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荣宫。
天中漂浮着几朵云彩,闲适悠闲,俪贵妃抬眼看着云彩静静飘过来,眨眼瞬间,就听到远处吵闹。
奇怪,云泣不是去莘子堂学字去了吗,怎么还会如此吵闹……
独孤烽是被推着进锦荣宫的,楚少珊在后催个不停,两人从宫外一直吵到宫内,没有一刻消停,俪贵妃看到两人一起出现,掩嘴一笑,这两个人,真是欢喜冤家。
“参见贵妃娘娘。”
“少珊给贵妃娘娘请安。”
俪贵妃脸上挂满笑意,原以为在万灵山之时他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春蒐后竟然真的上门来了。
宫女为来到的两人奉茶后站到一旁等待着,楚少珊给独孤烽使了个眼色,独孤烽装作看不见抬起杯子喝起茶来,楚少珊伸手在他腿上一扭,独孤烽一痛,慌忙放下茶杯。
真是服了,用手搓着刚才被扭的腿,艰难开口:“贵妃娘娘,上次春蒐之事实属意外,烽儿正式向您致歉。”
独孤烽提起茶壶把俪贵妃面前的茶斟满,又抬起那茶杯。
“希望贵妃娘娘能原谅我们。”
俪贵妃接过茶杯,将茶喝下:“春蒐的事,本宫早就记不清了。”
独孤烽和楚少珊对视,喝下道歉茶又说记不清,其实俪贵妃已经原谅他们的过失了,独孤烽正了正色,接下来的话才是如鲠在喉。
楚少珊看他难以开口,刚要替他便被独孤烽拦住:“让我自己来。”
俪贵妃觉察到两人之的不便,又看了看宫女,许是因宫女在旁,才会让他们不自在,随即将宫女遣走。
“如今四下除你我三人,再也没有其他人,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独孤烽吸了口气,脱口而出:“今天来找贵妃娘娘,其实还有一件事……”
俪贵妃抬眼看着两人,原来不自在的原因在这呀。
“贵妃娘娘,五年前我母妃暴毙,您知道些什么吗?”
俪贵妃垂下眼,独孤烽问她知道些什么,而不是问她知不知道,看来他是已经知晓了什么了,微微颔首。
“本宫确实是知道,却不知殿下已经了解到什么程度?”
楚少珊看着独孤烽紧紧听着俪贵妃的每一句话,虽然她没听太懂,但知自己已经不适合再呆下去了,起身想走,独孤烽侧首将她按下。
“你不必离开,今日我只是来听听,并不会下决断。”
楚少珊只好留下,俪贵妃仿佛看穿两人关系一般打量着楚少珊,独孤烽看着俪贵妃,俪贵妃才把目光转移到他身上,独孤烽缓缓开口,将从其他人处听来的整理而说,却不透露从何人处听得。
楚少珊看他面色平静地叙述,母妃暴毙对他是何等的打击,春蒐时的莽撞和浮躁在此刻他嘴中,都化为了一个仿佛虚构的别人的故事……
俪贵妃听完独孤烽的话,两人终于进行了一次交谈,楚少珊如坐针毡,谈话的最后还是离开了锦荣宫在外候着独孤烽出来。
“按贵妃娘娘所说,当时并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不错,本宫醒来之后,迷糊间觉得是到了汐嫔的寝殿,接下来就……还看到了君婉和皇后娘娘,再一醒来,就回到了锦荣宫里,问了宫人,说我已经睡了两日了。”
独孤烽握着拳头,怎么俪贵妃和婉妃与皇后的话都不相同。
“斗胆问贵妃娘娘,五年之前,云泣皇妹可是生过一场大病?”
俪贵妃心头一紧,这事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她记得自己没有告诉过其他人,但独孤云泣之前确实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才又活过来,说起来这诡异,云泣自从活起后仿佛是更加天真烂漫了,以至于如今十五都还在学字而不是像其他孩子一样学会背书,简单来说,身体年龄和智力有些不匹配,还好云泣早慧,在其他事上倒也心知。
见俪贵妃不回答,独孤烽起身:“多谢贵妃娘娘,儿臣知道了。”
独孤烽转身便走,俪贵妃都还没有给他确切答案,但他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每月一次的修枝必不可少,自己宫中已经有不少小树开起了小花,缤纷汇聚在一树之上,团团紧簇。
君婉握着剪刀,一手拿起偏出的岔枝,却分心盯住皇宫正中心的梅花树,树上已经有了花骨朵,却迟迟不见开放,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落英而下呢?
握住剪刀的手突然一快便划破了手,君婉蹙眉将剪刀放在一旁,抬起被划伤的食指。
红色鲜血从指中渗出,索性只是划伤而没有伤太深,挤出一点淤血,带着点树叶的浅绿。
“母妃。”
君婉立马转身将手藏到身后,一看是独孤钰,眉头舒展,自然端起放着剪刀的盘子,将食指藏在盘下。
“钰儿,等一等母妃把它放下。”
独孤钰坐在太液宫的院中,在等待君婉的过程中,打量着这被照顾得很好的花草。
宫中植物大多都是移栽,鲜少有人会亲自去种植,而自己的母妃君婉向来喜欢摆弄这些植物亲自照顾,果不其然,每一株花草都被照养的极盛。
君婉来到他旁边:“今日怎么突然想起来母妃这里?”
“父皇召集我们入宫,时辰尚早,儿臣就来了。”
“原来是这样,那便在母妃宫中多呆一会吧。”
独孤钰点点头:“母妃,若是喜欢一个人,却不能许她任何名分,这样的喜欢还是喜欢吗?”
君婉一笑,钰儿定是再说那个夙若潇吧:“若她在意名分而不在意你,你还会喜欢她吗?”
独孤钰眼中一闪,心里顿时开阔许多,若她在意名分而不在意自己,定当是不会喜欢;可是他喜欢夙若潇,即使夙若潇不在意名分,他也不能忍受她受任何委屈,名分,只是用来保护她而已。
君婉笑笑不说话,看着独孤钰在思考着什么,只要想通了,很多事都能一概而就,而她,也在等着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