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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洋人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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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门开了,洋人来了,洋人社会也渐渐为国人所知了。上海有租界,租界里华洋杂处,洋人吃饭喝酒开舞会,走马斗狗玩弹子,让中国人在满足了好奇心后也明白了,其实洋人也是人,跟中国人一样,有爱好,有感情,七情六欲,七死八活,总能闹出些新鲜事来。租界里的洋人毕竟少,海外的世界如许大,如许大的世界里自然免不了各种各样的社会新闻,有情杀、有讹诈,有骗术,也有凶杀。有我们能理解的,也有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总之,将这些林林总总画出来,也让国人开开眼,开开眼荤。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中国人,尤其是讨厌洋人的中国人,总是由于洋人跟我们不一样的长相和装束,我们听不懂的语言,而将他们视之为非人,顶多是半人半兽的怪物。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一本小册子《天津夷务实记》上写道:“夷臣之形象与言语,白黑贵贱分,赤黄须发共,目畏日而行动如猿,舌出音而笙簧若鸟。”而《津门闻见录》的作者对洋人的描述就更加生动而斑斓:“夷人面皮有黑、白、黄三色,黑如墨,白如脂,黄类土色。鼻高眼凹,头上毛寸余,其色又红又黄又白,错杂其中,皆浅而上卷。眼有浅绿色者,又黄色者,总而言之,其形皆如羊眼。行走如鹤,动如猴。”洋人之形如鹤如猴,其行为也是无人伦无廉耻,甚至连国人时常要举行的仪式——下跪都不能做,因为他们的腿是直的,不能打弯。然而,在《点石斋画报》的视野里,虽然还多少带有一些中华本位的偏见,但洋人的行为已经变得可以理解了。洋人从非人变成了人。

【赚钱绝招】

西洋某画师擅长肖像画,画人形象。神形毕肖。有几个纨袴子弟,样貌丑陋,却风流自赏,画家于是把他们画下来出售。画中的纨袴子弟衣饰华丽,但神形委琐,由于着色高明,好似古画,故而索价奇高。很快,这个消息流传开来,画中的几个主人公获悉情况,被迫高价买下这幅作品销毁了。画家说,该画师的技巧确实神奇,却以恶作剧的方式赚大钱,也够狡猾的。

这样招数,更像是国人所为,其中绘画的做旧功夫,更是我们的家传本事。估计传闻经几道过手之后,已打上了中国人的印记。

【风雅扫地】

新加坡有一个人喜欢附庸风雅,自负风流,经常赴宴高谈阔论,平日人们也把他看成雅士。有一次,他又去蹭饭,正逢席间坐客行酒令。这位雅客不能应对,于是假装醉酒腹痛上洗手间。坐客久等不至,派人前去查看,却发现这个人已经钻篱笆跑了。

新加坡的这些人,看来都是华人,个个辫子马褂的,不知所行酒令是诗词还是四书?雅客逃席,中国内地也是常见的。

【由爱生恨】

一个日本女人奥斯奥在旧金山开了一家旅馆,雇了一个日本女厨师。该厨师和一西洋人好了几年,却又和一日本同乡好上了,并由此疏远了西洋人。该洋人于是怒而拔枪,打死了这个厨子。画家评论说,这个祸端起因于人欲,结局于愤怒。因此君子的德行应该是抑制怒火而压制欲望。

一起凶杀案,起源于情欲,虽然事牵西国人,但实是平平常常,只不过凶器未必是枪,刀、矛、毒药甚至石头板砖都可以的。

【控告妖法】

一个旅居香港的日本人向英国驻香港刑司署控告,有仇人施用魔法致使他浑身疼痛。英国驻香港刑司署命人调查,居然情况属实,随后案件移交日本领事官员处理。画家评论说,画符害人是中国的旁门左道,不曾想到它居然流传到了日本,而且还很灵验,这种事情真令人惊讶。

魇胜之术本是虚无缥渺的东西,没有什么道理和根据,实际上是巫术的一种。港英当局真的“调查属实”估计也是道路传闻,未必当真。如果英国人也信画符的话,那么几年后义和团里该有洋鬼子了。

