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睿泽打包了清淡的粥食,半哄半逼地喂纪佳佳吃了大半,米雪儿在一旁看着,嘴角一直挂着淡淡地微笑,手却忍不住地去调了好几次点滴的速度。她希望时间能慢些走,能让她和纪家兄妹多待上一会儿,这样看着他们的温暖和幸福,自己也会觉得温暖和幸福。可是她又希望时间能够快点走,这样他们就能早些分别,而她也不用眼睁睁地看着别人相亲相爱,自己却是孤苦伶仃。越是感受到别人的温暖,只会让她越是发现自己的不幸,心里的怨恨也会越来越深。
米雪儿的点滴打完了,她叫了护士过来拔针,然后揉着自己僵硬的双腿,对正在刷着手机的纪睿泽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纪睿泽抬头看她一眼,没有说话,正靠在纪睿泽肩膀上休息的纪佳佳睁开双眼,哑着嗓子问:“要我陪你去吗?”
米雪儿摇摇头:“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还挂着针呢。”
米雪儿缓缓地站起身,慢慢地走出了输液室,路上问了护士洗手间的位置,便扶着墙,一步一步缓缓地挪了过去。而输液室里,纪睿泽将温热的手掌搭在纪佳佳的额头上,发现她额头的温度还是有点高。
“还难受吗?”他问。
“嗯。”纪佳佳点头,“我以后再也不生病了,难受死了。”
“活该!”纪睿泽一边帮她按着头一边数落,“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夜不归宿,你一个女孩子,以后晚上少一个人在外晃荡。”
“我没有。”纪佳佳最不耐烦纪睿泽教训她了,“谁一个人在外面晃荡了,是因为雪儿姐姐家里没有暖气,我们才感冒的。”
纪睿泽敲了一下她的头:“也少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谁知道那些人存着什么心思。”
纪佳佳摸着自己被敲痛的地方,心里不高兴了:“谁是不三不四的人啊?雪儿姐姐你又不是不认识?干嘛这样说人家?”
“好,就算她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那她现在也跟以前不一样了,你也应该和她保持安全的距离。”纪睿泽也不和纪佳佳争论,只是拨开她靠在自己肩上的脑袋,开始正正经经的和她讲道理,“她回来是来干什么来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当初霸天痛不欲生死去活来如同行尸走肉的时候她不出现,等到人家结婚生子家庭幸福美满的时候再突然诈尸,你说能有什么好的心思,总归不是来送祝福的就是了。”
“可是雪儿姐姐也是有苦衷的,她都跟我说了,她当年……”纪佳佳急切地想要解释,她不想让哥哥不明真相地误会下去,这样对米雪儿太不公平了。
“她说你就信吗?”纪睿泽打断她的话,“就算她有苦衷,那别人就没有苦衷了吗?她出现的时间太巧,而且还和权家三房连在一起,不管是为了霸天,还是为了你自己以后不受到伤害,你都要离她远一点,知道吗?”
“二哥!”要不是生着病,纪佳佳都想跳起来和纪睿泽理论一番,“就算你对雪儿姐姐有偏见,那你也没有权利阻止我和雪儿姐姐来往。你根本就不知道雪儿姐姐现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反正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不管,我没你们那么冷血。”
纪睿泽看着自己真诚善良的妹妹,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她还不知道米雪儿或许参与了当初的绑架事件,现在的米雪儿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米雪儿了。经历过家人离散的米雪儿只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地紧紧抓住权家,而她抓住权家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当年和权霸天之间的感情,想方设法地留在他的身边。而这一切,或许之前还有用,可是偏偏权霸天身边却出现了一个尚霓,还带着两个权霸天的亲生孩子,现在权霸天和尚霓之间的感情日渐笃厚,只怕米雪儿会心有不甘,试图报复。
“不是我们冷血,也不是我们没有同情心,而是人一旦走错路,就真的很难回头了。”纪睿泽默默自己妹妹的头,她太单纯,总是爱恨分明,却看不透,若是一个人已经深陷地狱,她是爬不出来的,只会拉着人往下沉。
米雪儿站在门外,将纪睿泽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她靠着墙壁,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原来,在别人的眼里,自己已经是如此不堪的人了。其实纪睿泽说的也没有错,自己能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就是因为她曾经和权霸天有过一段情吗?这也是她现在唯一值得被人利用的东西了,她的出现,就是为了破坏啊。
