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沁如倒是很识趣，谁都没看，老老实实地低着头。
司马家一直是朝中大族，族中才华出众的少年少女们多到数都数不过来，她一个庶出，还是司马家远亲的庶出，司马懿要是能为她求情，那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最有可能的是，司马懿可能压根就不知道他还有个这么胆大包天的远亲……
一直没有说话的皇后此时也气得不行，虽然说耳坠没有刘筝之前给的那些高档胭脂好，但好歹也是进献给她的，区区一个郡主也敢打碎她的东西？更何况那水晶本身也价值不菲。
“你们两个还不赶紧给本宫滚出来？”
田霓一听，眼泪顿时哗哗地往下流，早前出门画的妆容也已经糊成了一片，再加上浮肿的脸，哪里还有昔日的惊艳，完全一个水鬼模样！
一旁的御林军早就看不顺眼了，此时听见皇后发声，立即将两人拎到曹睿和皇后面前。
如果不是怕田豫面子上挂不住，此时他们铁定就不会是这么温柔地拎过去了。
平日里仗着自己是南阳郡主，不仅在南阳作威作福，到了洛阳却依旧不知收敛，还时不时就动手打人，他们虽没挨过打，但也没少受凌辱，如今可算是报仇了。
“陛下饶命……娘娘饶命啊……”
田霓被押跪在地上，一个劲地朝着皇帝和皇后磕头，额前青紫一片，隐隐渗出血迹，而司马沁如则安安静静地跪着，不求饶也不伸冤。
看着田霓狼狈的模样，田豫心中虽有怒气，却也消了大半，再怎么说她都是自己的女儿，平日里哪曾受过这等委屈？只不过他暂时只能等，等皇帝发话。
曹睿坐在龙椅之上，侧着头看皇后，似乎是打算将此事交由皇后处理。
皇后一看跪在地上只知道哭哭啼啼的田霓，心中就来气，于是转头询问一旁的司马沁如，
“这件事陛下交由本宫处理，本宫现在问你，吾儿永安所说，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司马沁如牙关紧咬，似乎在想刘筝所控告的内容，但最终只是摇摇头，
“没有。”
刘筝说话滴水不漏，她找不到漏洞。
事实的确是郡主动手打了人，摔了锦盒，但后来车夫也打了郡主，而她最多只是说刘筝是商户女而已，并没有说和妓女一样下贱这些字眼。
可是这些她敢说出来吗？本来就是她们先挑起的事端，而刘筝说的也是事实，只不过人家挑的是对自己有利的一部分事实罢了。
又或者，即便她敢说，但那又能如何？
皇后唤刘筝的时候在永安前加的前缀可是吾儿！那便意味着皇后是真的把刘筝看成了亲生的，而且加前缀的目的也是隐晦的在告诉她，
聪明的人，应该明白什么该说，而什么……不该说。
皇后这是摆明了要偏袒刘筝！
一旁的田霓早已停止了哭喊，愣愣地听着皇后和司马沁如的对话，在听到司马沁如承认时，田霓整个人都是蒙的，极为震惊地盯着司马沁如。
司马沁如承认了？
这件事明明就是刘筝的车夫冲撞她在前，掌掴她在后，为什么这些刘筝都没有说，但是司马沁如却认了？
当时的刘筝并非是公主，她就是呵斥了她的奴才而已，事情怎么就变得这么严重？而且，她也不知道那锦盒里装的是谨献给皇后娘娘的耳坠啊……
等等！
锦盒里装的是给皇后的耳坠，为什么那个狗奴才会递给她？连进献给皇后的东西都能随便拿出来送人，这个奴才才是最该死的！
越想田霓就越觉得有道理，于是拿帕子擦了擦脸，跪直身子道，
“启禀皇后娘娘，事实并非如此。”
司马沁如大惊，一瞬间冷汗直流，连忙上前一步，盖住田霓的声音，大声道，
“是民女和郡主不懂事，冲撞了公主，还请娘娘责罚！”
众人离得较远，并未听清田霓的话，但是坐在最上方的曹睿和皇后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听见田霓开口的瞬间，皇后的脸就拉了下来，而刘筝则好笑地看向田霓，目露同情。
作为一个理科生，逻辑思维的严谨不可能让她说话留有余地，但是今日她说的话，其中是有漏洞的，只不过那却是她刻意留下的。
这个漏洞本来被皇后的话给堵住了，聪明如司马沁如自然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但是没想到的是，田霓这个不动脑子的类人猿竟然开窍了，还抓住了漏洞来反击？
皇后既然选择堵住漏洞，那就意味着这件事可以结束了，奈何田霓说另有事实，所以现在即使皇后有意护着刘筝，此刻也不得不让田霓继续说下去。
不理会一旁满脸焦急认罪的司马沁如，皇后铁青着一张脸色看向田霓，道，“有什么就快说！”
田霓理了理思路，随即扬声道，
“苍龙宫门外，公主在未封公主前依旧是平民，但她的座驾已然超出礼法，臣女上前询问，奈何其架子极高，非但将臣女的话置若罔闻，还纵容奴仆对臣女动手动脚，还拿献给皇后娘娘的耳坠贿赂臣女，臣女一时气愤，这才失手。陛下！皇后娘娘！此女未封永安前依旧是平民，一个平民就敢视魏国礼法于无物，且胆敢拿进献给娘娘的耳坠送人，简直无法无天，此等女子如何配的起公主这般尊贵的身份？臣女想要教其做人，却被其奴仆当众掌掴，民女受伤事小，但我朝礼法事大，还请陛下，皇后娘娘明察……”
一口气说完，田霓自己都喘了一大口气才缓过来，此时再去看周围人的神情，他们一个个皆不敢置信地望着刘筝，田霓心中一下子就舒服了许多。
看了一圈，田霓的目光最终还是恋恋不舍地落在曹宇身上，这个她从小就喜欢到骨子里的男人，会不会被她今日的口才所折服？
一直旁观的曹宇感受到场中央灼灼的视线，随即眉头紧蹙，冷冷地看了过去。
田霓被曹宇这么一看，顿时娇羞地低下头去，凌乱的发型配上肿成猪头的脸，怎么看都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嗯……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是动画片里的猪！不过人家那是可爱，她却是搞笑。
一旁的司马沁如瞄了一眼满脸娇羞神情的田霓，眼中划过一丝阴狠，不过瞬间，又低下头，温顺地跪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