【父子争风】

法国人吕卫萧波兰和他的儿子小萧波兰,父亲有外遇,而儿子也和同一女人有染。父亲得知内情后,假装和儿子出游,用枪干掉了儿子。画家评论说,真是“父不父,子不子”啊。

浪漫的法国人父子同恋一个女人,本不足为奇。19世纪的法国贵族,生活原本糜烂,无论男女,没有情人会让人看不起的。不过由此发生争风杀人之事,即使在巴黎,也算是新闻了。

画家由此批评人家“父不父、子不子”未免有风马牛之感。

【掷骰定婚】

法国一破落户出身的青年男子,婚姻无门,想出一招,广告征婚,称自己年轻貌美,愿和有心女郎结婚。应者云集,多半是中老年妇女。面对众多女子,该青年称不忍心伤任一人之心,又不能兼收并蓄,于是提议掷觳决定,点多的为胜,众女子都同意。幸运的是,一个18岁的漂亮女孩中标,而且嫁妆丰厚,该男子喜出望外。画家评论说,不知道这些落选者的失望又有谁能体会得到?

广告征婚,对于国人来说,是件大新闻。不过让一个破落子弟有如此众多的美女围绕,也太便宜了他了。不知是不是画家想借此过一把画西洋女子的瘾。

【悲情冤家】

画中展示的是一场恋人误杀的悲剧。据说当时日本驻德公使沙与一比利时女郎真妮相恋,女方期待与公使白头偕老,然而后者迟迟不予答复。哭闹多次之后,真妮怀疑公使还有别的女人。在一次争吵之时,真妮气急之下顺手抄起桌上的手枪扣动了扳机,不曾想枪内具有子弹。公使头部中弹,立刻身亡,而真妮也依法服罪。画家为真妮由痴情而导致的悲剧感叹,称男女相悦为人间至情,真妮制造的这场悲剧虽属处理不当,但公使之死也不能全怪罪于真妮。

又是一场恋爱悲剧,又涉及两个国家的人,只是跟大多数类似的新闻一样,受害倒霉的往往都是日本人。

画家能以“爱情至上”观念宽宥杀人的比利时女郎,看来不愧为上海风流文人。

【大胆窃贼】

西方人的社交礼节是对宴会中的不速之客也待之以礼。画家说据纽约报纸报道,中国驻西班牙公使宴请该国国王及大臣之时,有一群人突然闯入宴会中。公使以为是西班牙晚到客人,而西班牙人又以为是中国公使的客人,因而待以常礼。然而这帮人除了狼吞虎咽之外,还开始猥亵同席的女士。这时,双方才知事态失常,忙叫侍卫抓人,这群人才狼突而散。散席之后,与会之人才发现他们的外套全部被偷走,损失惨重。画家感叹,东方纵有偷鸡摸狗之辈,也不及西方窃贼之猖狂。

中国以前从未有外派使节的事情,现在不仅能向外派遣驻外使节了,而且国人还知道了他们在外面的生活。虽然因宴请而遭遇窃贼是种不幸,但毕竟让中国人知道了这些人驻外生活的点滴。

【游园惨祸】

印度马得拉斯地区有一装饰华美的庭院,是著名的旅游景点。一个圣诞夜,游人如织,忽然院内起火,游人争着想挤出园门。恰在同时,门外又传有猛虎逞凶,外面的人不知内情,竞相要拥进园内避虎。两相拥挤,死伤狼藉,事后检点,死亡400多人。画家评论说,杯弓蛇影可以致病,遇有紧急之事,能镇静处直的人不多,所以只有舜这种人是圣人。

古老的东方园林里成为西方圣诞平安夜的欢庆处,如果不配备相应的消防设施,出现踩踏事故势所难免。应该吸取的是教训,而不是赞叹圣人的伟大。

【女子大学】

日本一直没有女子大学。有个叫成濑仁藏的日本人认为,如今风气日开,男女平权,有必要建立女子大学,以鼓励女子就学。这一倡议得到了伊藤博文等十几名日本权贵以及三井等各大豪族的支持,于是集资建立了一所女子大学。

日本设女子大学,是人家进步的标志。画家能够以平易的口吻谈论此事,说明开女学的意识在上海已小有市场,中国的风气也正在开化之中。

【女船长】

有一个叫玛丽的西洋女士,由于精通海洋地理及驾船技求而被任命为某轮船船长,巧的是其丈夫正是其副手。画家评论说,自古中国男女大防是大事,西方则没有等级差别,由此可见。《易》说“一阴一阳谓之道”,这不正是玛丽和她丈夫的写照吗?

