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发火了不起吗?郭碧玉心中对她这个二叔真是既厌恶又轻视,却还是笑道:“二叔或许是在这府里住久了,记性有些不好了,侄女儿提醒您一句,这郭府,可是我爹爹拿钱买下来的,房契上可还是我爹爹的名字呢!”
要郭仪一家搬走,自然是不可能的。
最终这场告别,以郭皋和费氏发话,假模假式地训了郭碧玉一通告终。
两口子忧心忡忡地上了路,这下子是真不担心碧玉在郭府吃亏了,连人家说一句话,都一点儿亏不吃,非要找补回来!
他们俩是担心郭碧玉的名声。
上京之中风气开放,世家娘子们行宴乐之事的也不在少数,可是像郭碧玉这样明目张胆地捧着一个乐师、恨不得昭告天下“这是我捧的人”的,也没几个。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郭碧玉有钱。
别的闺秀们在家族之中,不过是领些月例钱,哪里有她这个实力,今个儿赏盒明珠,明个儿赏匹雪光缎,后个儿赏几缗钱的?
最后两个人百思无计,只得拖得一时是一时,商量着要在江南那边多多留意有没有合适的郎君能做女婿了。
郭碧玉全然不知道他爹娘打的算盘,她最近的日子很是逍遥。
因为她爹娘一走,她便派人去到郭皋经常挂账的那些酒楼、笔砚店、书楼通知一番,一个都没落下!
最近这些天二房被登门要账的人弄得头晕脑胀,鸡飞狗跳。
李氏跳脱了聚时珍这艘“沉船”高兴了没几天,就知道了郭仪欠了大一笔钱在外面,立刻就犯了病,听说天天和郭仪吵,还得强撑着应对那些来讨账的。
不光这样,连带着聚时珍的这两家分号也跟着凑热闹,派人过来问郭家二房的娘子,那些个以她名义挂账的官家娘子们,欠的钱是不是由二娘子出。
最有意思的是,郭仪竟然还从云裳阁给他房里两个妾侍拿了两套裙子和首饰,被李氏知道了以后带着丫头婆子去妾侍的房里跟抄家似的,两个妾侍又告到郭仪那儿,竟是一圈车轱辘仗!
郭碧玉听到了这件事笑得直锤床,过了好多天,一想起来都要乐上一阵。
这不过是个开始呢!
当不能借着聚时珍的名头挂账,在外面任何一笔开销都要从他们二房自己的口袋里掏以后,她这个二叔,会发现做什么都很不习惯,都会变得越来越思量钱花的多少,值不值,锱铢必较。
对银钱看的云淡风轻,把自己个儿弄得清高无比,那也是因为早先有人供着他!现在没人供着了,郭碧玉心道:我看您还能清高多久!
二房自顾不暇,自然便也没有再对长房这边指手画脚。
郭碧玉忙着呢!
到了三月份春闱,柳先生就要下场了,原本她怕良玉搅了柳先生课业,想要将良玉接回来住一段时间,没想到柳先生并不介怀。
郭碧玉倍加感激,想了想,打听了今年的考官,便出钱搜罗了不少这几位考官以往的文章亲自送了过去。
柳时元没想到郭大娘子还有这份心思,自然十分感谢,笑道:“只希望不会辜负郭大娘子这番厚意。”
郭碧玉道:“我也知道眼下这个时间,消息也要灵通一点,免不了要多与同窗会文,这笔钱您不必顾虑,有什么开销,都算在良玉这边的账上。”她弯唇而笑,“实不相瞒,柳先生即将下场,我也想攀个高枝、提前打好关系不是?”
柳时元原本就是个豁达的人,大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郭碧玉也觉着和痛快人说话痛快,寒暄了一会儿之后,才问起良玉的课业。
柳时元极详细地道:“大字和小字都在写,《孝经》和《论语》都已经教过了,不过目前没有再往下教别的书的打算,后者我是要详详细细的拆解开来,讲一阵子的。郭大娘子也知道,他以后怕是不能走科举的路,便也不需要像别的孩子那样辛苦,死记硬背的死读书。”
郭碧玉点点头:“全听先生安排。”
“明理之后,再学别的就快多了。另外,我看他也喜欢丹青,倒也能教他一些,只是我不擅长,只能带他入门,大娘子可以帮他寻个好些的先生。”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柳时元才笑道:“这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能有郭大娘子这样的嫡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