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碧玉就笑出声来,简直是前仰后合,把蘅娘一下子就镇在那儿了,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哎哟,你别在我这儿装慈母了!”郭碧玉收了笑,眼睛冷冰冰地看着蘅娘,“黄鹂,你告诉告诉蘅娘,良玉走了多少天了?”
黄鹂脆生生地带着笑意道:“小郎君走了有十一天了。”
“十一天。”郭碧玉道,“你听见了吗?若是你真的对良玉有心,第一天就能察觉到。可足足过了十一天,你才发现良玉不在东院。”
蘅娘挺起了胸膛,仿佛占着了道理,道:“大娘子像防贼一样的防着我,我怎么能知道!”
“啧啧。”郭碧玉混不在意地笑了笑,“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蘅娘没有再做声,可也相当于是默认了。
郭碧玉却一拍桌子,玉镯子“噹”的一声磕到了桌子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我若是防着你,你且告诉我,你是怎么能走到我玉锦阁的门口大吵大闹的?”
“我若是防着你,你再来告诉告诉我,你又怎么能跑到栖云居外面见到良玉的先生?”
“我若是防着你,你又是怎么每天能出得了东院,不死心的一次次想要见老太太、给老太太请安?”
“蘅娘啊蘅娘,我给你留了足够的脸面,无奈你自己个儿不要脸!”
蘅娘的脸孔一下子就涨得痛红,一股火辣辣的从脖颈烧了上去:“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郭碧玉道:“对不要脸的人,我也就不用以礼相待了!你也配!”
她这最后一个字,上辈子可没少练!
威力十足,先是发“噗”的音,后面发“欸”的音儿。
蘅娘正在那气得近乎神智昏迷,就感觉一口吐沫星子扑面而来,她不可置信的倒退了几步,想要捂脸,可是又怕摸着了湿湿的东西,不捂脸——难道就这样“唾面自干”?
她颤抖着道:“大娘子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不能辱我!”
郭碧玉哼了一声,道:“脸面是自己个儿挣的,也是自己个儿丢的。真把良玉当自己孩子,过往的事我都不和你提,单提这些日子,你是傻的还是瞎的?院子里少了孩子笑声你都不知道?到我这儿来装慈母,我呸,你愿意装,我还嫌你恶心呢!”
蘅娘在郭家安安乐乐、赏花赏月的日子过久了,早没了当年能把郭家提亲的礼物当垃圾往门外扔的泼辣劲儿了,被郭碧玉说的没有一点儿还嘴之力。
她不还嘴,郭碧玉就觉得没意思极了,吵架都吵不痛快。
过了一会儿,蘅娘才反应过来,脸上再度带上了目空一切的莫名高傲:“真真是不可理喻,就算是我没关注良玉,可如今问了,你却翻来覆去的质问我,而不是回答我良玉去了什么地方?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言辞粗鄙,果然是商户女人生的!”
若是早先,郭碧玉指不定就被最后这一句话给激怒了,可现如今,她压根就不在意,她本来就是娘亲费氏的女儿,怎么了?这是事实啊,没什么可否认的,也没什么可丢脸的。
“商户女人怎么了?我娘陪着我爹到处辛苦打拼,哪像你猪一样的窝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做?我还就告诉你了,你吃的用的穿的都是我娘和我爹一起挣下来的!你高洁,瞧不起商户女人,那行啊,白鹭,把蘅娘吃穿用度都给我收了!”
白鹭痛痛快快地应了一声“是”。
“我呢,也不能把人一下子逼死,家里布料和绣线有的是,我先赊给你点儿,等你出了绣活儿能换钱解决自己吃穿用度了,再还我。”
郭碧玉露出残忍的笑意,低低地道:“反正也是你的老本行,你年轻那会儿,不就是靠着这个养你那个没用的爹么?”
蘅娘脸色刷白,猛地抬起头来,愤恨地盯着郭碧玉。
郭碧玉毫不犹豫地回瞪了回去。
“考了几十年都考不上,累死老婆、拖垮女儿的一个穷酸秀才、迂腐书生,他的女儿有什么资格瞧不起良玉的先生,还敢不要脸的跑过去大放厥词!真真的可笑之至!”
蘅娘几乎是被白鹭拖着走的。
郭碧玉拍了拍手,道:“好饿,点心到了没?”
墨鸦这才进来,道:“听大娘子训人训得痛快,一时间忘了进来了。”
黄鹂也笑道:“我还当我嘴皮子天下第一溜,这……我还在大娘子面前得啵得啵得,不是鲁班门前弄大斧么?”
郭碧玉道:“你且别在这儿玩笑了,去帮帮白鹭收拾东西。”
黄鹂大吃一惊,道:“您这是真要收啊?我以为你就是说说的。”
“光说怎么能行。”郭碧玉弯着唇笑道,“总得让她长点记性。也要让她知道,姑娘我是个言出必行的性子,谁也别惹了我,否则就得出点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