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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就在此刻,陈宏烈忽然软软倒在云姝怀里!

咔擦咔擦!

密室的石门被打开,可云姝置若罔闻!

萧战尧与萧翼从密室走出来,跟在两人身后,还有一个女子,那女子衣着暴露烟视媚行,一看就知道是烟花柳巷的女子,可她跟在萧战尧身边,看向萧战尧的眼神却无比端庄。

萧战尧黑沉着脸,杀气腾腾的走过来,一把揪着陈宏烈的衣领,将他从云姝身上扯下来,他空着的左手紧握成拳,用力到关节到泛白,沉吟片刻之后,他忽然咬牙抬高拳头,就要朝着陈宏烈挥下去。

那女子见状,拉着萧战尧的手臂说:“王爷,三思啊!”

“他该死!”萧战尧眼底的杀气已经无法隐藏!

那女子跪下来说:“王爷,这位姑娘不行了!”

她的话,阻止了萧战尧要挥下去的拳头,他将陈宏烈丢在地上,从榻上将云姝抱起来,沉声说:“劳烦姑娘了!”

“奴婢此生受王爷恩惠,能为萧国做一点事,便是死了,奴婢也值了!”那女子说罢,萧战尧便用自己的披风将云姝裹紧,从密室离开了榭雨殿。

云姝了无生气的靠在萧战尧怀里,她的状态,让萧战尧担忧,所以并不曾带她走远,萧战尧便将云姝放下来,忍着心里翻江倒海的痛,轻柔的替云姝擦干净脸上的血渍。

“云姝,你说句话好不好?”萧战尧的声音颤抖着,他这一生,经历过太多的生死,对生死他早已看得平淡,可这是第二次,第二次他如此惧怕一个人死在他面前。

可云姝目光放空,如同没有生命的木偶,对外界一点感知能力都没有。

萧战尧将云姝紧紧的搂在怀里,柔声说:“林云姝,你若是承受不住,那便撤走,你的仇我替你报,我替你报!”

所有的一切,不知不觉中,竟都比不上云姝重要了!

“我要自己报仇,总有一天,我要让陈宏烈将他欠我的一切都还给我,所有的一切!”云姝一字一句,机械的说着。

见云姝恢复神智,萧战尧神色稍缓!

他将云姝紧紧的搂在怀中,云姝温软的身体靠在萧战尧怀里,竟契合得仿佛她天生就该这般依偎在他怀里。

“云姝,你若是想哭,便哭一场!”萧战尧不知自己能怎么去安慰这个受了伤依旧此强大的女人。

云姝仰着头,狠狠的吸了一口地道中带着泥腥味的浑浊空气,傲然地说:“我是林云姝,是我林家唯一活着的人。”

她没有资格哭,没有资格懦弱。

你有!

萧战尧将她摁到自己怀里,让云姝听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他不知云姝能否感觉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可在云姝面前,萧战尧才知道,原来承诺,竟如此之重!

沉重得他不敢随意开口,沉重得他想开口,却张不开口!

没过多久,那女子便从暗道那头走进来,见云姝与萧战尧相拥,她目不斜视,恭敬的跪在萧战尧面前说:“王爷,已经做完了!”

“还有多久,才能见效?”萧战尧眸光森然,充满了肃杀之气,可有别人在,云姝才发现自己与萧战尧姿态暧昧,想要从萧战尧怀里出来,却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萧战尧斜睨了她一眼,将她往怀里拉,而后裹紧披风,柔化了一脸的煞气。

“奴婢不敢让药效马上见效,便加了些别的药,再有个两到三次,药效就显现出来了”

“劳烦!”萧战尧说罢,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那女子躬身退了两步,大步越过云姝与萧战尧,朝闵宅那头走去。

云姝不解的揪着萧战尧的衣襟问:“王爷给陈宏烈下药了?”

“嗯!”萧战尧的喉结上下一滚,便有沉沉的声音发出来。

“什么药?”云姝很好奇,为何药要让一个风尘女子来下。

萧战尧斜睨了云姝一眼,淡声说:“花柳毒!”

呃!

这人……

萧战尧将云姝抱起来,沉声说:“你放心,日后他再也不能像今日这般欺负你!”

