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灵大陆南疆，张向宇遥望远方的地平线，地面尸横片野，硝烟味弥漫。
“副团长，退防吧。”一个极盗团成员半跪在张向宇的身后，他的身上各种各样的伤痕遍布，像是被孩子玩坏的玩偶。
随着远古种族的攻势越来越猛烈，极盗团损失惨重，秘渊古境当中所得到的一切好处都在这场战争当中毁于一旦，团员们纷纷升起了退役，他是跟随张向宇最久的团员，所以大家都推搡着让他上来说。
张向宇似乎没有听到，又或者他装作没有听到。
“副团...”那名成员的声音低了下去。
“不退！”张向宇斩钉截铁。
众人沉默了，这是一座枯城，甚至连城里的人们早已经退出前往更深处的安全之地，他们在这里所做的一切无人知道，哪怕死掉也没人能将他们的伟事传唱。
他们的苦守...毫无意义！
长久的沉默，一名修士忽然跌坐在地面上，眼泪无声地从他的脸颊划过，然后抽泣声渐渐。
在死亡面前，没有人能够保持足够的冷静。
一时之间，这群修士嚎啕大哭了起来。
张向宇沉默地望着这一切，眼中的坚定却从未动摇。
“我们是为了什么而聚集到一起的呢？”张向宇的声音清晰而又深远，听起来朦朦胧胧地，多年前的那副场面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以那个男人为首，标志着极盗团的第一艘仙舰起航。
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聚集到一起，有的因为贫苦，有的走投无路，被仇家追杀。
哭声渐渐停止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城头，那里竖立着一面鲜红的旗帜，宛如血染的花苞。
那是他们的旗帜！
他们的荣耀！
尽管世人不解，可他们依然傲立地挺身在这世上……为了那小小的尊严！
他们就是因为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聚集到一起。
极盗团的成员每一个都受到过这世上的侮辱，因为他们卑贱的身份。
可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屈辱地活着！
所以他们才会有那么刚烈的口号！
哭泣声止住了，他们脸上的表情缓缓消失，脸庞刚毅如铁，恐惧无法侵蚀他们的心脏。
天空当中忽然飘落雨丝，潇潇洒洒地落到地面，城头上钟声响起，修士们握紧手中的武器。
大敌来犯！
南疆面对的是远古种族当中的玄冥一族，他们掌控雨之元素，凡是他们踏过的土地，无一不变成雨泽之国。
修士们登上城头，远处的地平线上狰狞巨兽隐现，雨渐渐大了起来，犹如石块一样砸在众人的身上，生硬般的疼。
“宁为玉碎。”张向宇轻声说道。
“不为瓦全！”修士们狂喝道！
他们蜂拥着跃下城头，手中持着破裂的灵器。
玄笙微微一愣，作为玄冥一族的族长的儿子，未来无疑是由他继承这个大族，他看上南疆这片地方很久了，这里是最适合玄冥族的地方，随着远古种族的不断进攻，人族的防守越来越薄弱。
他原本以为攻下这座城无比的容易，可这群家伙的顽强还是让他吃了一惊，南疆久攻不下，玄冥一族也很苦恼，人族依靠着城墙还有各种防御措施的存在，阻挡了远古种族猛烈的进攻，他一直很头疼那些东西，淬毒的巨大弩箭、火石的爆裂都让玄冥一族难以招架。
但现在……那群家伙居然从城墙里跑了出来！
他们难道不要命了么？在他的眼中那些人类是如此的弱小，以他们庞大的身体，只要人族稍稍接近，浑身的骨刺就会将其刺穿，他们能够依靠的，不也就是那个顽固的保护壳么？
“冲！”玄笙喝道，巨兽在土地上狂奔起来，地面仿佛也在颤抖，巨兽群当中夹杂着人形的玄冥族人，他们向天空投放法术，雨丝在他们的掌控下变为利刃，切割着人类修士的身体。
玄冥法术·水刀。
极盗团也在冲锋，天空中张向宇手掌摊开，巨大的光幕在天空中展开，将雨丝格挡在外。
冷兵相接！
屠杀开始！
望着悍不畏死的人族修士，玄笙的心里不知不觉地被阴霾覆盖，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可现在整个战局无疑偏向了玄冥族，人族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那高耸的城墙了。
不安不断在他的心中蔓延，这是他第一次出征，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好让族老们能够直接扶持他上位，而不是作为一个候选人。
他抬头望向空中的张向宇，随后眼中光芒爆发！
奇怪！太奇怪了！
这分明是一场屠杀，人族在玄冥族的狂暴力量下只有抵抗的份，这些修士的实力层次不齐，不像是大势力的弟子，可在他们的眼中……他没有看到一丝的恐惧甚至慌乱！
“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玄冥族的冲锋阵型当中被冲出一个口子，玄笙微微一愣，大吼着发生了什么。
他开始害怕起来了，这群人的行为太过诡异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极盗团的成员忽然抱住了他，随着一束炽热的光芒升起，狂暴的能量在空中炸开！
烟尘之后，玄笙的身体重新出现，他的脸上看上去有些狼狈，鲜血顺着他的额头缓缓流下。
“疯子！”他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恐惧！
这些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战斗！
他们之所以冲锋，是为了将自己的尸体带到他们面前，然后自爆！
什么样的东西让他们如此拼命？明明在他的眼里……这些人不过是蝼蚁那样的东西。
甚至比蝼蚁还要卑贱！
他们这样做能够得到什么？人族在远古种族的眼里...不就是一群怕死的胆小鬼么？
这些人应该放弃南疆这片地方，缩在角落里抱团取暖，颤抖着等待死亡的降临。
可这在这群人的眼里，他看不到任何对死亡的畏惧！
他们就是疯子！
他忽然明白了之前那些人在呼喊的那句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撤退！”玄笙的声音在玄冥大军中响彻！
但已经来不及了，他们进攻的阵型已经被打乱，而极盗团，还在不断自爆！
天空中，张向宇的脸上带着笑容，悲凉且狂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