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钰跨步进入,君婉拿着剪刀修剪着园中的枝叶。
“母妃,这些事让宫人来做就是,为什么要亲自动手?”
君婉剪下一段岔枝,将剪刀放在盘中,擦了擦手。
“宫人哪里知道本宫想剪哪枝哪岔,万一剪错了,整日看着倒闹心,不如自己亲自动手。”
独孤钰坐在桌旁,君婉又端来一碗药:“钰儿你刚从圣牢中出来,那圣牢极为潮湿,是该补补身子了,这碗补药是母妃托了太医亲自为你调制的,快趁热喝。”
独孤钰端起药碗,在君婉的注视下一饮而尽,君婉转向其他话题:“那夙姑娘,钰儿你对她是不是……”
独孤钰突然噎住:“母妃……”
“母妃都懂,你对她亦如她对你,这便是两情相悦。”
独孤钰看着君婉语重心长,他和夙若潇确实两相悦,想着她为自己查案,为自己沏茶,为自己束发……
君婉不再多说,看着独孤钰发呆,定是想到了那女子的种种好处,她也有过这种心情,只不过,那个人留下披风后就没有来过了。
独孤烽从独孤云泣处脱身,那十一缠着他带她去玲珑坊,自己好不容易才逃跑,一跑就来到了太液宫之外,婉妃也与母妃之死有关,若是婉妃娘娘的证词能够与皇后一致,那俪贵妃定是真凶。
独孤烽来到太液宫中,一眼看到独孤钰和婉妃,突然想转身而走,他想起了自己的母妃。
独孤钰叫住他,君婉也过去将他拉回来,独孤烽僵硬坐在两人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双手放在膝盖之上,君婉担心开口:“是不是膝盖还疼着?”
独孤烽愣着摇摇头,将手放在桌上,君婉进屋拿了一盒药膏。
“这是断玉膏,可以消肿止痛,你为了让你父皇改变心意,在勤政殿雨中跪了那么久,腿肯定很痛……”
君婉说着说着流下眼泪,打了独孤烽几下:“你都这么大了,还不会好好照顾自己,你让你七哥和我,怎么放的下心?”
独孤钰看着一言不发的独孤烽,原来他竟然为了自己还做了这样的事,独孤烽拿过断玉膏,急忙安慰君婉:“娘娘,儿臣的腿已无大碍,您就别伤心了,七哥,你快安慰一下娘娘。”
独孤钰看他不像说谎,便安慰着君婉:“母妃,十弟都这么说了,想是已无事。”
君婉点点头,擦着眼边的泪转身进屋:“母妃去给你们兄弟俩准备茶甜。”
独孤钰侧眼看着独孤烽:“前几日给你的兵书都看完了吗?”
独孤烽心里一想,除了七哥亲自监督的时候他认真翻看过,好像后来自己都没怎么翻书,独孤钰看着前方,早就猜到他会如此。
独孤烽心中颤抖起来,不会是要考察兵书问题吧,心里不妙起来,独孤钰接着说到:“谢谢你。”
独孤烽松气看着他,他没听错吧,七哥竟然在谢自己!独孤钰望着他的膝盖,独孤烽心中知道他是在谢自己为他替父皇求情一事。
独孤烽挠挠头:“也不是什么大事,七哥不用谢我。”
独孤钰拍着他的肩膀,两兄弟对视而笑。
君婉将他俩留下用膳,独孤钰暂时出宫让风逸去玲珑坊给夙若潇传话,他午时便不能在玲珑坊与她相见。
趁着独孤钰出去的空当,独孤烽想起了自己来太液宫的目的,君婉在削着苹果,独孤烽有话难开,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婉妃娘娘,儿臣有话想问您。”
君婉继续削着苹果:“什么话?”
“五年前的七月初八,您在我母妃寝殿中可有看到什么人?”
君婉手中的苹果皮戛然而断,她抬眼看着独孤烽。
“可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独孤烽看着她:“我已知母妃是暴毙而亡。”
君婉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未削完的苹果:“汐嫔确实是暴毙……”
“还请婉妃娘娘告知真相。”
“你还记得你十一皇妹吗?”
独孤烽点点头,十一皇妹难道也与此事有关?可是她那时才十岁啊,又能做什么呢。
“云泣十岁之时生过一场大病,汐嫔死后,云泣的病就莫名痊愈,民间有一种说法,只要生辰八字相同,通过异术便可以命换命,起死回生,云泣虽生大病,可当时的太医无一都是对她抱着无救之可能。”
“以母妃之命换云泣之命?”
君婉摇摇头:“不是以汐嫔之命,而是以汐嫔腹中孩子之命……”
独孤烽握紧手,皱着眉,俪贵妃竟然如此歹毒,为了自己的孩子能活下去不惜害死别人。
“本宫亦听说,俪贵妃进宫之前是岭南蛊女,会些蛊技异术……那日汐嫔暴毙,皇后娘娘与我都一起来看望汐嫔,不想被人误会,才致皇后娘娘如此生活,而我亦与陛下误会颇深……”
独孤钰跨进院中,气氛颇为异样,他坐到独孤烽身边,看着君婉,君婉苦笑削起手中的苹果,果皮被削尽,露出整个洁白果肉。
独孤钰将苹果递到独孤烽手中,独孤烽看着洁白苹果,一把接过转身啃起来,背对着君婉和独孤钰,肩膀抖动起来,他用吃苹果来掩藏自己的抽泣。
独孤钰看着他的反常,独孤烽一边吃一边说:“七哥……这个苹果……真好吃……呜呜呜……”
独孤烽眼圈红红,他不想让七哥和婉妃看到自己脆弱的模样,越是掩藏越是藏不住,君婉疼惜着看着他,将独孤钰拉到一旁:“你十弟他,知道了汐嫔之死的真相。”
独孤钰皱眉,看着桌旁啃苹果的独孤烽,轻轻走过去,眼泪和果肉一齐被他吃下,独孤钰抢过他手中的苹果。
“这个苹果这么难吃,七哥重新帮你削一个,保证比它好吃。”
独孤烽抽噎着点点头:“难吃……难吃死了……”看着独孤钰,独孤烽转而抱住他的腰哭起来:“七哥……我只剩下你们了……”
独孤钰拍着他的背,像安慰一个孩子:“别怕,七哥永远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