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琳儿’伏在他肩上,听他说着,停止哭泣。
“若你愿意,我也可以是她。”
殷舒接着说:“我进了阵法,便遇到了你,只有破了幻境,才能破阵。”看着她梨花带泪的面容,轻手抚摸着她的脸庞:“而你,是我幻想出的她。”
‘容琳儿’抬头看着他,感受着他的指腹将自己的泪痕拭去,终是一笑:“真实的容琳儿心中本没有你,可我,你想出来的我,我可以一心一意对你,这样不好吗?”
“我和她的记忆,对她的感情,不能再给第二人,包括你。”
‘容琳儿’突然离开他,摘下头上的发簪,将锋利一头对准殷舒,殷舒平静看着她,‘容琳儿’却是把发簪塞在他手中。
“只要杀了我,你就能破阵,只有杀了我,你才能出去。”
殷舒看着手中翠玉发簪,又看着她,握起发簪,他即使爱的不是眼前的这个‘容琳儿’,但也不会为了破阵而去杀她。
‘容琳儿’看着他犹疑,嘴唇一弯。
“殷舒,你能亲我一下吗?”似是哀求:“一次就好。”
殷舒为难看着她,刚要拒绝,‘容琳儿’便双手抚摸上他棱角分明的脸:“不要拒绝我,好吗?”踮起脚一印,没等殷舒反应,嘴唇便被她袭击,绵长的一吻,纵使是平静的眼中也惊起一阵涟漪。
‘容琳儿’握住他两侧的手,指引着他拿着发簪的一手,朝自己腹上一捅,便靠在他耳边,嘴角有殷红的鲜血流出。
“你不忍心杀我,便是心里有那么一丝想过我,如此,我也心满意足。”
殷舒一手将她后背环住,看到自己握着发簪的手,发簪已经没入她腹中,瞳孔急剧放大,‘容琳儿’咧嘴一笑,含情看着他。
“殷舒……不要忘了我。”
眼眶里有些湿润:“琳儿……”
‘容琳儿’向后一倒,殷舒扶着她,泪水从眼眶溢出,滴在她的脸上,‘容琳儿’抿着唇,这样一来,也算是殷舒杀了自己……
纤细的手无力从他手中滑落,呼吸从微弱到悄无声息,黑了好久的天突然有光乍泄穿透黑暗照耀在殷舒周围。
殷舒抱着她,痛苦不堪,阳光破缝而出,射在‘容琳儿’身上,渐变透明,直至消失,怀中的人化为虚无,周边也变成了空荡一片,抬手一看,发簪依旧被握在手中,只是上面已经没有了血迹。
“噗……”夙若潇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脸色突然虚弱。
“快……快把蔺进叫来。”
容琳儿本想扶住她,却被她吩咐,想也没想就去叫蔺进。
夙若潇喘着气,殷舒破了自己的心魔,也意味着她布下的幻境之阵被破,反噬到了布阵人身上。
抬眼看着渐从黄昏便成星辰大海的天空,又到了夜。
容琳儿急步走着,城外一阵喊声,离得不近不远。
“容琳儿,殷舒为了你进阵,你若看见他,就证明,他心中有你!”
木支仓在阵外一喊,也不期望着容琳儿能够听见,只是起个心里安慰罢了,容琳儿看着空旷的城外,抿着唇依然朝前走。
“参见灵女。”
夙若潇此时恢复常色,容琳儿看她已经将血迹处理干净,也没有多问,蔺进急急行礼,夙若潇直接开口。
“我的阵撑不了多久了……”
蔺进焦急看着她,却见她脸色之下的疲惫和憔悴,撑了这几天也是难得,他又什么理由去质问她呢,夙若潇接着说:“快快布置城防。”远处黑压压的大军:“攻破怕是不远了。”
“灵女,老臣誓死与弑幽共进退。”
守兵跑着来报,蔺进转头,守兵便说:“城外……城外……退军了!”
蔺进惊喜:“可是真的?!”
守兵肯定地点头,夙若潇也是起身,挥着衣袖露出城外一角,蚩离大军确实趁夜而逃。
蔺进和夙若潇相视一笑,撤军便意味着弑幽暂时安全。
没过多久,又跑来一个守兵朝蔺进而说:“大人,城外还有兵力,蚩离并未退完!”
容琳儿听到守兵的报告,才更加确定,她听到的声音分明就是木支仓的,木支仓说殷舒入了灵女布下的阵,现在灵女阵破,定是殷舒而为,木支仓撤走一部分兵力,却又留下一部分,目的便是为了等待殷舒破阵,看了看蔺进和夙若潇没有注意自己,便退步而下了城楼。
“他们还留下多少兵力?”
卫兵低头:“约莫四五千人。”
蔺进捋着胡子,四五千人,加上城中守兵是三千人,硬碰硬倒是值得一碰,可是城中百姓该要如何,两军交战,若是战场上还可以任意厮杀,在城中就要另当别论了。
夙若潇失去了几成灵力,略为虚弱,若这队军队是赶去增援,那便说明蚩离已经准备好了决战,只是没有想到,蚩离竟然还留下了一半兵力。
“蔺进。”
“老臣在。”
阵法渐渐失效,好在城外兵力只剩下一半,应该不是木支仓带此军,夙若潇沉着气:“一定要替我守住弑幽。”
红黑的发突然一缕变白,蔺进看着她的变化,这次的破阵定是让她大损,她是灵女,掌控弑幽存亡,尊贵无比。
“老臣一定誓死而为。”
夙若潇勉强浮现出笑容,体内灵力流失越快,她便越无力,城外蚩离兵看着城楼周围逐渐一阵光晕,接着又光晕消失。
“蚩离勇士听令,攻城!”
“攻!攻!攻!”
喊声彻耳,守兵急忙将城门关上,进入备战状态。
容琳儿急促地走在街上,四处寻找,殷舒破阵现下应该是在城中,却不知他会在哪里,一阵激灵,朝着皇宫中而去。
碧绿的叶片下,瘫坐着白衣一人,神色淡漠,抬眼看着倚靠的橘树,没有果实,又自嘲一笑。
直到黑色衣角出现在他面前,殷舒抬头从下打量着黑衣的人,手中发簪被攥紧。
仿佛隔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