“好!”管他是什么毒,只要能让陈宏烈不快活,云姝都不在意。

陈宏烈醒来之后,云姝已经不在殿内,他自己失去理智,对云姝做下这等龌蹉事,自然也不愿与云姝面对,灰溜溜的回了赫章宫。

翌日,慈宁宫刘嬷嬷来到榭雨殿对云姝说:“贵妃娘娘,太后娘娘有请!”

云姝在心里冷笑,这皇宫还真是,人一旦遭遇不测,雪中送炭的人没有,落井下石的人却比比皆是。

她也不问缘由,恭恭敬敬的跟着刘嬷嬷一同去了慈宁宫,在路上,刘嬷嬷见她恬静温婉,不由得心生怜意:“贵妃娘娘,太后娘娘心情不好,您小心些!”

云姝巧笑倩兮,屈膝给刘嬷嬷道谢:“多谢嬷嬷提点,嬷嬷的话,清芳记在心里了。”

说罢,便从头上取下一只金簪,躬身双手高举过头,递到刘嬷嬷面前说:“刘嬷嬷厚谊,清芳无以为报,小小俗物,还请笑纳。”

“娘娘这是何意?”刘嬷嬷并未伸手去接。

“清芳愚钝,遭亲妹妹暗算,今日能不能全身而退且两说,这东西既带不走,便送给嬷嬷做个念想吧?”

“没那么严重,太后娘娘虽然生气,可心里跟明镜似的,贵妃娘娘只需顺着太后娘娘,就用刚才这般说辞安抚太后娘娘便可以了!”

刘嬷嬷说罢,云姝便露出甜笑,将簪子塞到刘嬷嬷的衣袖之中。

刘嬷嬷不再推诿,领着云姝去了慈宁宫。

见到云姝,太后果然没给云姝好脸色,云姝与她见礼,她爱理不理地冷哼一声说:“宋贵妃好大的胃口啊,陛下这等龙章凤姿权倾天下的男人,竟都不放在眼里!”

“太后娘娘,臣妾不敢辩驳,被自己亲妹妹算计,是臣妾愚钝,是臣妾活该,可臣妾却还没傻到连母凭子贵这个道理都不懂,请太后娘娘明鉴。”

云姝按照刘嬷嬷的提示,将自己低到尘埃。

太后脸色果然平缓了些,她深深叹息:“你呀,这事也不怪你,你何错之有,不过就是长得与林后一样,便平白无故遭来横祸,哀家是真怀念云姝啊,她当皇后之时,何来这些勾心斗角之事?”

“多谢太后娘娘体恤!”云姝眼含泪水,用“臣妾很委屈,但臣妾不说”的大度,博取了太后的更多同情。

“不过,你也嫁过来几个月了,为何也无法怀上?”或许,每一个母亲都潜意识的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加上有昊天存在,她更不会将问题升华到自己儿子身上。

云姝不胜娇羞的低着头,喏喏不言!

“哎呀,罢了罢了,又不是只有你一人怀不上,沈如兰之事,哀家还没好好谢过你,若不是你顾全大局,陛下只怕要元气大伤!”

在太后看来,识大体,能辅佐她儿子的女人,才担得上好女人。

“太后过奖了,臣妾不懂朝中大事,只知那沈岸是陈国的栋梁之才,若是为了区区一个沈如兰而背离陛下,将是陛下的损失,只是陛下……”说起陈宏烈,云姝就用手绢捂住眼睛,语气无尽的委屈。

昨日之事,太后心里岂会没数?

“皇后无德,可毕竟是他心心念念多年的女子,你就宽容些,日后若是皇后再与她为难,你就将哀家搬出来,她弄走了一个沈如兰,哀家不会让她在将你弄走!”

太后说罢,刘嬷嬷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块令牌,恭敬的交给云姝:“贵妃娘娘,这是太后娘娘的令牌,如太后娘娘亲临,您还不谢恩?”

“臣妾叩谢太后娘娘大恩!”云姝颤抖着双手接过令牌,心里却冷笑着,田香儿,我们没完!

“哀家将这令牌给你,是为你保平安,你可懂?”

“臣妾谨记于心,只要皇后娘娘不与臣妾为难,臣妾定不会擅自用此令牌,更不会用来欺负别人!”

