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时珍的一成!是她的嫁妆!起码现在还是!可她上辈子在出嫁的时候,完全没有人提过这茬儿!她娘亲没有,她父亲也没有,只是给了她若干良田和店铺,那些店铺,自然和聚时珍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她重活一世,再看到郭皋和费氏,从没有怀疑过她爹爹和娘亲对她的好。
那又是为什么出嫁时将这属于聚时珍的一成收益收了回去?
郭碧玉试探着道:“我的嫁妆?那除了娘亲的嫁妆和这聚时珍的一成,还有别的吗?”
费氏乐了:“美得你!聚时珍是多大的商号,只要爹爹和娘亲还做的动,每年就有你一份收益,你还要什么?”
郭碧玉顿时了然,上辈子有人不想让她低嫁以后,还继续拿着聚时珍这份收益,所以便都换成了其他的东西。
她爹爹和娘亲不是守财奴和死攥着钱不撒手的那种人,她祖母更不会对她这一成利益的嫁妆有什么想法了!那么——要么是她庶弟郭良玉,要么,便是二房了。
这笔账,她心里暗地里记下了,以后早晚要查清楚。
“所以你不用担心家里的东西被搬空了,”费氏拍拍郭碧玉还有些圆润的手,“爹爹和娘亲这次从南边儿送回来的,就是给你二叔他们用的。他们拿的,都是属于他们那两成里面的东西,娘亲一笔一笔都会记下来,算的清清楚楚。”
郭碧玉仍自愤愤然的道:“我都不敢和爹爹说,二房总是说人家送了厚礼,咱们得怎么回礼,可是只看见往外出的,可没见到他们嘴里说的‘厚礼’进来……这也太不厚道了,回礼从我们这儿出,人家送的就都进了他们的库房。”
“娘亲和爹爹和这些官宦人家可没少打交道,里面儿可不少打肿脸充胖子的,你当他们能送出什么值钱物件儿?不进咱们这边儿正好算得更清楚。”
“打肿脸充胖子?做官没有钱么?”郭碧玉奇道。
费氏笑道:“他们有什么钱?要是有钱,那八成是来路不正!就拿你二叔来说,他要个清名儿,只凭着一个月十贯钱的俸禄?别笑死人了!那些送出去的物件儿,他一年的俸禄都买不起!”
郭碧玉呆愣了好久,感情……做个京官俸禄这么少、二房竟然如此穷酸啊!
若是上辈子的她,或许即便听了这样的话,还会觉得母亲太势利,二房即使贫穷也高贵的多。
可现在不同了。
她明显更敬仰能赚好多好多钱的她爹爹和娘亲!
郭碧玉心里也隐隐有些看不起二房,说实在的,如果二房真的有骨气,真的是只用二叔的俸禄养家,那她也会竖起一根大拇指,说一个“服”字,可现在,说句不好听的,这好日子都是她爹她娘赚来的,他们却在那里假清高。
她再度慨然道:“娘亲,你可真厉害。我、我刚才在帘子外面听到你说话,还以为……”
费氏眼光柔和下来,也带着些许的遗憾:“我的儿,你只差生在爹爹和娘亲这家里,出身差,你二婶母说的,我不是不动心,但我也没那么轻易就和人把心交出去。比起人心,钱财珠宝都算是廉价的东西,试几次,就能试出来,这还是笔划算的买卖呢。”
郭碧玉眼睛涩涩的。
她偏过头去,道:“我没有嫌过爹爹和娘亲,娘亲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
她的声音有些囔声囔气的,眼泪已经不争气的滚了下来。
在上辈子里,她都不记得有多少次对着爹爹和娘亲大喊大叫:“我为什么这么倒霉要生在商户人家呢?”
她想,或许以前有很多次,她娘亲曾经说过同样的话,只是都被她忽视了。
所以活该她看不清人心。
她一下子抱住了费氏:“娘亲,女儿真的不觉得我哪里不如人。您……”她带着鼻音撒娇道,“您这么说,不是明着说我不如二妹妹吗?我不干。”
费氏笑道:“好好好,娘亲不提了,这点儿家底可都透给你了,别因为这个和你二婶母、二妹妹起了芥蒂。”
她们自花她们二房的钱,郭碧玉心道,我跟她们着哪门子急。
她甜甜一笑,摇摇头道:“我不会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