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青鸟停在白泽眼前的写字台上时,可把他吃了一惊,这只可怜的小鸟已经全身湿透,青灰色的羽毛全部敷贴的黏在了它的身上。
“你可别告诉我你是冒着这么大的雨来送信的。”白泽赶紧搁下笔起身拿了一条白布过来,把青鸟捧在手中用白布擦干。
“咕咕——咕咕——”青鸟挣扎着从白泽的手中钻了出来,抬起脚给白泽看,就在它抬腿的那一刹那,竹筒里的水哗啦啦的倒在了白泽正在批改的公文上。
白泽皱了皱眉赶紧移开了公文,用手里的布擦了擦,无奈的事这些公文上的墨迹已经褪去了,这下只能重写了。
青鸟自知自己又干了见坏事,低着头害怕的飞到一边躲了起来,白泽再抬头时已经找不到青鸟的影子了。
“清月?”白泽轻唤。
“咕咕——”清月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一听就知道是在附近。
“快出来,你的羽毛还是湿的,要是病了你主人可会心疼。”白泽在房里转了一圈都没见到清月的影子,只好让它自己出来。
清月好像不是很想出来的样子,其实它就躲在布帘上,用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白泽在房里兜圈。
“快下来吧,文书的事我不会怪你的。”白泽抬头看见了清月畏畏缩缩躲在布帘上,两只娇小的爪子死死拽着布帘不放。
它青灰色的身影在黄白色的布帘上还是很醒目的,白泽笑了笑,抖了抖布帘,“还躲呢,快下来。”
“咕咕——”清月的身子随着布帘的摇晃左右闪动,有时还用翅膀保持一下身体的平衡,它闭着眼睛使劲摇头愣是不下来。
白泽看见它娇小的身躯正在微微颤抖,不知道是着凉了还是在害怕自己,白泽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清月。
它脚上绑着的竹筒里一定有书信,清月飞去时身子明显是湿的,月儿这么仔细的人肯定会知道昊城在下雨,送信一定会把竹筒上的盖子关上,这么粗心的人一定是明慧。
白泽摇了摇头搬了一张凳子过来,他刚想站在上面,清月就扑闪着翅膀飞的更高了,白泽无奈的看到它停在自己伸手也够不到的地方。
他无奈的和清月说话谈心,就像一个老者苦口婆心的劝阻一个要轻生的女子一样,“清月,你是不是做错什么被月儿责骂了?”
“咕咕咕咕——”清月点了点头。
白泽微微一笑,原来是被它主人骂了,难怪刚才做错了事会这么紧张,“月儿没有告诉你自己为什么凶你?”
“咕咕——咕咕——”清月再次点头。
“原因可能就在你腿上绑着的竹筒里噢。”白泽哄着清月就像是在哄自家的孩子,要是他有孩子,可定已经被他宠到天上去了。
“咕——咕?”清月抬起了自己系着竹筒的左腿,歪了歪头,它呼唤白泽的声音就像是在问他,“咕咕咕?真的吗?”
白泽点了点头抬起了手,清月很快就落在了白泽的手上,催促着白泽快点看看心中写了什么。
白泽把竹筒解下来时,看到这里头的信已经湿透了,清月“咕咕咕”的绕着白泽的手打转,转了两圈它突然停了下来,委屈的站在一边没声了。
“怎么没声了?你就是这样被月儿凶了的吧?”白泽觉得清月今天很是好玩,不由得想去逗逗它。
“咕——”清月好像很不满白泽的嘲笑,发出了一声长啸。
白泽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把里面的信取了出来,无奈的是这信在雨水里泡了太久,都将近泡化了,他只能把东西收了收把里头的碎纸屑倒在桌上。
这湿哒哒的信一碰就坏,白泽是怎么小心怎么来,但还是撕坏了不少,这到底是舞刀弄枪男人的手,能拼出一大半很不错了。
不过清月似乎很不满,“咕咕咕咕”的叫个不停,就像在提醒他小心些,白泽无奈的用手指戳了戳清月的脑袋,“好了,你就别抱怨了,我已经弄得很好了。”
“咕——”清月撇开了头一脸嫌弃的看着破破烂烂的信纸,像是在嘲笑白泽还没北宫羽一半厉害。
“行了行了,你家主人比我厉害。”白泽受不了清月这个小祖宗,赶紧求饶,他平日里引领千军万马的不可一世的气质,在这个小家伙面前烟消云散。
白泽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破碎的纸片拼在了一起,有些地方还是缺胳膊少腿的,但是勉强能读懂,不过白泽看完信后的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
“太后把小姐赐给了萧帝,下月初八婚礼,小姐被迫把计划提前,皇后、高婕妤、尹美人、尹太守尹归、高升、院判张明是小姐在宫中的暂时势力,此外小姐还得到了一位贵人的相助,高升就是那位贵人的手下,对方的情况小姐在宫中无法调查,就只能麻烦你了,还有一件事,小姐有意在宫外培养人手,明珠已经按照小姐的吩咐去了大明寺,如果你不像小姐这么快就嫁给萧帝,就赶快练兵吧,用兵的日子不远了。”
“来人!”白泽突然高声喊道,把清月吓得摔了一跤,它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咕咕咕”的埋怨。
“抱歉清月,本王可能没空陪你了,外头雨还大,你就留在这里吧。”白泽摸了摸清月的脑袋表示抱歉,起身就出去了。
外头匆匆赶来的人见白泽已经出来了赶紧下跪,“末将来迟请王爷恕罪。”
“不要紧,何将军请起,本王问你,本王还有多少兵力在昊城。”白泽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开始问起兵马数量来。
“回王爷,末将手下还有三千两百一十三人,还有部分人马在王卉将军手中。”何开是白泽手下最信任的前锋,白泽升了官何开当然也得到了白泽的嘉奖。
“王将军在哪?”
