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有了费氏,还有了郭碧玉,他心里只希望郭碧玉这个唯一的女儿过的好。
更何况,当今圣上就精通音律,这股风气早就传到了江南,就连很有名的文人,也有诗作会指定他们欣赏的乐工演唱,二房的美玉,不也是跟人家学琴么?花的钱海了去了!可见这是雅事,干嘛只挑他的女儿呢?
谁都能挑,但在郭皋的心里,二房每个人都不该挑!
就算是而今家大业大,他又做了通藩商人,可一个“商”字扣在头上,这牺牲有多大,二弟难道不知道?
这会儿郭仪又得啵得啵得,郭皋再也忍不住了。
“碧玉是我的女儿,二弟要实在在家里想施展现官现管的威风,管你自己的女儿去。你还两个女儿呢!”
“兄长你!”郭仪是头一回被郭皋这么说,怒道,“你怎么这样不知好歹!上次在千秋节上,一下子便丢出去那么多银钱赏赐那个乐师,聚时珍生意又不好,她还这般挥霍,成何体统?叫旁人怎么看我们郭府?”
郭皋也不乐意了:“她挥霍她的嫁妆,不劳二弟费心,至于旁人怎么看,我倒没听说有什么人嚼舌,反倒二弟跟我念叨的最多!每次都揪着碧玉不放,也不知道是担心碧玉的名声,还是担心碧玉花了钱。美玉、衡玉一个什么琴谱字帖的可都不少钱呢!”
再说又要吵起来,老太太急忙拍着桌子对郭仪道:“你不能少说几句?我都看不下去了,你兄长这才回来待几天啊?光是在我这儿都说了多少次了?非要把你兄长撵走你才罢休么?你摸摸良心,就算是聚时珍现在不行了,你哥哥没有以前那么有钱了,你也不能翻脸就不认人吧?”
“娘!”郭仪恼怒道,“你糊涂!碧玉眼下正是说亲的年纪,这般挥霍无度,还追捧乐师,哪家愿意娶她进门?”
郭皋简直要被郭仪气死了!
凭什么这么说碧玉?上京之中那些大商号,排着队想跟碧玉说亲的有的是!现在压根就不是没人愿意娶,是碧玉挑三拣四不愿意嫁好不好?
“有没有人娶二弟你说了也不算!”郭皋一怒之下,道,“就算是碧玉真的和那乐师过日子,也轮不到二弟你指手画脚!”
郭仪一愣,随即反击道:“碧玉愿意和什么下贱的人过日子的确和弟弟我不相干,可别连着衡玉和美玉都要被带累!”
“分家!”郭皋也怒了,“你不就是怕长房连累了二房吗?如今你也用不上我了,那就分家吧。”
“胡说!”老太太将拐杖重重地往地上敲着,道,“我还没死呢!”
这头吵架,那头李氏正在费氏房里坐着。
因为刚生过孩子的缘故,这半年李氏丰腴了一些,皮肤也更白了些,益发显得容貌秀美,她见费氏一直不言语,心里突然划过了一个想法。
李氏笑语晏晏地开了口:“大嫂,莫不是还在肖想安世子?”
她要不提啊,费氏也快忘光了。
这一提,费氏就想起来了,因为那年上元节碧玉那孩子揍了人家一顿,倒也结下了缘分,从那以后安世子常常登门,对她和郭皋很是敬重,碧玉还为此胡搅蛮缠过。
那会儿她和郭皋不是没想法,总觉得安世子是相中了碧玉,后来她和郭皋总是往江南跑,便也没放在心上了——锦乡侯府的世子,和商户女?怎么想也都是做梦。
费氏犹豫了一下,李氏便又道:“那我可要劝大嫂别做这样的春秋大梦了。”
费氏和郭皋这两个人,一个不让份,一个性子犟,在碧玉这个事儿上,只准自己个儿发愁,不许旁人说一句不好。
李氏这样的“好话”一入耳,费氏当即就不高兴了。
“安世子以前也常常登府,对着碧玉‘大妹妹’、‘大妹妹’的喊,怎见得就不是看上了碧玉?”
“大嫂,您这可真是……”李氏掩嘴笑道,“真是有些痴心妄想了,世子爷还喊美玉‘二妹妹’呢,可也没有什么想头啊?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安世子当初是有这么个意思,可碧玉现在在上京是个什么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