即使在西方,女船长也是稀罕事。可贵的是画家不仅赞赏其事,而且引《周易》“一阴一阳谓之道”来拔高之。可见作画者对待女性的态度,已相当开明。

一般而论,一个社会对待妇女的态度,是衡量这个社会文明程度的尺度。由此可见,19世纪末的上海知识界,开化程度已相当高。

【美国大地震】

据《申报》报道,华盛顿、纽约等地发生了大地震。地震发生于晚上9点多,房屋倒塌严重,火光四起。而且余震多达10余次,因此,居民哀鸿遍野,损失惨重。随后美国展开大规模的赈灾活动,而旅沪美国人要求我国官方给予援助,已经获允。画家评论说,前些日子,我旅美华人遭到美国人的残害,当我外交官前往交涉时,竟然被留难。而我仍然对美国大地震施与援手,正是以德报怨的典范。

此图应为记录美国旧金山大地震事。从中国人支援灾区之事反衬美国人之排华,但语调之间并无怨望,足见报人此时的世界眼光与胸怀。

【地震前兆】

奥匈帝国首都在地震之前,家畜和飞鸟走兽均焦躁不安,行动反常,当地人莫明其故。不久,地震开始,人们才知道,动物的不安表现原来是地震的前兆。画家说,原来动物有预见性,世上那些一知半解就自命不凡的人不应该感到惭愧吗?

人们发现动物在地震前有预兆性反应,应是一种进步,说明人在对地震的研究和认识上有了进展。不过,这些动物倒并非有预见性,只是它们本能的反应罢了。

【俄罗斯戒酒会】

西洋烈酒造成的危害和中国鸦片造成的后果一样严重,于是各国自发成立戒酒会。俄罗斯西伯利亚某地也成立了一个戒酒会,会的章程规定入会者每年在教堂聚会一次,先念经文中戒酒词,然后表演醉酒后的各种难受的样子,以坚定戒酒的决心。如果有人违反协议,那么就会被罚捐25卢布给教堂,众会友当众向他吐唾沫,并开除违禁者。据说,西洋戒酒会的模式和这大同小异。

俄罗斯男人喜欢酗酒,不仅因此误事,还会引起严重的社会问题,所以酒在俄国跟鸦片在中国差不多。戒酒会往往有教会背景,体现了教会对社会的干预。对中国人来说,这种自律而后他律、又有一定仪式的戒酒活动,无异是很好玩的消息。只是,如果中国人以此种方式戒鸦片,则功德大矣。

【“医”死人】

泰国某甲在木厂做看守,平日夸夸其谈,自称精通医术,工友信以为真。一日,某乙偶染小病,求甲代为医治。甲说,这是邪祟所致,药不能治。需要用藤条抽打,赶走邪祟,乙亦深信不疑。甲于是用藤条狠狠抽打乙,全然不顾乙是血肉之躯。开始乙还呻吟,接着就不言语了。这时,甲才发现乙已经断气,吓得慌忙逃遁,不知所踪。画家说,甲荒唐到了极致,而乙又有什么过错,竟然死于甲之手。这种愚蠢真是又可怜又可笑。

像这样的山野巫医,中国也不比泰国少多少。

【情杀】

意大利有一富翁,对他的幼女爱如掌上明珠。富翁家对面是一兵营,其中有一个风流倜傥的武官和该风姿绰约的女子眉目传情,暗结白头之约,而富翁毫不知情。待女长成,富翁把女儿许配给一大家公子。武官闻讯焦急万分,隔墙向姑娘问计,姑娘却拿出一个柠檬用手压扁,表示决裂,令武官绝望之极。等到姑娘出嫁之日,武官决定在新娘登车时开枪打死她,一声枪响,做伴娘的新娘的姐姐倒地身亡;武官又开一枪,击毙了新娘,然后自杀。画家感叹说,真是人心叵测,闺秀淑女怎么能有私情呢?

