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燕看着她已然魂不守舍,想要回到东院见人,便道:“大娘子回去歇歇吧,病刚好,都出来走一天了。”
郭碧玉心中很是赞许青燕的知机,郭管事和齐叟一起过来,必定还是有些事情,她可没空跟郭美玉在这里讲谁高贵谁低贱的大道理,闻言连忙道:“是呢,我有些头晕。”
“那大姐姐你……”郭美玉岂会看不出她的意思,犹豫了一下,又嘱咐道,“您就听我一句,就算是我娘亲也不会同意的。”
郭碧玉听到这句,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一脸坏笑道:“我知道了,妹妹是不是其实心里很好奇啊!那你就直说啊,我带你一起去见见他们!那个齐叟,可厉害了!听说以前当武师的时候能胸口碎大石呢!”
郭美玉简直要晕厥过去!
她脸色通红的道:“哪个要看了?哪个好奇了?”
“没事的。”郭碧玉悄悄的凑到她耳边道,“二妹妹要是去了,我让齐叟做给你看,我不告诉二婶母。”
郭美玉急忙往后走了几步,气的小脸通红:“我才不是因为这个!大姐姐,我是真的为了你好,你……这般自甘堕落,我要去告诉我娘亲!”
“啧啧。”郭碧玉看着郭美玉带着莳花逃也似的身影,摊手叹道,“真是个小丫头。”
青燕在她身后很是无语。
大娘子也是个小丫头好不好!还说人家!
才入手半年的郭宅位于宣平坊的东南角,靠着东街这边还有侧门,就对着东边的延明街道。
因周边七八个坊都是官宦宅院,向上隔了几个街区更是东市,因此周边街道极宽,有百余尺宽,可饶是这么宽的街道,也被塞得慢慢的。
那可是两三百辆车!
每辆车上都捆着四五个箱笼,用拇指粗细的大麻绳捆的结结实实、整整齐齐,车边都跟着风尘仆仆却精神奕奕的押车随从。
马车一停到了侧门口,早有一队人过来,麻溜的解开绳子,将箱笼搬运下去,另有十数个仆役两人一抬,将刚卸下来的箱子抬进府中。
便有人交待道:“往前到了街口右转,从延兴门出去,咱们车队有人在那候着。”
马车如流水一般的前行,箱笼也一台台的往里边送,这么大的阵仗,早引来了不少闲人站在街道旁边卖呆儿,边看边议论纷纷。
“这宅子不是听说郭侍郎买下了么?又换人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听说郭侍郎还有个兄长,这是郭府长房的东西。”
便有人插嘴道:“也不知道从哪个地方上调回来?看这样子,怕是任上没少赚吧。”
“你懂什么?”又有人驳斥道,“郭侍郎这位兄长不是做官的,乃是行商之人,聚时珍,听说过没?”
“我听说过。”另一个家仆打扮的老头儿道,“咱们家夫人的娘家是江南那边的世家,郭家的聚时珍,哪个没听说过?比上京的多宝阁还红火呢!分号几十个,银子跟流水一样的往家里流!”
“你吹吧,还多宝阁?”
“爱信不信。”那老头儿一口江南口音,不屑于争辩,重新看起热闹来。
回嘴的那个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就算是不如多宝阁,可也够有钱的了。”
这会儿郭碧玉正在南边的书房中,见到郭管事和齐叟进来了,急忙施礼道:“见过郭管事,见过齐伯伯。”
“大娘子。”郭管事明显很激动,“听郭妈说你病了!”
这两位故人,郭碧玉其实是很陌生的,的确有过熟悉的时候,可早已被她在上辈子疏远了。
她笑着道:“是病了,受了风寒,已经好了。这书房还没布置,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倒是委屈两位了。”
管事郭能四十多岁的年纪,紫棠色的脸盘宽宽的,嘴边留着短髭,笑起来:“大娘子看起来倒像是长大一些了,还会跟咱们说客套话儿。”
郭碧玉不好意思道:“这不是江南郭宅,我还不能变得文雅点儿么?”
郭能“哈哈”大笑,又环顾着四周道:“是有些冷清,等郎君和夫人也过来了,这院里便热闹了。”
“郭管事,齐伯伯,您二位这回过来了,就安定下来了吧?”
“是,不走了。”郭能道,“要提前布置院子,总不能叫郎君和夫人来了连个安置的地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