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行了退礼,出了御书房。正想着柳姐姐此举何意?
迎面来了一人行礼道:“下官参见兰昭媛娘娘。”却不是童昇又是谁?
幽兰闻声,道:“童大人免礼。许久未见,童大人仍旧英姿煞爽。”
童昇拱手道:“兰昭媛娘娘谬赞。昭媛娘娘身边这位姑娘,下官瞧着倒是眼生,却不知娘娘今日为何没带着翠环姑娘。”
幽兰闻言,眼角带有笑意。上下一瞥,倒是瞥见那童昇衣兜里露出一个团文锦囊的一角来,却又听他问及翠环,心里约莫明白了七七八八道:“翠环这几日病了,在宫里将养着。童大人身上这团文锦囊本宫瞧着可是精致得很,不知是哪家姑娘的手艺?”
童昇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兜,那团文锦囊确确实实露出了一角来,慌乱地塞回衣兜,支吾回道:“娘娘好眼力,倒是说笑了,不过是下官长姐的手艺。”
幽兰听他口中蹦出‘长姐’二字,笑道:“哦,长姐手艺,那不知改日可否带进宫来,让本宫与她畅聊女工,可好。”
童昇拱手回道:“下官长姐乃一介民妇,如何能入宫得见娘娘仙颜。下官倒是听说娘娘宫中的翠环姑娘女工甚好,连宫中顶好的绣娘都比不过。”
幽兰浅笑道:“童大人对本宫宫中之人倒是甚为留意啊。”
童昇闻言,知自己方才失言,行礼致歉:“下官一时失言,还望昭媛娘娘恕罪。”
幽兰道一句‘无妨。’摆了摆手。
“我的童大人诶,既然来了就快些进去吧,皇上都等着急了。”小六子在御书房中见着童昇许久没来,只好匆匆往殿外瞧瞧,却见童昇在那儿与兰昭媛娘娘聊着什么,匆忙向幽兰行了礼,催促童昇道。
“罪过罪过,六公公,下官这就随你去。昭媛娘娘,下官告退。”
幽兰道:“去吧,既然陛下召见,怠慢不得。”
回到陶兰宫中,幽兰屏退了抚纱,抚纱知她有话要与翠环说,识趣儿退下,带上了殿门。
幽兰这会儿倒是把柳贵妃要了萍儿去这件事抛至脑后。现在她倒是更恼翠环有事瞒着她,说是恼吧,倒也不算,实是又喜又气又恼。
幽兰给翠环喂了药,道:“丫头,你猜本宫今日见着谁了?”
翠环闻言一怔,道:“娘娘此问,奴婢如何猜得出。”
幽兰缓声道:“本宫于御书房前见着童昇了。”
翠环闻言,压着被子的手局促了一瞬,自己未觉声音却高了三分,道:“童大人?!”
翠环那局促的一瞬还是被幽兰捕捉到了,言道:“你这样激动,作甚。”
翠环下颌微收,支支吾吾道:“奴婢没有,娘娘见谅。”
幽兰一笑:“既然没有为何要本宫见谅?”
翠环语气一凝,说不出话来。
幽兰语气微变,话锋一转:“大胆翠环,你可知罪?”
翠环闻言,挣扎着跪在床上,道:“奴婢惶恐,还请主子明示,教奴婢死个明白。”
幽兰见她还不明言,厉声道:“你可知宫女与朝官私相授受,可是大罪。”
翠环一时茫然,不知幽兰所指为何,惶恐回道:“私相授受,是死罪。奴婢自然明白,断断不可能犯此大错。何况娘娘说奴婢私相授受,那也要有对象才是。”
幽兰一时不悦,这丫头竟然嘴硬如斯,道:“童大人贴身的锦囊绣的可真是精致,你敢说不是你的手笔。”
翠环这才明白幽兰为何发怒,解释道:“主子恕罪,那个团文锦囊的确出自奴婢手笔,可那锦囊却不是奴婢特意绣给童大人的。”
幽兰闻言,心下稍安,淡淡问道:“那你说说,童大人身上的锦囊怎么回事?”
翠环道:“是那一日您遣了奴婢去请皇上来陶兰用膳的时候。结果出了御书房,碰见了童大人。他见到奴婢,让奴婢代为向主子您问候。奴婢刚要离开,童大人却叫住了奴婢,说是他身上的锦囊磨飞了线,听闻奴婢针黹上佳,问奴婢能否帮他补补,他说那锦囊是她母亲为他做的,实在舍不得扔了。”
幽兰脸色稍缓,问道:“然后你就答应了?”
翠环脸上渐渐晕上红云,道:“实是主子教诲,囿于宫规,奴婢推脱了几句。可童大人却不以为然,道什么‘君子之交淡如水’,奴婢念他册妃之日帮过娘娘,所以才揽下这针黹的活。”
幽兰闻言,知她没有说谎,却见她脸上红云密布,亦猜出了她的心意:“行了,只是你也太不小心,一个锦囊而已,你就不能换换针法吗,用那顶好的针法,饶是旁的人,亦能认出那是你的手笔。”
翠环闻言,叩首谢罪道:“主子息怒,奴婢只是想既然他有恩于主子,奴婢断断不能随便应付了事,所以才用了素日擅长的针法,况且童大人的锦囊平日里是不轻易示人的,所以奴婢才敢如此行事。奴婢定会谨记教训,下次断断不会再犯。”
幽兰听了这话,翠环所言非虚,只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又见那丫头可怜巴巴地拖着病体跪在那榻上,沉默了须臾,道:“起来躺好吧。”
“谢主子不罪之恩。”
“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看上那童大人了?”
翠环一听,脸上的红色变成了深赤色,半晌了就结结巴巴地蹦出“我……没有。”没有二字轻的几不可闻。
幽兰见她这般情状,还问什么呀,摆明了就是真的了。童昇这人倒是真的好,今次见他闻听翠环病了,眼中那急切的神色怕也对翠环有意,那如今就看皇帝肯不肯下旨赐婚了。轻声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没有。”
“还说没有,既然没有的话,那本宫就好好给童大人说一门亲去。”幽兰正色道。
“从第一次在御书房见到他的那日起。”
“一见钟情?”
“奴婢也不知道。”
“倒是本宫迟钝了,早该看出来的,难怪那段时日,你总是问及本宫关于他的事。”
“娘娘,奴婢哪有?”
“行了,那你可知道他对你的心意?”
“奴婢不知,身居宫中,他入宫的次数又少,见上一面都是难的,哪能知道他的心意呀。”
“这倒是,不过依本宫看来,他对你怕也是有几分情分,只怕时常拿着那团文锦囊想着你呢。否则今日也不致露出那锦囊的一角来。”
“主子,你又笑话奴婢。”
“你也这般年纪了,若是能嫁个好人家,本宫也算安心了,你自小和本宫一起长大,早与亲姐妹无异。若是爹娘还在,定也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的。待本宫下次探探那童大人的意思,你且好好养伤,这玉露膏可要好好地用上,断断不要留下伤疤来。等你伤好之后,只要童昇点头,本宫就为你求皇帝的恩典。”
“主子,如今倒不是关心奴婢终身的时候,您呢?您还在宫里,奴婢如何能出宫嫁作他人妇。”
幽兰没有多说什么,嘱咐了翠环一声“好生将养。”便出去了,此刻她仍不明白为何柳贵妃要带走萍儿,想来那日她阻止自己在皇帝面前揭发李贵妃在萍儿饭菜中下药难不成还有别的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