云姝的懂事,让太后频频点头!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一番话后,太后便揉着眉心,一脸疲态。

云姝见状,连忙起身告退:“臣妾叨扰了太后娘娘许久,真是该死!”

“无妨,你且记住你说的话,,然后领着你的人回去吧!”太后慈爱的笑着,云姝也恭敬的回应着。

她转身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奶音:“皇祖母,孙儿闻着好闻的味道,好熟悉好香!”

不知何时,昊天竟跑了出来,看见昊天,太后明显有些紧张,可云姝听到昊天的声音,却若无其事的转过身来,微笑着问:“这位便是太子殿下么?”

完了!

太后脸色一白,后悔将云姝叫来慈宁宫了。

果真,昊天一看见云姝,便不管不顾的扑上来,搂住云姝大腿,双脚也爬树一般勾着云姝的腿,一脸期待的望着云姝,委屈巴巴的说:“母后您回来了!”

“殿下,臣妾可不是皇后娘娘,您弄错了!”太后千防万防,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云姝见到陈昊天了。

“母后,那田皇后定是又欺负您了是么?”昊天老成的看向太后:“皇祖母,那田皇后如此可恶,为何你们还逼着我叫她母后,我不喜欢她,我只喜欢自己的母后?”

“殿下,田皇后是陛下生母,不管她是怎样的人,可她定是爱殿下的,殿下怎能这般说她呢?”云姝蹲下来,十分耐心的与陈昊天讲道理。

这下可不得了了,陈昊天虽是个孩子,可感觉最是准,而且因为是孩子,心里便一心一意的想着云姝是他母后,而且绝对不可能是别人,便撒泼说:“母后,您不要儿臣了么?”

见昊天哭泣,太后心肝都扭曲着疼,她走下来,心肝儿肉的搂着昊天说:“她是宋贵妃,不是你母后!”

“她就是母后,她就是母后,我要母后,母后抱抱我可好?”陈昊天可怜巴巴的说着,眼里蓄满了眼泪。

云姝心里难受,可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她柔声说:“太后娘娘,臣妾能抱抱殿下么?”

“这……”

田香儿处处算计为难云姝,太后怎敢让陈昊天与云姝亲近,可看孩子可怜巴巴的样子,太后心里又不落忍。

陈昊天高举着手,可怜巴巴的看着云姝,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娇嫩的小脸上滑落,看得云姝心里苦涩不堪。

“抱一下,就一下!”陈昊天撒娇。

“你这小家伙,真是拿你没办法!”云姝也不管太后反对,伸手就将陈昊天抱起来。

看着瘦弱的她小心翼翼的抱着陈昊天的样子,太后心里也是一阵苦涩,那些年,不管陈宏烈如何错待,云姝待这孩子始终亲厚,以至于他生母回来之后,这孩子也无半点欢喜,一心只找云姝。

“太后娘娘,奴婢倒是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太子殿下喜欢宋贵妃,便让他时常见着,指不定太子殿下就高兴了,他高兴了,身体自然就好起来了。”

有了刘嬷嬷帮衬,太后的神情终于松懈了些,她点了点头,对云姝说:“这孩子自幼跟在云姝身边,感情深厚,如今云姝故去,他思念成疾,这几个月身体弱了许多!”

说起唯一的孙子,太后便不再是这后宫最尊贵的女人,她也不过就是一个寻常人家的祖母而已。

“殿下是男子汉,男子汉要干嘛?”云姝一直托着陈昊天,微微感觉有些吃力,可也舍不得放下。

陈昊天心里不快,便嘟着嘴说:“母后不在身边,儿臣什么都不想吃,凶母后总是说,儿臣若是不吃饭,她便要掐死儿臣,让儿臣去陪母后!”

陈昊天无疑是听云姝的话的,云姝说田香儿是他的母后,他不敢忤逆,可又不愿真心叫她母后,便自作主张给田香儿取了一个外号“凶母后”。

听了昊天的话,云姝疑惑不已的看向太后,太后也是一脸凝重,她问:“田香儿真这般与你说话?”

“恩恩,她会掐人,很疼,她还会喂孙儿很难喝的药,孙儿难受了便吐,孙儿吐了她就笑,就让人去叫父皇,父皇若是来了,她便欢喜,可父皇若是不来,她便打孙儿,皇祖母,孙儿不喜欢她!”