米雪儿擦掉自己的眼泪,推门走了进去。已经踏入地狱的人,果然不应该奢望还能从别人身上获取那一丁点的温暖和希望。
凤亦宁第二次敲响于美娜病房的门,这次出现的,只有他一个人。只是病房里似乎没有人,敲门声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来应。
“凤先生。”云飞站在凤亦宁的身后,叫了他一声。
凤亦宁转身,看着眼前这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一时没想起来他是谁,怎么会认识自己。
“云飞,这家医院的院长。”云飞伸出右手坐做着自我介绍。
“您好,我是凤亦宁。”凤亦宁伸出手,两人短暂地相握然后快速地分开。
“找这间病房的病人吗?她现在应该正在做检查。”云飞看了一样病房的门,说。
“是吗?看来还真是不凑巧,那我改日再来吧。”凤亦宁微微欠身,准备离开。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到我办公室等一会儿,她应该很快就能检查完了。”云飞笑着说,然后伸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凤亦宁猜不出面前这个人的心思,只是在心里不停地回忆着对于美娜为数不多的几次印象,试图找出她很眼前的这个人相熟的可能。
“云院长和这位病人是朋友吗?”再去云飞办公室的路上,凤亦宁试探地问。
“朋友倒是谈不上,不过是救命恩人罢了。”云飞推开办公室的门,转头冲凤亦宁一笑。
凤亦宁的脚步一停,看向云飞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这个人就是报警的那个人,那么他必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所以他和于美娜到底是什么关系,会让他主动插手这件事,而且一点也不避讳。
“我这里只有茶,不知道凤先生喝不喝的惯。”云飞将凤亦宁领进办公室,然后去一旁的柜子里拿了一罐茶叶出来。
“云院长不用太费心了,我随意就好。”凤亦宁在沙发上坐下,思考着今天的这场谈判该怎么进行。
云飞泡好茶,将被子放在凤亦宁的面前,然后也坐了下来,悠悠然地说:“凤先生不用太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办公室里暖和一些,比起让您站在外面等,这里还是更好一些。我给小于的护工发了消息,等她检查完了,就会直接过来这儿了,您稍微等一会儿。”
“是,多谢云院长了。”凤亦宁笑笑。他自然不可能真的认为云飞是担心他站在外面冷,所以才让他进来喝杯茶的,这位云院长怕是知道他此行的目的,特意来给于美娜撑腰的。
于美娜的检查很顺利,虽然还要戴着这笨重的石膏过很久,但好在伤口已经在慢慢愈合了,剩下的也只是好好休养了。只是她已经在这医院里待了一个多星期了,公司已经开始上班,妈妈也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来问,她是该考虑一下是不是要回家休养了。
护工阿姨将于美娜推到院长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于美娜还是一头的雾水:“阿姨,你怎么推我到这儿来了啊?”这儿她从来就没来过,应该也不需要来吧。
“啊呀,是你检查的时候,云医生给我发的短信,说等你检查结束了,让我给你送到这里来。”说着就上前去敲了敲门。
云飞走过来开了门,从护工阿姨的手里接过于美娜的轮椅,然后说:“阿姨您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哎,行!那我就先回病房了啊!”护工阿姨很放心地将于美娜交给了云飞,然后乐呵呵地走了。
“你让我来这儿干嘛啊?”于美娜不解地看着云飞,“有什么事情不能在病房里说吗?”
云飞推着于美娜进了办公室,然后关上门。于美娜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云飞身上,等到她跟随着云飞身影,将一直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的凤亦宁纳入视线范围,吃惊得差点站了起来。
他怎么会在这儿啊!于美娜拿眼睛瞪云飞。
云飞无视她的询问,就像是没看到一样推着她到凤亦宁的跟前,然后自己也找了个地方坐下:“凤先生是来找你的,我看他站在门外不太好,就把他领来办公室了,这样你们谈话也比较方便。”
于美娜听得直想翻白眼:有你在怎么可能方便!她自然猜得到凤亦宁今天来找她是为了什么,但是也没想到刚好会被云飞给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