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L市。
“乔乔，你待在房间干什么呢？人家小胡在客厅等着呢，赶紧出来。”自从她回家之后得不到片刻的安宁，先是七大姑八大姨说她早几年乱七八糟的工作室耽误了青春，现在好不容易找着个条件不错的，就不能再挑了，得赶紧准备准备把事儿给办了。
暗他们嘴里劝的，父辈们都是这么过来的，相亲结婚，认识多久，了解多少，那都另说，能尽早结婚，那比什么都强，她想逃逃不了，想躲躲不过。
徐毓乔拉开房门往客厅里去，沙发上胡文皓正坐在沙发上和她父亲攀谈，她走过去，当是刚知道，笑说：“这么晚，怎么来啦？”
徐妈妈一听，嫌她嘴笨：“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人小胡大老远的过来不都是为了你么。”
她挠挠头坐在胡文皓身边，两人自从上次看了电影，尴尬分开后就没正式见过面，说起来也是年前的事了。
“叔叔，阿姨，今天过来，也不全是来找乔乔，主要是有事要跟二位商量。”胡文皓这人一看就是一书呆子，从前没怎么谈过恋爱。
“诶，好，你说。”唯一的优势就是徐爸爸徐妈妈喜欢的紧，事业单位的公务员，在L市有两套房，一辆车，这似乎已经足够让二老放心把女儿交给他。
“我爸妈的意思是想和您二位和乔乔见面吃个饭，再讨论接下来的细节。”接下来要讨论什么，胡文皓没有明说，在场的再清楚不过了，无非男婚女嫁。
徐毓乔一宿没睡，家里两位倒是兴奋的很，一边嘱咐着明天得穿的得体大方，一边还念叨着举止礼仪，她像是待价而沽的商品，躺在天平上，成了婚姻的筹码。
隔天两家一见面，一拍即合，恨不得立马就定了婚期，徐毓乔推脱还有些工作没交接完，才勉强让日子推迟了些，只说先让两人订婚，婚礼可以慢慢筹划。
一切都板上钉钉，没有转圜的余地。
胡文皓打电话过来说城南新开了家婚纱店，想带她去试试，姝棠本来想推辞，胡文皓像是摸清了她的心思，起先就给徐父徐母打了电话，这下不管她想不想，都得去。
徐毓乔坐在副驾驶，兴致缺缺，前天没睡好，打着哈欠，从车上下来，一阵寒风，她打了个冷颤，她眼前一晃，像是看见了某个熟人，再定睛一看，哪里有人。
她自嘲的笑了笑，才多久不见，就产生幻觉了。
胡文皓照旧想牵她的手，她不动声色的避开，在店员天花乱坠的说辞里，选了一套，往试纱间钻。
她披着头发，婚纱刚好一个腰身，只是拉链卡在了半道上，店员和胡文皓都在外间，她刚想喊人，身边就出现了她刚才还在心心念念的人，他瘦了，胡子也没怎么刮，下巴上青黑的胡茬堪堪冒出来。
两人没说话，他绕到她身后，拨开长发，将她卡在一半的拉链往上拉，镜子里两个人都微低着头，只听见他略沙哑的声音。
“这件婚纱很好看，尤其是你。”
“你瘦了，黑眼圈比以前更重了，肯定是没好好吃饭。”他又说，像是平时的问候。
“蒲瑾敖，我要结婚了。”她轻声说，像是在提醒他，又像是在提醒自己，往后两个人只能渐行渐远了。
“嗯，知道，上回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他把撩起的长发轻轻放下。
“我就是特别想你，想来看看你。”他看着镜子里的人儿，穿着婚纱，满室的光辉。
“那你回去吧。”毕竟相爱，徐毓乔总是不忍心见到这样的他。
“嗯，一会就走。”说着，他双手已经环上她的腰身，那样细，那样软。
徐毓乔要挣开，被他抱得更紧，下巴蹭着她的脖子，胡茬刺到她，她才相信这一切是都是真的，蒲瑾敖在是真的，她要结婚了也是真的。
“乔乔，前天做了一梦，梦到我单膝跪地向你求婚。”他小声说：“真的，那梦太真实了，一醒了我就去买了枚戒指。”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形状小巧的戒指，双臂放开她的腰身，走到她前面，单膝跪地：“乔乔，我现在还是在做梦吗？”
他像是耍着无赖的小孩儿，双眼看着她，徐毓乔眼眶红了，双手捂着脸，不愿意再面对这一切。
外边站着她的结婚对象，里边站着她的旧情人，但是选择权从来不在她，她想怎么选，怎么都由不得自己。
“乔乔，跟我走好吗？我去跟你父母说。”他又掏出一摞东西：“身份证和户口本都在这，只要他们同意，我们马上就去登记。”
“你怎么办？你的粉丝怎么办？”她问。
“可是，我爱你怎么办。”
她才发现爱着的男人是脆弱的，他憔悴了许多，以前多么高傲的人，今天也能为了她低声下气的，半是哀求。
眼泪决堤，她捂着脸，重新换回自己的衣服，回到外间让店员把婚纱挂起来，将胡文皓叫到一边，说：“我想，我不能和你结婚。”
“如果你觉得太快了，我们可以先订婚的。”胡文皓似乎对她很满意，以为她只是心里不安。
她摇摇头，他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和不顾一切的冲出门的背影。
蒲瑾敖之所以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这家店是因为和这家店的老板熟悉，打了声招呼从地下停车场上来的，他方才听见徐毓乔说，在十字路口等5分钟，所有的一切她都会做决定。
他坐在车里，正侧头看，玻璃窗被人敲了敲，他放下车窗玻璃，正是他心爱之人，蒲瑾敖欣喜的神色溢于言表。
徐毓乔坐上车，看了看旁边热泪盈眶的大男人，自己也忍不住了，眼眶微微湿了。
“蒲先生，我们去登记结婚吧。”
“啊？”他还没反应过来。
徐毓乔扬了扬手上的身份证和户口本：“不凑巧，我也带了，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蒲瑾敖一把抱住眼前人，在她耳边呢喃：“乔乔，我们去登记吧，这样我们就是合法夫妻了。”
据后来某位徐小姐自己交待，包包里的户口本绝对不是自己偷偷藏的，那是徐妈妈头脑一热，想着小两口试完婚纱，没准心情一好就去登记了，预想是生米煮熟饭，却被另一个混小子截了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