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几个药堂关系都极好,有些事情自有端倪。那位原本无事,却一直居留宫中养病,只怕圣上心里早有了打算。”
郭碧玉再度恳请道:“我知道对不住季郎君,所以请相府提出退婚,这样对您的名声不会有任何影响。”
看着郭碧玉平静的面容,费氏的眼圈就红了。
“这孩子怕不是傻了,被伤成了这样,连一滴眼泪都没掉!”费氏搂着郭碧玉,眼泪又流了下来,“季云起那个杀千刀的!怎么能这样反复无情!我们……我们连订婚宴都办过的!”
郭皋沉声道:“也是我们出了麻烦事,人家抽身也是正常。”
“可碧玉以后还怎么嫁人?”
郭碧玉嘴角抽了抽,道:“娘,您且冷静些。季郎君也不全是因为我们家郭集那边出了问题。”
“那又是为什么?”
“听说圣上敲打过几次季相,说他找了个陶朱公做儿媳妇,以后怕不是又有钱,又有权。”
季相原本就实权在握,以后季云起不出意外也是要官居高位的,父子俩同在一朝,一旦娶了郭碧玉,相当于手里握着一笔极大的财富。
郭皋自己就是皇商,而郭碧玉身为商行行首,手里握着盛世华音、上京东西坊市的数不过来的门店,在水卡圈中几乎可以说是一呼百应,还有西市和京郊的邸店,西北有郭集,又有四通号……圣上的心思,固然是郭碧玉猜测着瞎说来哄她爹娘的,却不是一点儿道理也没有。
钱和权放在一起,对圣上而言,想不起来倒罢了,一旦想起来,那肯定就是越想越不对劲。
费氏怔怔地听着,然后便道:“你还为那个负心汉说话!”
郭皋道:“那……你的亲事……岂不是一个像样的都没法找了?”
郭碧玉道:“爹,娘,女儿正要说这件事。”她道,“你们就没想过,我可以招赘一个在家里吗?”
“哪有好人家的儿男愿意入赘!你可不要胡说了!”费氏道。
郭碧玉就这么一说,原本也没打算一蹴而就,等他们着急了再说。
郭皋和费氏还没着急,可有人着急。
郭美玉算是一个,她迫不及待地跑过来耀武扬威了一番,不是说正在置办的嫁妆,就是提请上京之中最有名的绣娘缝制的婚礼礼服,把玉锦阁的丫鬟们气得发疯,还没等郭碧玉发话,黄鹂便先发话将郭美玉赶走了。
第二个着急的就是安子鹤了。
从上次订婚宴上出了岔子,回家便大病了一场。
他压根就瞧不上郭美玉!这么多次的接触,他早就从郭美玉那里将郭家二房的家底打听的清清楚楚了,郭家二房现在与长房的生意一点儿边儿都沾不上了,有的就那么些死钱,而这些钱里能作为嫁妆陪送到锦乡侯府的压根就不会有多少!更不要说去资助端王的大业了!
为此他被端王狠狠训斥了一顿!
因此他恨极了郭美玉——他当真没想到那天竟然是郭美玉摆了他一道!可是现在也是木已成舟,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希望通过娶郭美玉将长房也绑牢。
这会儿郭碧玉被相府退了婚,他的心思不由得又活动了起来。
他咬了咬牙,回头笑道:“殿下,您看。”
端王此时正在与他和其他几位大臣在大雅楼议事,见安子鹤靠着窗指着楼下,也有些好奇,道:“看什么?”
他走到窗边,顺着安子鹤手指,便看见了那边街道的马车上下来了一个丽人,虽然看不见面孔,却能感到身形袅娜,风姿极好。
“殿下,那便是郭大娘子。”安子鹤道,“她刚刚被相府退婚。”
端王道:“你的意思是……”
旁边的谋士兰若圃眼睛一亮,道:“在下懂了。那郭大娘子此时既然重新成了无主之人,那殿下何不纳之?”
端王沉下脸道:“一个商户女,如何配进王府?”
“殿下,这可是身价不菲的商户女,就属下打听到的,她手下资产何止千万!”兰若圃道,“殿下要的是她的财,又不是人?等殿下大局已定,怎么处置她,还不是随殿下高兴?”
端王摸摸下巴,看着窗外道:“只不知道郭大娘子相貌如何。”
安子鹤道:“也算是极品之姿。”
“要纳侧妃还要经过父皇点头……没有那么容易。”端王已然被二人说动,只是想到纳侧妃这一套规矩,难免面露难色。
“商户女给一个侧妃也太抬举了,做个侍妾都是他们一府的光荣。”兰若圃道,“这样的小事不必烦劳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