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舒所猜无差,第二日正午,蔺不归就在百日墟中设下了宴请,而百日墟则是历来接待使臣的地方,前些日子所饮酒之处只是一些无谓的宫室,蔺不归之前并不想正眼对待他们,昨日那舞女想必已经将恰特草带给了蔺不归,而蔺不归也已经知道了恰特草的厉害。
信步来到百日墟之前,名字虽然听着不那么吉利,但只只外观,就与之前玩乐的地方大不相同,唯一缺之不可的便是红色蛇形图腾,蔺不归坐在图腾之下,红衣与图腾融为一体一般。
“殷使臣,快快请坐。”蔺不归笑着请他入座,态度显然已经变化。
殷舒坐在左边,斜眼一看,蔺不归身旁的黑衣女子,不管是昨夜的浓妆艳抹还是现在的不施粉黛,都适合她,想来昨夜委曲求全搜身,也不是她想为。
容琳儿看着殷舒,礼貌对他点头,殷舒也回了她一个细微动作,蔺不归察觉两人互动,给容琳儿使了个眼色,容琳儿便从蔺不归身边来到殷舒旁边。
殷舒看着她在自己身边蹲下,拿着一壶,连忙用手盖住自己的杯子:“果酒虽好,殷某是再也饮不下了。”
容琳儿将壶盖打开,上面飘着些泡开的果片:“此乃果茶。”
殷舒将手移开,看着她将橘色果茶倒入杯中,橘子的甘苦味道溢开,殷舒颇为惊讶,原来果皮也能泡茶,身边容琳儿又道:“醒酒甚好。”
殷舒礼貌道谢,容琳儿将壶放下,在他身边站住,宛若婢女一般,她可不像是会委身自己的女人,殷舒拿起橘茶,将要品尝。
“看来木将军昨夜定是比殷使臣你要疲惫啊,现下还没有现身。”
蔺不归语带笑向殷舒发问,殷舒淡定嘬了口橘茶,木支仓还有其他事要做,自然会晚,若木支仓若做之事能让这个红衣国主收敛一点,那便再好不过,殷舒将茶杯举向蔺不归。
“殷某也为木将军可惜,错过了这么好的果茶。”
蔺不归挑挑眉,这个殷舒,又在卖关子,这么想着,木支仓就出现了。
“弑幽的酒果真醉人,今早差点没能醒。”雄武走到殷舒旁边将殷舒的茶杯抢走。“让我来尝一尝,弑幽的茶,哈哈哈。”
木支仓一口饮下,容琳儿在旁看着他无礼行为,与殷舒简直两个极端,眼色颇为鄙夷,蔺不归微笑看着木支仓,容琳儿看蔺不归,国主这表情,笑里藏刀,抢先起身将木支仓手中茶杯接过。
“木将军,橘茶是特意为殷舒大人而沏,不同的果茶需根据个人而决。”容琳儿又拿过一壶,倒满木支仓手中的茶杯:“木将军更适合饮它。”
木支仓看着手中茶杯,轻轻一闻便突然发怒将杯子摔在地上。
“这哪是茶?!明明就是清水!”
木支仓气愤地扬起手,下一秒,殷舒便将他拦住,挡在容琳儿之前。
“木支仓,她所说也不错,果茶根据个人而决,他们竟然未能找到适合你的果茶,这便说明,还未有一种果茶可以表你。”
容琳儿本来想羞辱一番木支仓,却被殷舒巧舌如簧地将冲突化解,蔺不归看着容琳儿将事办砸。
“木将军果敢勇猛,我弑幽还真找不出适合木将军的果茶,只能以清水待之,望将军海涵。”木支仓情绪果真得到了平息,像是想到什么,又走到殿中。
“既然国主如此盛情相待,我蚩离又怎么好意思空手而来,这次我等从蚩离带来了礼物,献给国主。”
随即拍了拍手,便有人推车而来,红色大布将车上盒子遮住,盒子大约能容纳下一个人那般,木支仓走到红布旁,将布拉下,铁笼里果真擒有一人,双目血色,阳光倾倒下来,那人被光灼的发狂,在笼子里大声叫喊,疯狂撞击牢笼,与昨夜的金丝雀无异,只是这次,是人。
蔺不归看着眼前之景,殷舒也借此打量着身边的容琳儿,双手发抖,唇发白,蔺不归却比她平静许多,按理来说,两人都应该见识过恰特草,怎么反应如此不同,而容琳儿却不是怕这笼中发狂的人,她怕的是站在图腾之前的红衣男子。
“劳烦你替我温一温这橘茶。”
温和的声音传入耳中,把她从恐怖的回忆中拉回,容琳儿看着殷舒将茶壶递到自己手中,怔怔点了点头便退下。
蔺不归理了理红衣,走下殿台,直直来到铁笼前,殷舒也走了过来。
“这便是蚩离送给弑幽的见面礼?”
蔺不归似笑非笑,木支仓略显高傲:“国主还是站远点儿,小心他将人骨头扯断。”
殷舒黑下脸,似训斥:“木支仓!”
木支仓悻悻闭嘴不言,接下来就要靠殷舒的嘴了。
“国主若有意,这仅仅只是开始。”
蔺不归斜眼看着殷舒,殷舒拿出一支恰特干草接着说:“这是礼,也是力,若妥当利用,则是一支强军之队。”
“你想让我和南国开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雁城郡之时,蚩离可是被南国大败。”
殷舒缓缓一笑:“南国狼子野心,先灭了北邦,又与我蚩离一战,妄图一统西南和北方,远攻近交,最后各国都会成它南国之物,国主应该不想把弑幽拱手送之吧?”
蔺不归握着衣袖:“自然不会。”
“蚩离将此物献上,一是为两国结盟为贺,一旦国主定下心,蚩离族定然相帮;二来,南国七殿下现时就在江州郡,素闻七殿下骁勇善战,只要没了他,南国半臂也将失之,届时南国便可不攻自破。”
殷舒朝后一看,容琳儿已经将茶温好,便作轻松走到案前,留下蔺不归一人站立在殿中。
容琳儿看着国主看着铁笼发呆,殷舒将茶杯推到容琳儿之前,缓缓而道。
“劳烦姑娘沏满。”
橙色茶体盛满茶杯,殷舒举起杯子闭眼品尝,爽朗喝下。
“橘茶果真与众不同,不知姑娘如何知它与殷某相配?”
容琳儿看着他,扯出一个笑容。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待大人你尝过淮北橘茶,便知琳儿所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