。

林夕自从到范阳郡开了那神灵馆之后,虽然她一直蒙面,镇上很多人不认识她,但她却认识不少范阳郡的原住民,可眼前这个奇怪的男人,面生得很,长得细皮嫩肉的,却把周身都裹在破烂衣衫里,单只这一点,就足够引起她的好奇。

而她更好奇的是,他那么紧张握着的那根长长的东西,还包裹在那破布里面,到底是什么?

这让她很容易想起现代有些个街上拎着一沓破报纸溜达的小老头儿,说不准那报纸里面就包裹着十几万的某个旺铺的一日营业额。

人不可貌相啊!

此人很奇怪,好似在担心着什么,一点点声响即便轻细如蚊,也能让他眼神中闪过惊惶之色,可但见他走走停停,四下张望,又似乎在等什么人。

原本林夕也仅仅只是好奇,不会管什么与她不相干的闲事。可就在那奇怪男人即将转入另外一条岔道口的时候,忽然凭地里传出一声“站住--”

那男人竟然猛地一惊,手中那根长长的东西径直从破布里摔了出来。

不用林夕回头,她也知道,其实那叫“站住”的,不过是些偷了街口卖包子的张老三包子的小贼,而张老三为人吝啬又愚蠢,个把个包子也绝不愿意施舍,于是常常发生张老三为了一两个包子大叫大喊追一个小贼,而转头来就丢了一笼包子类似的事。而这样的戏码,愚蠢的张老三和三五个小贼隔三岔五日就要上演一幕,范阳郡街头熟识之人早就见惯不怪。

而如今林夕注意到的那奇怪男人,竟然连手中紧握之物都吓得掉在地上,林夕更加肯定了先前他不是本地人的猜测,而如今又多了一条,那就是,他好似在躲避什么人的追捕,亦或是……盘查。

林夕刚好也走到了那岔道口,遮挡住了那岔道口的全部视线,也就是说,那根自那块不起眼的破布里面摔出来的东西,除了那东西的持有者--奇怪男人,还就只有林夕一人可见。

那是一柄通体金黄,剑鞘上镶满珠翠和宝石的宝剑,尤其是那剑鞘上一条五爪金虬,张牙舞爪,一飞冲天之势,嘴巴大张着,直冲宝剑的剑柄宝光,而那宝剑剑柄中央,一颗鸽子蛋那般大小的紫红宝石,耀眼夺目,在这青天白日下,陡然大放出璀璨的华光。

虽然那男人立即警醒,紧张地左右张望,然后捡起来重新包裹在了那破布里,走得又快又急,身影消失在了街口。可此时的林夕却如被启动了某种特设程序的傀儡娃娃,浑身一个激灵,双眼放精光,嘴里喃喃,“宝石啊,嘿嘿……”如梦游一般,也跟着那男人的身影紧随而去。

而林夕不知道,这一幕,还落进了另外一个人的眼里,天香居二楼一处洞开的窗户上,有一个神秘的白衣男人,气宇轩昂,意气风发的俊倪脸庞上,一双星眸,在见到这一幕之后,陡放光华,唇角也微微扬了起来。

花凤儿一双藕白柔荑,从背后环绕住那白衣男人的腰,全然没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变化,更没发觉窗外的这一景象,恍若全世界,在这一刻只有她和心上人的甜蜜窝心,笑眯眯娇嗔道,“师兄……你说过打探到随侯二宝的消息凤儿功不可没,为此凤儿还在这天香居挂牌,如此委屈求全,师兄你执掌圣教,如今你……要如何赏凤儿?”

辰不破低头看见那双手,微微皱了皱眉头,一把拉住,遂又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花凤儿,脸上挂起平素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意,一双暗色眸子,眸光微转,一直看入花凤儿那双明媚美瞳之中,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语气调侃,“凤儿……你又皮了不是?你想要师兄如何赏你?师兄还不知你喜欢什么,当今世上,奇怪的人真是应有尽有,比如你师兄我,喜欢美人,几乎是来者不拒……亦或是,有人喜欢宝物,见到的时候连自己姓氏名谁都不记得了,你说有趣不有趣?”

一说到此处,辰不破那薄薄的唇角又扬了扬,笑得意兴阑珊。

可花凤儿却丝毫没觉得他的话中有什么不对,只道他是真的在问她喜欢什么,这般一来,花凤儿脸上飞起一抹酡红,露出女儿家的娇羞万状,垂了头,尝试靠近辰不破的胸膛,贪婪地嗅着他的体香,“师兄你坏死了,还告诉凤儿你喜欢美人,来者不拒什么的……凤儿想要什么,师兄……你莫非……不知道?师兄要美人,难道如今眼前不就有一位吗?”

花凤儿有些意乱情迷,花凤儿心荡神迷,以为师兄今日如何这般顺着她,莫不是能成得美事,正要去勾住身边人的脖子,可手臂一松,却扑了个空,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有些娇怒,可又不想扰乱如此良辰美景,只得娇嗔一声,“哎呀,师兄,你怎么……”

“凤儿,本座命你立即动身前往修仙观--”辰不破双手负于身后,站在窗前,只给了她一个背影。

“啊……”花凤儿有些摸不着头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记住,不可打草惊蛇,一切只能暗自进行!”辰不破的声音再次传来,已是人在窗外,虽然仍旧是带着他一贯的调侃口气,可语气中感受不到对她的半点情意,只有不可抗拒的寒凉。

“诶,师兄你要去……”她料不到,又一次败下阵来,枉她被人称作是这天香居“男人的媚药”不可抗拒的南美人,可为何师兄他就是不多看她一眼呢?

莫非,在师兄眼里就只有那些……花红柳绿宴浮桥?

“是,谨遵--圣令。”花凤儿纵然是百般不乐意,可也不敢违逆辰不破的圣教令,可一双美瞳如着了火一般,疯狂地燃烧起来,有着想要烧尽一切的欲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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