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郭碧玉不屑地道,“大概是想探探我爹娘的口风吧。别把他想的太简单了,他在西北巴着李延贵,可实际上和我二叔书信来往也很是频繁,这份功劳,你们记着,可不只是李延贵想伸手的的呢!”
“这……恕属下们糊涂,李延贵不是郭大人的泰山吗?”
“是啊。”郭碧玉道,“可心思却一不定是放在一处的。”
既然郭美玉已经和安子鹤凑成了一对儿,那么郭家二房也就和锦乡侯府捆在一起了,锦乡侯府是站端王的。
可据她所知,靖王的母妃出身西北世家,在富治臻被端王使了手段从右相位置上拉下来之前,靖王也曾到西北办过差,李延贵则是站在靖王那边的。
说实话,当初郭仪能调回上京,还和靖王有关——李延贵走了靖王的门路,这位老泰山怕是没有想到而今郭仪竟然上了端王的船,这两位且有的好戏看呢。
听了仲正飞把那边的布置说了,郭碧玉点点头道:“你哥哥我是信得过的,那头的老人们,其实也原本是我爹娘亲手带出来的,自然也见不得郭集落在旁人手上。原本有人争名,有人图利,这我也能理解,我爹娘也能理解,不然当初也不会将郭集建成这份功劳送到李延贵我和二叔头上。可有一点,若是他们名声都占了,利还要伸手,我就不能依!咱们郭集那一帮人喝风灌沙子,抛开这边的家小,在那头一呆就是十来年,四通号的人走一次郭集来回要几个月,路上艰辛更不用说了,难不成是为了给他们吸血的?”
“是大娘子说的这个理。”仲正飞道,“原本说郭集不赚钱的时候,也没有人伸手。而今这些年过去,打理的越来越热闹,这种说法也应付不过去了,这才惹了他们眼红。再加上韩总管他……”
韩毅也算是郭集的元老,是最早留在那边的管事。
做生意讲究闷声赚大钱,郭集从开始盈利之后一直很低调,但防不住韩毅这种人吃里爬外,这种话仲正飞不好说,可郭碧玉却懂。
“韩毅去见我爹娘了?”她问道。
“应该是。”仲正飞道,“韩总管不会在这些小事上犯错,回京了第一时间肯定是去拜见东家。”
郭碧玉冷哼了一声:“小事不犯错,大事却糊涂,这才蠢笨。”她站起身来,道,“带着你们核对好的账目,咱们去见我爹我娘。”
郭皋和韩毅正在书房中落座寒暄,费氏侧坐在一旁,含笑道:“西北过来不易,韩总管还要带这么多土仪特产过来。”
韩毅五十出头,虽然常在西北,但是这些年郭集经营的好起来了,他就没那么操心,面目也安详而富态起来,人比以前也胖了一些。
听到费氏这样说,他欠身道:“年关的时候天寒地冻,路也不好走,便没过来,这会儿是应该来见见东家的,带了些东西给老夫人和孩子们做耍,不值什么。”他又憨厚地笑道,“我那边消息闭塞,不知道大娘子和二娘子竟然都订亲了,不然就多带些了。”
郭皋笑道:“也就是近几日的事情,也难怪你不知道。以前你都是派下面的人来上京,难得亲自来一趟,多住些日子,回趟老家看看也是好的。”
“倒是有这个打算。”韩毅道,“我在西北住的习惯,这次想将家里人也都带过去,以后就在那边落户。”
“那岂不是太委屈韩总管了?”郭碧玉的声音在帘外响起。
双庆掀起帘子,郭碧玉便带着仲正飞走了进来,“韩总管在西北这么多年,就已经让人怪过意不去了,而今还要带着全家过去,不说别的,您那个小孙子怎么舍得放到那样鸟不生蛋的地方?”
她走到郭皋和费氏旁边坐下,道:“便是为人卖命,也不用全家人搭进去呀?从今个儿起,韩总管就不用回西北了,回老家一家团聚,安享晚年吧。”
这话一出来,就连郭皋和费氏都震惊了。
自从四通号和郭集交到了郭碧玉手里之后,在他们看来,四通号的调整反而是最大的,和上京郭碧玉自己的邸店挂钩,趁着去江南那边的时候调整线路和策略,换下了不少管事,但郭集……除了知道郭碧玉往那边派了人,只说是要跟着学学,怎么打理这么个和番族做生意的集市,并没有别的大动作。
而今突然就来这么一下子,韩毅变了脸色道:“大娘子,这话……是怎么说的?”
“嗯?”郭碧玉道,“就是话里的意思呀。”
韩毅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大娘子,我可是一步步看着郭集起来的,这么多年,我任劳任怨,谁不知道我的辛苦……”
“韩总管,话不是这样说。”郭碧玉道,“从有了郭集,我爹娘也知道西北辛苦,每年都要问韩总管,要不要轮换管事,将您调到山好水好的南边,换其他的管事过去。大轮调原本也是聚时珍早有的方略,怕的就是那些偏僻的地方管事们都不愿意去——据我所知,可没有一年没跟您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