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龙的身体一顿，不过没回头，而是继续向前走，去面对那些所谓的追兵。
“渡过天劫了？”我侧头问道。
“过了！”灰锦江翘了翘胡须，咧了咧嘴角问道：“是不是好奇，我天劫都渡过了，怎么还是这副模样？”
“没错！”我点点头。
修炼是一个成体系的东西，比如人，分为先天后天，如同我修炼的开人体十二门法，十二门全部修炼成功，便踏入了先天。
僵尸，一共十三个等级，第八等级的紫僵等同于先天，至于后面的银尸，金尸，灵尸，旱魃，僵神，那都是传说中的玩意，究竟存不存在，没人说的清。
而对于仙家来说，大体分为怪，精，妖，仙四个等级，达到仙这个等级，便已经可以算作先天。
怪，是指脱离了一般的野兽范畴，通了一丝灵智的存在，比如大黄，它目前就处于怪的层次。
而精，比怪更进一步，能说简单的人话，比如灰锦江身后的那九只大老鼠，它们现在就是精。
至于妖，很简单，能够幻化为人便是妖，所谓的黄皮子讨口封，就是处于从精到妖的关卡，过了便是妖，过不了甚至有可能退化成怪。
最后的仙，说的便是渡过了天劫的仙家，当然了，不是真的仙家，只是一种尊称，说的不好听点就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大部分香堂的仙家，都是妖的级别，之所以入香堂为的就是积累功德，为渡过雷劫成仙做准备。
一旦渡过天劫，仙家便会归隐山林，回到老窝内修炼，至于仙的下一步是什么，我不知道，也没人和我说过。
褚墨现在还是妖的级别，没达到仙，还有后面加入进来的这几位，虽然年龄看着挺大，但是都没渡过天劫。
倒不是说它们的修为不到位，而是它们不敢渡劫，它们现在年老气衰，以它们的状态，渡天劫就是死路一条。
这也是它们加入我香堂的原因，老齐太太寿命到了，她一死，香堂算是彻底散了，没有了香堂的庇护，以它们的修为，几乎不用想，天劫肯定会劈下来。
所以那天晚上，老齐太太才会那么急切的希望我把它们几位收入香堂。
我暗叹一口气，这个世界终归是人的，无论仙家说的多么天花乱坠，还说什么东北是它们的地盘，其实不过是和人相互依存而已。
人、僵尸、仙家，这三类中，仙家是修炼到先天后最弱的一个存在，至于为什么，还是那句话，人是万物之灵。
这个世界是以人为主，而仙家修炼，也是以能够幻化成人为荣，像灰锦江这样，都渡过了一次天劫了，还以本体的形象示人，这很少见。
“呵呵，我本来就是老鼠，干嘛要变成人的样子？”灰锦江咧嘴一笑，给了我一个预料之中的答案。
“人就是人，兽就是兽，无论修炼到多高的境界，这点都是改变不了的，所以我根本没必要整天幻化出一副人的脸孔，弄得自己和人一样，其实谁都明白，我就是一只老鼠！”
灰锦江继续解释着，给出的理由很简单，也很有说服力。
这只老鼠很特别，按照它的说法，幻化成人其实就是装逼，它这么做只是回归本性。
其实我倒是有些不同的看法，幻化成人不只是为了装逼那么简单，人是万物之灵，很多时候，幻化成人，很多事会方便很多。
比如画符，人的手相对于兽的爪子来讲，还是手更适合握笔。
“结束了！”
我还在琢磨着灰锦江的话，它耸动了一下鼻子，几根花白的老鼠须也跟着抖动一下，鼠嘴一张，吐出一句话。
“什么结束了？”
我刚问出来，便看见柳天龙出现在视线中，而随着他的走近，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了过来，味道的来源，便是他手上的一串东西。
“什么东西？”
我眯着眼睛问道。
“一会你就知道了！”灰锦江向后退了退，似乎是不想和柳天龙有太多的接触。
“草！”
当我看清楚柳天龙手里的东西，我下意识爆了一句粗口，他手里提着一串血糊糊的头。
左手是四颗黄皮子的头，右手是两颗狐狸的头，这几颗头的断口参差不齐，皮毛上还沾着肉条，血也在不断向下滴落。
我能看出来，能够造成这样的伤口，只有一个可能，这六颗头是被他硬生生拧下来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灰锦江，他的表情很正常，丝毫没觉得意外，甚至还有一丝就该如此的意味。
仙家之间动手，一向是做人留一线，事后好相见，很少这样下死手的，我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柳天龙下如此的重手。
尤其是，这些仙家的目标是我，它们是想要把我和徐老蔫拿下，为了我这么一个外人，甚至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人，柳天龙没有理由下如此重的手。
“事情我料理了，你们撤吧！”
来到我们跟前，柳天龙把手里的几颗头扔在地上，阴着脸说道。
“嗯！”
灰锦江点点头，挥了挥手。
他身边的九只老鼠立马行动，重新把我和徐老蔫抬起，至于那几颗头，灰锦江亲自捡起，挂在腰间。
再次上路，这一次的速度慢了很多，柳天龙没在看我一眼，只是背对着我们，给我们断后。
我现在越发奇怪，在我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的事情很明显，柳天龙和灰锦江都是渡过了天劫的高手，能一次出动两位渡过天劫的仙家来救我，代表着什么我很清楚。
