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吧。”老爷子拂手，示意她出去，姝棠点点头，开门，谈岱川就正站在门口，看着她，眼神里有些莫名的东西。
“你先下去吧，有点事情要跟爷爷谈。”谈岱川轻声同她说完，进了书房把门带上。
等他下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孤立无援，直到他走下来，牵起她冰凉的手往外走。
此时的四九城，银装素裹，好一片悲凉涌上心头。
她坐在开足了暖气的车里，看了看他紧皱的眉头，问：“跟老爷子吵架了？”
“没事。”他轻描淡写的带过，姝棠无意识的看了看车窗外，这么打的雪，她只在四九陈里见过，打小生活在南方，几年难得见一次雪。
“你呢？”他忽然问起来。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姝棠以为那时候他已经偷听很久了。
“没有，一句都没听到，但是从爷爷嘴里听的话，你倒是很倔。”谈岱川开着车忽然笑了。
“能不倔吗？我这还是收敛了很多。”她侧头去看谈岱川，晃神之间，忽然又问：“谈岱川，你是因为什么菜这么坚定的跟我在一起呢？”
这句话姝棠记得自己问过，可能今天跟老爷子这么一交涉反倒更想知道原因了。
“你说的？”他反问，脸上的笑敛去。
“那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合适了，就彼此说开，给对方一个体面好吗？”她不知道为什么鼻头一酸就提起这个，她不是没想过跟谈岱川白头偕老的那一种结局，可是一想到现实啊，就觉得满心都是荒凉。
“你就只想过这一种？”他声音严肃起来，似乎对她这种结局的设想颇为不满。
是啊，谁不想恩爱白头呢，可是谁又能想到以后呢，或许现在情深意长，你侬我侬，再过几天就是恩断义绝，彼此不念不想。
姝棠摇摇头：“我还想过好多种，可是但想到这一种就觉得心酸，所以才特意跟你说的，彼此在感情里体面一点，把损失降到最低。
她似哭又笑，看着谈岱川的眉眼觉得有几分陌生，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过他了，从一开始，她好像就没有真正的了解过谈岱川这个人，他神秘又危险，后来所有的温柔又让她冲昏了头脑。
“别想太多了，先回家吧。”他趁机转移话题。
姝棠把头靠在车窗上，轻轻说了一句：“送我回剧组酒店吧，明早还要赶通告。”
明早凌晨五点就要起床化妆，大早戏，自己迟到不得，住在谈岱川家里，不方便还得吵醒他，他良久点点头，车继续在落了雪的马路上行驶。
这时候的四九城，承载的爱恨故事仿佛是一个年轮，一圈一圈记着，惦记着，那些相爱的往事，相离的秘密。
姝棠开车门的时候，外边一阵妖风刮起来，吹得她鼻子通红，谈岱川从另一边下车，在雪地里抱住她，兀自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那晚姝棠是真的冻傻了，忘了问他，为什么忽然要跟自己说对不起，也是后来，两人真的离开之后，从遗落的往事里寻找到半点儿的真相，却忘了问真正的意图。
第二天四点，朱朱就端来早餐敲姝棠的门，她睡眼惺忪，看朱朱脸和手冻得通红，赶紧招呼她进来，以前姝棠也有这样的时候，那时候还是群演，多早的群戏都要赶，换好服装就在一边等着，冬天的时候冷，有的时候群头不让外面裹厚衣服，她也这样受着冻。
“乔姐家的大胖小子是真可爱。”朱朱后来去医院见过一眼，回来之后天天念叨着，只是一直还不知道这小子的爸正是蒲瑾敖。
“乔姐说改天要来探班。”朱朱忽然提起来。
“探班？”姝棠正喝着豆浆，有点烫，舌头险些被烫到：“她刚生完，折腾这个干嘛。”
“我也说了，但乔姐说不放心你。”
“得了吧，我再过一阵子就回去了。”她算了算时间，自己再过几天就杀青了，终于要离开成天冻得人发慌的四九城了。
“早上谈总来过电话，说是有事要去美国。”
姝棠捧着豆浆，若有所思的点头，眸光流转间，已是另一片天地。
她去了片场，坐在化妆间任化妆师折腾，姝棠的这个是大家一起用的，所以来来往往很多人，今天一大早的戏，大家都没睡好，一看脸色就不太好。
“昨儿范导又发脾气了。”化妆师在工作的间隙跟姝棠说起。
在这个剧组，头等重要的事情，就是范导，范导的心情简直就是晴雨表，直接影响着今天的工作状态。
“啊？”她昨天没通告，所以也不太清楚。
“昨天有场戏，拍了一下午，演员情绪一直不到位，范导都直接骂废物了。”化妆师跟她小声嘀咕。
被骂废物是件很伤自尊的事，但是范导这人，平时脾气就暴躁，所以经常有演员在现场被骂哭，这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你今天当心点，别让范导迁怒你。”化妆师还挺喜欢阮姝棠的，于是也好心的提醒，姝棠点点头，心虚的看着自己手上的剧本，在确保了台词滚瓜烂熟之后又开始琢磨人物的心理。
这场戏很难，感情线复杂，情绪也不好琢磨，到处都是难以琢磨的因素，让她心里也有些紧张，她也被范导骂过，但是没有打发脾气，总之在范导的剧组，没有被骂过那都是等于没有拍过范导的戏。
“娄书筠过来客串吗？”朱朱忽然凑上来问。
化妆师看了一眼，说：“昨天刚过来的，听说最近谈的一部电影黄了，凭着经纪人的关系过来客串一下，就两天的戏。”
又拍拍姝棠的肩膀：“诺，昨天就是她被范导骂的狗血淋头，你今天好像还要跟她演对手戏，可别被影响。”
姝棠若有所思的点头，以娄书筠现在的人气，虽说是没办法拿到范导的女主角，但是配角还是没有问题的，怎么会甘愿零片酬过来客串呢。
娄书筠化好妆，经过姝棠身边的额时候，嗤之以鼻的一声冷笑，姝棠权当没看见，只是专注的看自己的剧本，其他的是非，她能躲就躲，这是徐毓乔教给她的。
“准备一下，去现场了。”拍摄助理过来通知，姝棠走出化妆间，四九城终于见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