又是一个情杀案。这种内容曲折的情杀案,即使不来自于异城,也有强大的吸引力,不过画者将悲剧归咎为闺秀淑女的私情上,未免冬烘。

【妙计救亲】

朝鲜庆尚道孙某,其侄子生性顽皮,因是孤儿,寄养在他家中。孙某和人殴斗,把人打死,村中人把他拘押在尸体旁,等候官方派人来处理。孙某侄子灵机一动,趁天色昏暗,偷偷地摸到尸体边,把尸体立起,并发出呻吟声,随后移动尸体到看守人附近,看守人大惊逃走。随后,人们看到尸体狂奔而去,直跳下河,第二天,尸体才被捞出。官方来人听到看守的描述,怀疑不是孙某打死的,而是死者跳河自杀,从而释放了孙某,而不知是孙某的侄子使的伎俩。画家评论说,官员为何昏庸到了被这小孩骗了的地步呢?

这里记述的本是件恶人恶事,但题目却是“计脱叔囚”。看来,孔夫子的“子为父隐”思想,依然阴魂不散。

【日本选美】

日本举行了一次选美比赛,规则是自我觉得很漂亮的美女寄相片到组织春那里,凡丑女一律先行淘汰,最后入围的约有百余人,都有大家闺秀风范。评选的规则是,把这些美女相片镶到框中。开放展览,由光顾者投票,到截止日,得票最多的美女为花魁。画家说,中国古代有月旦评,可日本人的这种风流令人如入众香之国。

西方的选美把妇女物化、商品化,本是商业活动,日本立志“脱亚入欧”,也邯郸学步。作画者对此似很赞赏,竟将之与古代品评人物的月旦评相提并论。果然,不久,上海的花业(娼妓业)也由文人发起开始搞“花界科举”,每年评出状元、榜眼和探花。

【美国酒鬼】

美国旧金山有一个人,特别喜欢喝酒。有一天他在酒馆中喝得酩酊大醉后回家,见到妻子正海棠春睡,以为是一个酒瓶,于是拿了开瓶器直扎向妻子的头部,一边喊“开”。妇人被剧痛惊醒,大声呼救。邻居闻声赶来,得知事实后无不掩口而笑。画家说,这个酒鬼若是见到刘伶,两人一定把手言欢。

所描述的美国酒鬼故事,本是曲艺说唱的材料,可惜没有画出搞笑之处。

【情调“空调”房】

在19世纪是没有空调房的,不过本图所描绘的地方却发挥着这样的功能。画家说日本长崎本来是避暑的好去处,为吸引游客,在石灰町劝商场附近出现了一个“冰店”。店里有荷兰水、洋酒等饮品供游客享用,入门有五六个女招待接引。店内地板离地二尺高,没有楼板,墙壁也是半人高,屋檐下垂着黑布帘子以挡阳光。店内设有几十把机械控制的大扇子,周边则饰满描绘隆冬风光的名画;旁边有一座假山,山上枯木倒垂,如下雪时节;山边挖一大池,漂着几叶渔舟,水面上金鱼穿梭;另有喷泉一座,水雾可达山脚。最奇特的是设有简易邮筒装置,顾客订餐,写上单子,女侍便把单子投入筒内,随后便有小火轮从后山开来,如远方回信到达。而店内冰块是从函馆经陆奥铁路运来的。画家评论说,这些虽然是假造的,但也称得上是匠心独运。

为吸引游客,日本人的确煞费苦心。虽然刚刚为日本打败,余恨未消,但画者能如此心平气和地介绍日本的过人之处,可见中国知识界已经准备向日本学习了。

【妓女寻夫】

画家说,东西交通以来,人称华人跨国婚姻所生的孩子为华洋童子。而日本自通商以来,也有不少华人前往。有一个华人使某日本妓女怀孕后销声匿迹,该妓女生下一男孩后,竟然抱着孩子沿街到处寻找孩子的父亲。画家对这种一夜风流所生的孩子非常担心,说如果是男孩还略好,若是女孩,他日不幸从母旧业,若发生乱伦之事,情何以堪?