这次的事情不简单，尤其是其中还有柳天龙的存在，他可是恨不得我去死的，就连他都在这个时候放下了个人的恩怨出手帮我，事情小不了。
“我知道你好奇，一会你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灰锦江没细说，而是呲牙一笑，那双酱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莫名的意味。
这一次，灰锦江没参加抬架子，而是挂着那几颗头在前面领路，我扭着头看了一眼，那六颗头还没死透，眼睛时不时的转动一下，里面透着一股惊慌。
灰锦江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和我开起了玩笑，问我觉不觉得他的名字熟悉！
我没吭声，他便自问自答，说他的名字和一个明星的名字一样，因为他觉得那个明星很威猛，特别是在看了那个明星的多部电影之后，这种想法愈发强烈。
我这会想笑，这个灰锦江还真是不走寻常路，正常的仙家起名，尤其是像他这种渡过了天劫的，都是有族谱的，不能乱起。
比如柳天龙，他这辈便应在一个天字，不能瞎起。
虽然不知道灰家的规矩，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绝对不是应在那个锦字上。
“我们灰家没那么多规矩！”
灰锦江察觉到了我脸上的那抹笑意，满不在乎的说道，说灰家是众多仙家中寿命最短的。
一只老鼠，正常的寿命只有两年，但是在两年的时间内，却可以生下近五百只后代，这是什么繁育速度，即便是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
“俗话说的好，一公加一母，一年二百五，说的便是我们灰家的习性！”灰锦江对于老鼠的这种习性完全不避讳，还开起了玩笑。
一只老鼠，一窝产崽八到十只，按照十只算，一年也要生产二十五次，才能达到二百五十只，以这个速度生产，怎么起名？
更何况，一只老鼠从出生到有生育能力，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两年的时间，只要不死，估计重重重重重孙子都有了。
“你说说，这个辈分，让我们怎么排名字，所以只能自己取，想起什么算什么，更多的时候，是按照生出来的先后顺序起名的，第一个生出来的便叫灰大，第二个便叫灰二！”
灰锦江带着一丝笑意说道，为了解释的更加清楚一些，它故意放慢脚步，来到我身侧。
我扫了扫他的笑脸，又看了看挂在他腰间的那六颗头，一时间觉得这个场面有些怪异。
“你们怎么打算处理它们几个？”我伸手指了指他腰间的那六颗头问道。
“很简单啊，点魂灯！”灰锦江随意的答道。
这话一出，那六颗头的眼神同时变了，不住的眨着眼，里面满是惊恐之色。
魂灯这东西我知道，正常的油灯，烧的是油，魂灯烧的也是油，只不过是尸油，灯芯也很特别，里面夹杂着阴魂。
点魂灯便意味着它们六个的魂会被抽出来，放入油灯内，用尸油引燃后发出的火焰不住的灼烤。
这种痛苦，不亚于活烤活人。
“它们到底犯了什么错？”我没忍住问道。
“它们是二五仔，背叛的下场就是这样，至于它们干了什么，你一会就知道了！”
灰锦江不但没把话说清楚，反而让我更加疑惑。
要说二五仔，我知道很多，当初跑到三棵树那块要和五花八门联合在一起，另立一个仙家系统的仙家可不少。
当初闹的那么厉害，也没见使用这么严酷的方法，怎么这次就用了呢？
“你也不用试探我，该说的我一定说！”灰锦江挥挥手，想了想道：“简单点说便是，那些野仙修炼到如今的地步，靠的是自己，没吃我们的资源，它们怎么做，是它们的自由！”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抹冷意，指了指腰间的六颗头颅道：“可这几个家伙，说它们吃里扒外都是轻的。”
“它们一生下来，就被悉心培养，从精到怪，它们几乎没费什么劲，这个过程要是放在那些野仙身上，很可能要耗到死。付出了这么多，它们干了什么，竟然要反过来对付自己的家族，这种货色，放到哪都该死！”
灰锦江越说越严厉，恨不得现在就动手。
他这么一说，我算是明白了，说白了就是，你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到了最后，竟然还觉得不够，想要反戈一击，从老子的嘴里抢食，这种事情一旦成功了，以后再有效仿的怎么办？
所以便要杀一儆百，让后来者心生畏惧。
他这么一说，我更加奇怪了，这几位貌似没犯什么大错吧？
它们几个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设计我，顺带着追杀我！
我的地位什么时候这么高了，追杀我而已，竟然让仙家有这么大的反应，先后派出两位渡过了天劫的仙家来救我，还给出了如此严厉的惩罚？
“到了！”
我还在想着，到底发什么什么，灰锦江突然开口了，我扭头望去，想要知道，到底到了什么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