“回王爷,您前些日子一直烦心兵马不足的问题,王将军不忍见王爷烦心,每天都在给他手下的士兵做特训,企图让他们能在战场上以一当十,为王爷分忧。”何开和王卉都是白泽的老部下,对白泽忠心耿耿,就像明珠对北宫羽的忠心一样。
“胡闹,这样的雨天还练什么兵,要是士兵病了不就是给本王添麻烦吗?”白泽并不是不领他们的情,只不过这样的天气意气用事只会好心办坏事。
“带本王去校兵场。”
“是!”
白泽踩着湿漉漉的泥巴一路走到校兵场时,曾经与他同进同退的士兵们果真冒着瓢泼大雨在泥地里舞枪弄棒。
而他们现在的领导者王卉放着席台不坐,站在露天和他们一起淋雨,正因为领导者也和他们一样接受大雨的洗礼,他们才会毫无怨言的操练吧?
白泽走到王卉身边时,那些士兵还是在专注的练习,竟然没有半个人抬头看到白泽,王卉也是白泽站在自己身边后才发现的。
“末将王卉参见王爷。”王卉抱拳单膝下跪,整个右膝都没进了泥里,黏糊糊的,“王爷!您怎么来了!这里风又大雨又大的,当心身子啊。”
王卉的喊声惊动了下面正在操练的士兵,他们纷纷放下武器对着白泽行礼,“标下参见王爷!”
白泽看着齐刷刷跪下的身影高喊,“抬起头来,为什么要低下头。”
士兵们相互对视了一眼,慢慢把头抬了起来,白泽冷厉的眸子在这雨水刺骨的阴天中更加冰冷。
“拿起你们的武器,那是在战场上唯一能让你活下来的东西。”他冷冷地俯视。
士兵们听到白泽的话,慢慢把身边站着黄泥的武器捏在了手里,他仰视着白泽就像在仰视一个君王。
“本王喜欢和优秀的人站在一起,因为本王的时间有限,浪费时间在不够格的人身上对本王而言是无法容忍的。”他扫视着下面的所有人,这句话真是让所有人心里冷气一层鸡皮疙瘩。
但是他顿了顿突然笑了,这样的笑容和煦可人,简直就不像是人人称之为冷漠的白泽露出来的,“但是,你们站在了这里,无论你们出身村庄还是来自荒地,能站在这里就说明你们是精英,是本王的得力干将。”
“当然,也只能是最优秀的。”白泽竖起了一根手指对着下面的人说道。
在安静了片刻之后,所有人都欢呼起来,受到白泽的肯定,这是多大的一种荣幸,原来自己是优秀的士兵,他们在心里想。
白泽抬手示意底下的人安静,他继续说道,“你们都是本王麾下战士,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承担了巨大的使命,本王首先要感谢你们选择跟随本王。”
“想要重建一个新的王朝就要有最优秀一群的人发出最简洁,最有力的声音。”
“谁该发出这样的声音呢?”
“是王爷!”
“对!是王爷!”
“不,不是本王,是在场的所有人!”白泽从何开的手中抽过了伞,向一旁抛去,伞在风雨的疯狂击打下越飘越远。
“区区风雨而已,本王也是从没有官衔的士兵中一路爬上来的,本王也同样受过这样的训练,你们在埋怨指挥官吗?他也一样和你们站在雨里!”白泽看着下方目光炯炯的人群,“而现在,本王也同样站在这里,与你们同进同退!”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区区几千人的军队竟然发出了超越万人兵马的声音,他们的咆哮声回荡在整片昊城,连势不可挡的暴雨也无法淹没这些人的热情。
白泽就是这样一个人,用自己的行动鼓励自己手底下的所有人,毫无疑问,他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
“王爷,您……”
“这场雨应该还会持续很久,即使这些士兵的身体素质足够强悍也不能操之过急,本王对他们施以鼓励并不是完全同意你的做法,明白吗?”白泽看着底下兴奋的人群,对王卉厉声说道。
“末将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