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儿小心翼翼的回到了陶兰,若说这采儿,倒也真是机警,进卧房前,从水袖里取出一方事前准备好的娟帕,仔细拭干身上沾上的雨珠。采儿刚进卧房,打算把那墨蕊收好,不想却响起了敲门声。
“抚纱,抚纱你在吗?”翠环轻叩房门,道。
“来了。”采儿一声没找着地方放置墨蕊,只好先藏在自己的水袖里。
采儿开门,来人正是翠环。
“环儿姐姐,找抚纱可有要事?”抚纱在门内就听出了翠环的声音,心下有些气恼,开了门,语气自当是客气了几分。
“没什么事,只是娘娘一下午都在找你,你可有要事?如若没有且速速随我去正殿。”翠环打量了抚纱一眼,天下大雨,抚纱的身上却没有半分水迹,不过她肯定出宫去了,心下兀自琢磨,脸上倒也没流露出什么。
“无事,我这就随你去正殿。”转身关上房门,随翠环进了正殿。
进了殿里,幽兰正端坐在正对殿门的太师椅上,晚枫和清泉则立于两侧伺候。
“娘娘,我把抚纱给您带来了。”翠环拱手,道。
“抚纱参见兰妃娘娘,兰妃娘娘吉祥。”看着架势任谁也知道有事发生,抚纱自然是领会到了,恭恭敬敬的行礼,颇有负荆请罪的意味。
“免礼平身,来了就行了。”幽兰喝了口茶,放下茶碗盯着抚纱看了一会儿,仿佛要把她看穿,道。
“谢娘娘,抚纱不知娘娘这么晚召见奴婢,可是有事吩咐?”抚纱不敢直视幽兰的眼睛,委婉地问道。
“原来你也知道天色晚了?适才风雨大作,本宫见你久未出现在本宫面前,可巧本宫有件礼服,里子磨花了边,你的针线活儿不错,本宫想请你帮忙补补,这才让翠环去你房里找你。可好一下午你都不在陶兰宫中。”幽兰悠然说道,仿佛无事发生。
“奴婢该死,离开陶兰却忘了跟张公公说一声了。”当凭一个‘请’字,抚纱就知道幽兰生气了,赶忙跪下行礼认错。
“陶兰‘三诫’你可还记得?”幽兰的确有些生气了,自己宫中的丫鬟,无缘无故失踪了一个下午,杳无音信,若是在宫外惹是生非,那还了得,如此,语气便重了。
“记得!一诫懒惰,二诫妄言,三诫晚归。”抚纱念出了陶兰‘三诫’,声音颇低。
“何谓懒惰?”幽兰接着问道。
“做事需勤快,有事不得可推诿,不可无所事事,不得东张西望,不得好吃懒做。”抚纱回道,心下一沉。
“何谓妄言?”幽兰问。
“不得惹事生非,不得与宫人争执,不得私下谈论宫闱,遇人遇事需慎言!”抚纱随即回道。
“何谓晚归?”说到‘晚归’二字,幽兰语气明显重了不少。
“陶兰宫人,最晚不得超过卯时二刻回宫,若有要事,另当别论。”抚纱回道,额上已是细汗。
“原来你都记得?酉时二科必须回宫,那么这会儿什么时辰了?”幽兰问道。
“戌时三刻。”抚纱回道。
“很好,晚了整整一个时辰。适才你也说了‘若有要事,另当别论。’本宫甚是好奇一个下午你都干什么去了,你的要事又有多紧要?”幽兰质问抚纱,眼神倒是颇为复杂,更多的是一种不信任。
“奴婢在后院养了一群鸽子,此事我之前已告知过张公公和翠环姐姐了。近几日,奴婢晨起打开笼子,总有两只鸽子瑟缩在笼内不肯出来,奴婢喂之食物,它们也不吃,这才着急了,所以往琪怜宫找王公公去了。”抚纱急中生智,道。她跟王公公的确有交流过如何养鸽,她养的那几只鸽子还是托王公公买的。
“哦,本宫怎么不知琪怜宫有人养鸽。”幽兰不信抚纱的片面之词。
“只因琪怜宫的怜妃娘娘喜欢热闹,有喜欢鸽子,王公公才养了几只鸽子讨怜妃娘娘欢心。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如若娘娘怀疑,大可派人前去查证。”抚纱解释道。
“今次,本宫就信你所言。只是往后养鸽,你自己需注意才是,不要让人觉得你居心不良才是。今次你晚归在先,就罚你禁足三日,禁食一日。你可有怨言?”幽兰说道。
“奴婢没有怨言。”抚纱额上的汗珠沿着双颊流下,湿了她的罗裙。
“下去吧。”幽兰看了她一眼,道。
“谢娘娘,奴婢告退。”抚纱行礼退出了陶兰殿,手心出了不少汗,润湿了那个锦盒,好在娘娘没有发现自己怀中藏有私物,否则后果不敢设想。
快步往房中走去,又想到,万一娘娘去查今日之事,想想自己还是得给王公公送信求救才是,遂打算往后院去,转念一想,此刻娘娘正盯着自己,不妥,待子夜再说。
子夜,暮雨方歇,一只白鸽从陶兰宫中飞走,不久,只听一声惊叫,白色的身影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