这种社会问题自古皆有,涉及日本妓女,说人家是“抱子寻夫”,未免不恰当,应为抱子寻父才是。

【一胎五子】

画家说,一胎3子已经传为佳话。美国美飞亚有乡下一个产妇,一胎产下5子,先出生的4个重4磅半,最晚出来重5磅。据说产妇一切顺利,为5个健康的孩子哺乳应付自如。

多胞胎故事永远是新闻,一胎五子,世上罕见,那年月就更罕见。可惜画者不会画婴儿,个个都是小大人。

【哭瞎】

爪哇有一个瞎子,行动也不方便,平常以拄拐走街穿巷替人按摩来赚钱糊口。一天,正走在街头,感觉拐杖碰到了什么东西,用手摸索,捡到一张纸包着的两个圆金属块。带回家以后,让人帮他查看,果然是两个银圆,而且包装纸是十元纸币。谁知得到这个消息后,瞎子大哭起来,人们不解缘故。却听得瞎子说:“如果我不是瞎子,那不是会捡得更多吗?”听者绝倒。

这个故事在中国有类似的版本。说是瞎子赴席吃宴,一筷子将一整块肉夹走,吃完感慨,我是瞎子尚能吃到这么多,那不瞎的吃得岂不更多?其实那一盘里只有那一坨大肉。这种故事画出来,只供大家一乐,可惜画家无漫画功底,没有画出其中的笑料来。

【兽医之死】

有一美国人养的一头狮子牙关生疮,于是请了兽医为它治病。兽医绑好狮子,撬开其牙关开始手术。行将结束之时,狮子忽然挣断绳子,咬住了牙医。狮子主人大惊,拔枪击中狮子,不想狮子负痛将口中的兽医咬成碎片。画家评论说,都说狮子通灵,而这头狮子竟然将救它的兽医咬死,可见此说不尽然。

狮子咬死咬伤驯兽人和医生的事情,一直不断,说狮子通灵,恐怕是国人的谬见,因为中国并不产狮子,狮子都是进口的。这种动物固然可能跟人产生感情,但兽性发时,一样可以伤人。

【侏儒遗传】

美国人里斯丁精明能干,在消防局供职,同时还经营着一家餐馆。这个人身高不过2英尺7英寸,他的女儿两岁了,身高也只有20英寸。据说,这个家族自里氏曾祖以来,代代都身材短小。画家说,这真是一个奇异的家族。

侏儒遗传当然有可能,但侏儒借人们对他们的好奇,经营餐馆,却是生财有道。

【越南侠盗】

越南称劫富济贫的贼为风漏。某年除夕,越南国王想考察贼情,就到了一个有名的风漏家中,诡称自己外出经商回家被抢,请求他接济。该侠盗说他身无余钱,附近又没有积攒不义之财的人家,无法帮忙。国王于是举出两户殷实人家,该侠盗却说这两家是勤劳致富,取之不义。斟酌许久,侠盗说执金吾家可偷,国王说那是国家资财,不可盗取,侠盗说此官以假公济私闻名,可偷。待天黑,侠盗果然为国王偷得5两金子,而自己并不留存。春节之后,国王上朝,问执金吾家是否失窃,执金吾不言语,国王于是出示金子,革除其职务,并书匾褒奖他造访过的侠盗为“风漏郡公”。

中国人对有侠风的大盗一向推崇,所以爱屋及乌,推广到了越南人头上。已经沦为法国人傀儡的越南保大王,想必没有这个心情考察并奖励侠盗。

【西洋侠女】

奥匈帝国的首都有某男经营药店,某女住家,两不相干。一天,不知道什么原因,该女子和这个店主发生争执,男的训得女的哑口无言。可是她的女伴不干,坚持要该男子认错。男的不从,于是这个女孩要和他决斗,威胁店主说否则后果自负。男的不肯认错,只能选择决斗。决斗之日,双方手持利刃,你来我往,居然以该男子受伤逃跑告终。这位侠女说,本来他就理亏,怎么能斗得过我呢?画家说这个女孩真是女侠,只不过太多事了些。

能打得过男人的女子就是女侠,那么世界上的河东狮不都有了女侠之名了吗?

【巴黎疯人院】

巴黎有疯人院一所,里面收治疯子一千多人,平日各个隔间管理严格。一日,不知什么缘故管理失控,千余疯人汇集到院子空地上,操起里面所有家什乱挥乱舞。顿时棍棒刀斧乱飞,管理人员吓得夺门而出。警察部门闻讯赶来,先是用高压水龙向他们喷射,但是这些疯子以为是天降大雨,越发来劲,准备冲出院子。警察赶忙发射无弹头火药,顿时烟雾弥漫,疯子们吓得蜷缩不动,警方才得以进去把他们制服。画家感慨说。对疯子的管理怎么能疏忽大意呢?

