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声音接话道:“郭侍郎?郭仪大人吗?”
说话的人是安子鹤身边的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
安子鹤算是这里面保持的最好的,郭碧玉没打着他脸,趁着管事的说话,她就恨恨的瞪着安子鹤。
那管事对着齐叟笑道:“没想到是郭大人家的娘子,说起来郭大人与这几位小郎君的父亲是同朝为官,今日真是有些鲁莽了。”
那瘦猴儿是工部祁尚书的小儿子,名叫祁谨严,道:“我妹妹和郭家的小娘子有来往,也来家里做过客,我见到的不是这个,你是冒充的吧!”
齐叟躬身道:“郎君有所不知,郭大人是我家小娘子的亲叔父,小娘子来了上京没多久,有不懂礼数的地方还多请包涵。”
中年管事点头道:“原来如此。”
安子鹤则转过头,望向郭碧玉这边,郭碧玉一个激灵,急忙挡在扬羽前面,果然看见安子鹤因为瞧不见被她挡住的扬羽,眼中略有失望之意,她后槽牙忍不住又磨得咔咔作响。
那管事的对齐叟和旁边其他人家的仆役道:“各位看,这……”
齐叟就坡下驴道:“各位,不管怎样,在这里被旁人围观总是不妥,夜也深了……”
郭碧玉则做了个鬼脸道:“哼,如果想被全上京的人都知道你们一起都打不过我一个,就尽管来!”
那几个小郎君都是气的暴跳如雷,齐叟急忙道:“你一个小姑娘家,拿绣花针的手能打的疼谁啊?难道真以为小郎君们打不过你?不过是郎君们有君子之风,让着你罢了!”
“就是就是!”
“我们是让着你!”
小孩子充硬好强的假话此起彼伏,齐叟这才笑道:“小孩子间玩耍,有口角争执也在所难免,可别因为孩子们抢个三文钱的灯笼,影响了大人们之间的同僚之谊。”
郭碧玉很配合的将灯笼又抱紧了些。
安子鹤有些纳闷的看了一眼郭碧玉,按说他一点儿也没动手,不知怎地,这小娘子反而对他抱有极大敌意。
这会儿那几个二世祖都看着他做决定呢,他便露出了大人般宽厚的笑容,道:“这真是一场误会,我和几位小郎君闲游,他们只是和那个小兄弟开个玩笑,哪就瞧上三文钱的灯笼了?我其实刚才也是要开口劝阻的。”
郭碧玉心道:谁跟你是误会!你不动手,是为了在扬羽面前装个英雄救美的把戏!难道我到了这辈子还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坏水有多黑多臭么?
安子鹤在这群纨绔中还是个当老大的,转身交代了几句,虽然这些少爷们刚才好脸面说了不计较,可到底还是恨恨的剜了郭碧玉几眼,才嘟嘟囔囔的散去了。
安子鹤家的管事这才对郭碧玉这边拱手道:“改日登门给大娘子赔礼。”
“不用你们来赔礼,你们不登门我就谢天谢地了。”郭碧玉忍不住道。
她还是小孩儿稚气的声音,听着有些赌气的意味,那管事先是一怔,觉得这位郭家的小娘子甚是骄横,便带着安子鹤走了。
郭碧玉看着他们的身影都不见了,整个肩膀才松垮了下来,长出了一口气。
围观的人顿时觉得好没意思,什么嘛,竟然都是做官的,哪还有什么热闹可瞧?不多时也散了个精光。郭碧玉这才转身,很严肃的道:“你们都去那边,远远的等着我就好。”
青燕和齐叟面面相觑,雀儿道:“大娘子,那边儿有馄饨摊子,我们能边吃边等吗?”
郭碧玉不耐烦道:“去去去。”
她一直看着扬羽。
他现在的身高和她差不多,因为刚才跑得太快,脸上仍留有红晕,头发也是很凌乱,一双如同黑葡萄粒儿般的大眼睛,有些懵懂的看着她。
郭碧玉鼻子酸楚起来。
她猛力的吸了吸,到底没忍住,急忙低下头,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这是活生生的扬羽啊!
或许老天让她重新再来一遍,是因为她还是欠着扬羽的吧。
上辈子,她只是报了仇,可却还没有报答扬羽对她的恩情。
扬羽,是比她的命还重要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