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把我们朋友叫过来吗？”稚温试探性地问道。
“可以…”李甜低下头紧张地捏着手指。
稚温看向马路那头的劳海灯和木欧，拿出手机装模作样地举到耳边：“喂，你们过来吧！”
“感觉好蠢啊！”劳海灯在通讯器的频道里笑道。
稚温真的想回呛她一句，但是李甜在旁边，不方便。只能无奈地歪了一下头。
木欧和劳海灯走过路灯照亮的斑马线，到达这边。
李甜窘迫地不敢看他们。
“我们去前面那家奶茶店坐着聊吧！”木欧扬了扬下巴，看着街边的奶茶店提议道。
虽然不是特别宽敞但装潢还算别有风味的奶茶店里，四人在窗边的位置坐下。
李甜坐在稚温旁边，显得如坐针毡。稚温向她投以微笑。
劳海灯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包装盒递给木欧。
“这是我赔你的手机，那天早上是我过失，希望你别介意…”木欧将放在桌面的手机包装盒推到李甜面前。
“这手机我不能要！”李甜盯着那个手机包装盒，眼睛里的渴望掺杂了倔强的自尊心。
“收下吧！”劳海灯说，“钱是稚温付的，退货很麻烦的！”
稚温尴尬地眨着镜片后的眼睛，钱确实是他付的没错，但是你没必要说出来吧！
他瞪了劳海灯一眼，随后转向李甜道：“收下吧！”
李甜依旧倔强地低着头，没有反应。
劳海灯在桌下用踩了他一脚。
稚温抬起头皱起眉看着她。
劳海灯使劲对他使眼神，示意他赶紧搞定。
“这个手机，你必须收下…”他烦躁地拿起手机包装盒粗鲁地撕开，将手机和充电器拿出来塞到李甜手里道，“你不用手机的话，我是没办法联系你的！”
“可是…”
“别可是了，你要喝点什么？东西还没点呢！”稚温转移话题道。
“我不想喝…”李甜把手机和充电器放在桌面回答道。
“那你就喝杯热牛奶吧，对身体好！”稚温霸道地替她做出决定，他受不了她客套的模样。
“我们两杯奶茶，加西米！”劳海灯醒目地开口说道。
稚温起身向吧台走去，店员有条不紊地做起饮品。
“您先过去吧！我一会送过去吧！”店员发现他还站在那便开口说道。
“没事，我自己端过去！”稚温转身看向他们，劳海灯在和李甜说着什么，而她仍然拘束地绷直身体坐在那。
店员把饮品做好放在托盘上，稚温端起托盘走了过去。
他拿起托盘里的热牛奶放在李甜面前。
“你可以和我们说说具体的情况吗？”木欧吸了一口奶茶开口说道。
“什么具体情况？”李甜防备心颇重地反问道。
“我们并没有恶意…”稚温强调道，“我们只是想帮助你。”
“为什么要帮我？”李甜看着他，看得他心慌。
“说啊！”她继续追问着，“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不想看到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发生悲剧！”稚温迎上她的目光气势如虹地说道，“所以，收起你的自尊心，好好配合我们可以吗？”
李甜别过脸去看向窗外，又气又委屈。
“嗯…”劳海灯提高音量地清了清嗓子，打破看似平静其实硝烟弥漫的局面。
“那个…”劳海灯说，“你要是现在不想说的话，我们可以明天再聊的…”
“要不你们两个聊聊吧！”木欧说着拉起劳海灯的手起身说道，“我们还有些事先走了”
稚温不安地看着他们俩离开，心里比谁都明白木欧这么做的用意。
“刚才…我不应该那样对你说话的”稚温看着她的侧脸，发现她的眼眶已经红了。
是他没有考虑到她此刻的感受，是他不应该揭开他的伤疤给别人看。
“你既然那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好了！”李甜说，“那天晚上我回到家，发现我们班的胖子在我家，看他提裤子的动作应该是刚完事，我当时转身跑了。第二天到了学校，那个死胖子在课室里总是用猥琐看着我，午休时他看课室里只有我一个人，于是对我动手动脚，我推开他，他威胁我，说要把他看到的听到的全部说出来，我无视他的威胁还臭骂了他一顿。后来是事你也知道了，现在校园论坛里到处都是讨论我的帖子。”
“胖子是哪个人？”稚温感觉得到血管里的血液在翻腾。
“就我们班那个又矮又胖又丑又脏又臭的死胖子！”
“告诉我，他的名字…”
“马甫。”
稚温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放在桌面上打开后进入学校的系统，在资料库里找到了马甫的个人资料。
“是这个胖子吗？”他指着笔记本屏幕里的人问道。
“你怎么做到的？”李甜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怎么发现你的秘密的？”