疯人院要用高压水龙和枪弹镇压,如果果有其事,疯子与非疯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狮笼成婚】

英国有一个叫利玛的女子是某马戏团的演员,技艺精湛。她爱上了驯兽师马歇尔,两人举行婚礼的时候,按西方礼节本应该去教堂操办仪式,可是他们认为那是俗套,决定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他们邀请了伙伴和司仪,在结婚之时,两人携手走进了关有6只猛狮的铁笼中,与狮群共处多时,最后安然走出笼外。这场奇异的婚礼。吸引了无数观众,欣赏过这一场面的人都认为是一个创举,确实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婚礼。

这种婚礼的确浪漫,与今日的水上婚礼、雪地婚礼和空中跳伞婚礼一样,充满了刺激。画这样的“疯事”,的确让一贯循规蹈矩的中国人见识了什么叫作浪漫。

【勇力绝伦】

英国人山多勇力绝伦,供职于某马戏团,能双手各举60磅重物,单腿做后滚翻,又能驮起一匹马绕场行走。最绝的是,他能仰跪地上,上面放一高台,台上放一大钢琴,5位乐师站在上面演奏,一曲下来,山多面不改色。画家感叹,都说项羽勇力盖世,看来山多决不让于他,只可惜他竟然只是效力于一个马戏团,而不是为国立功于疆场。

英国大力士以演马戏挣钱,实际上也不能说埋没了人家,现代战争讲的是枪炮,力大无穷不见得有多少优势。所以,画家感慨大力士不能效命疆场,还是旧观念作怪。

【鸣枪击鬼】

一南洋柔佛人喜欢用火枪打猎,有一次进山打猎晚归。走在山林中,见人影幢幢,知道自己遇到鬼了。他在无可逃避之下急中生智,抬枪射击,火光一闪,霎时净静。画家说,鬼是阴物,怕阳火,如果张天师有枪的话,就不怕被鬼捉弄了。

神鬼之事,难以言明。但生在19世纪后半叶,如果有鬼的话,鬼也怕枪弹。

【以身殉犬】

日本人增喜太郎的妻子御几是个家庭妇女,十分宠爱豢养的两只狗。一天,其中一只狗病死,御几悲恸之余,想要自杀。白天被丈夫阻拦,不想夜间她拿一把小刀割喉求死。画家评论说,人是万物之灵,狗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人要死得其所,为一只狗而死,实在是不明智。

对宠物感情深到要殉情自杀,那时候的人的确不好理解。但此事放到今日,大家都理解的,不仅理解而且同情。

【杀子献教士】

有报道说法国有一母亲无端勒死亲生子,用纸盒把尸体包装好,并题上字,说是上好的牛奶饼,然后献给本地教堂牧师。牧师启封之后,失色报警。该母亲对罪行供认不讳。画家评论说,中国古代有易牙杀子以取媚齐桓公的典故,西方竟也有其同道。

此母估计有精神病,跟中国春秋时代的易牙有根本的不同。易牙杀子为羹,为的是讨好君主,而此母似乎没有必要让牧师吃人肉。

【长发美女】

图中说墨西哥有一女子拉米,身长5英尺,但其头发却比其身高还长4尺8寸。披散头发缠身可以盖住身体,不过,有时需要主动拔除一些修发,否则头疼。画家解释说,因为蓄发耗血气,所以需要这样的处理,并评论说,古时中国张丽华乌发委地,光可鉴人,传为美谈,拉米该不是她转世吧?

估计此墨西哥美女,十有八九不是张丽华转世。喜欢长发者,古今中外间或有之,可是能将长发蓄起来的,却很少见,所以,长发女不容易。

【头重脚轻】

俗人遇见顺意的事,喜欢趾高气扬,人称这种人为头重脚轻。据说朝鲜有一个人,身高3尺,脑袋却很大,几乎占身体的一半,见者惊讶。画家说,向来有头重脚轻这个说法,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名实相副。

也许此人是一种病态,只是当时的科技尚未发达,不为人所了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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