“后来我问了我妈妈才知道，他是她最近的常客…”
“他妈…”稚温意识到李甜的存在，硬生生地把差点没说出来的‘的’吞了回去。
“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他！”稚温思绪开始飞速转动，能想到的收拾他的方式一个比一个狠。
“你要做什么？”李甜忧郁地看着他：“你可不能因为我去打他啊？”
“不会，放心吧，我要让他彻底崩溃颓废，我要让他在北海市永远见不得人。”稚温猜测，既然他这么喜欢找乐子，那手机里一定有很多肮脏的东西，在这个信息技术过份发达的时代，各种表面正常的人，暗地里都有各自的癖好，而手机作为一个现代人亲密的贴身物品，往往藏着不可告人甚至见不得光的东西，至少马甫的手机会有，这一点稚温深信不疑。
“你在想什么？”李甜打断在发呆的稚温说道。
“没有…”他回过神来，推了推眼镜：“总之是他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你在打什么算盘？”
“成功了再告诉你！”
“喔…”
“刚才，我们无意间听到你母亲说你不想上学了，是真的吗？”
“嗯…”
“说实话，你这样出去面对社会的话，还真的有点让人不放心…”
“我也不想，可是这件事给我带来的是毁灭性的打击，无论经过多长时间，只要他们看到我，就会说起这件事。所以我没办法继续念书了。”
“你可以转校啊！”稚温说，“北海市又不是只有一个学校。”
“我情况比较特殊…”李甜看着桌面上崭新的手机，露出自嘲的笑容：“我现在只想快点工作，快点挣钱，快点带我妈妈离开那个脏房子，离开那些恶心的男人！”
“可是你现在文凭，文凭没有，特长，特长没有。以这种状况想要在这个险恶的社会立足是没那么简单的…”
“如果让我选，我会选相对来说没那么痛苦的生活，至少我挣的钱和花的钱…”李甜说到这里停顿下来了，强行稳住后硬着头皮继续道，“至少我不用靠我妈妈的身体换取的金钱来维持生活…”
“唉…”稚温叹了一口气，“如果我说我有能力帮助你走出困境，你会接受我的帮助吗？”
“不…”李甜看着他眼神坚定地说道，“我自己能够解决摆在面前的难题。”
稚温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七点了。
李甜突然站起来：“谢谢你今天陪我聊了这么多，我先回去了！”
稚温拿起放在桌面的手机，拦住她的去路说道：“你等会，我们互相留个联系方式吧！”
他在李甜的手机里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码，确定口袋里的手机响起铃声后，他把手机塞到了她手里。
“你还是把手机退了吧，我不能拿…”李甜把手机放回桌面，走出桌沿和桌椅间、在稚温面前经过。
稚温一把拉住她的手，拿起手机强行硬塞给她：“你再这样就没意思了。”
“好吧…那…谢谢你了，也替我谢谢你的朋友们。”李甜勉为其难地收下手机，与他挥手告别。
她走后，没多久。通讯器里响起劳海灯的声音，“你是在里面等着我们回去买单吗？”
“买你个神经病！”稚温没好气地回呛了她一句，整个下午被他们整得浑身难受。
他迅速装下笔记本电脑，从口袋里摸索出一百块压在杯子底下。
走出奶茶店，又听到劳海灯的声音，“你的十一点钟方向！”
稚温抬头往去，看到劳海灯和木欧正站在街道斜对面一家破书店的门口。
深夜。
稚温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只要闭上眼睛就想起李甜对他说：“你说得容易，你来想象一下吧！如果你从小就在又脏又臭的房子里，每天躲在衣柜里听着你妈妈应付不同的陌生男人而发的叫声长大，你就不会轻易出这种话了！”时的画面。
她的成长过程就像她所描述的经历一样让人感到沉重。
此时此刻这句话就像咒语般不停地缠绕着他。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胖子──马甫。
于是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起放在床边是笔记本电脑，在校园论坛里找到马甫发帖时的ＩＤ，把小号改成了女生，换了个性感的头像，留下一条私信。
“如果你此刻像我一样无聊寂寞的话，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做些能让彼此快乐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