陈昊天小小年纪,云姝忽然没了,他失去母爱,变得消沉不已,陈宏烈又不顾他感受,强行将他交给田香儿,田香儿待他不好,他只知找母后,却不敢与谁说,如今见到云姝,他便不管不顾,将所有的话都告诉云姝。

“贱人!”太后气得狠狠拍了一下桌案,厉声对刘嬷嬷说:“宽儿,你去将陛下找来,哀家要让他看看,他执意要立的皇后,到底是什么人,连自己的儿子都这般对待!”

“太后娘娘息怒,陛下对皇后娘娘感情笃定,您若是非要陛下给个交代,只怕会遭来陛下反感,到时候害太后娘娘与陛下不合,反而不好!”云姝劝慰道。

可太后的怒火岂是这般容易被熄灭的,她冷哼一声说:“哀家这一生,斗过无数贱人,岂会怕她?”

“太后娘娘,贵妃娘娘说得对,那皇后娘娘入宫以来,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陛下都不曾问罪于她,只怕真如贵妃娘娘所言,到时若是伤了您与陛下的和气,反而不好!”

云姝的话,太后未必会听,可刘嬷嬷的话,她却一定会听。

“可哀家咽不下这口气!”太后走过来,轻轻的拍着陈昊天的小脸说:“我可怜的孙儿啊!”

陈昊天眯着眼笑着,奶声奶气地说:“皇祖母,孙儿的母后回来了,孙儿日后便不必害怕她了!”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过去的事情都让他过去吧,日后太后娘娘将殿下照顾好便成了!”云姝的大度与宽容,再一次感动了太后。

为了哄孩子高兴,云姝留在慈宁宫用了晚膳,哄了昊天睡着之后,她才与晓芳冒着寒风回到榭雨殿。

见到云姝,萧战尧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他沉声问:“太后寻你去何事?她没为难你吧?”

“她原本是想问责昨日之事,可路上刘嬷嬷有心相助,给我指了明路,我侥幸逃过了一劫,正要离开,却被昊天撞见,他便哭着求着,不许我走,就留到晚间了!”

云姝思量了一会儿,将陈昊天说过的话,原原本本与萧战尧说了一遍,萧战尧听后,冷声说:“你怀疑陈昊天不是田香儿和陈宏烈所生?”

“我找不到别的解释?”对云姝而言,能对这样可爱的孩子做出这样过分的事情,除了不是亲生的,她想不到别的理由。

萧战尧斜睨了云姝一眼,淡声说:“你忘记了?”

“……”回答萧战尧的,是长久的沉默!

“不过,也值得调查一下,皇宫里这么多女人,一个都不曾有过怀孕的迹象,唯独她一个人怀过生育过,而她生产时,并不在皇宫,她到底有没有怀孕尤未可知!”

萧战尧说罢,便眸色沉沉的看向云姝,云姝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便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有一个人,应该十分清楚,但是你来问,会比较好一些!”萧战尧说的极不情愿。

云姝抿唇勾勒出一丝矜持的微笑:“我知道了!”

当夜,风雪肆虐,寒风拍打着窗棂啪啪作响,云姝将晓芳等人,连同萧战尧兄弟,陈宏烈赐的太监宫女一同叫到大殿,与他们围炉而坐。

这陈国皇宫,还不曾有过主子与下人同桌而食的惯例,除了晓芳之外,其余各人皆很拘谨,为了不显露,萧战尧与萧翼也装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云姝浅然一笑,举起酒杯站起身来说:“今日风雪初至,是围炉的好日子,本宫初到皇宫,不明白宫里的规矩,幸得各位提携,本宫方能在宫中生存下来,不过我性子执拗,对事不对人,不管各位来到榭雨殿之前,是什么身份,现在,你们都在榭雨殿,只要你们不叛,本宫也不会弃各位于不顾。”

言落,云姝敬了各方一圈,而后掩袖端起酒杯,仰头将杯中小酒一饮而尽。

若是这之前,云姝说这番话,或许不无实际意义,许多人都只会当这是云姝说的场面话,可自从经历了沈如兰与王玲珑两人的事情后,所有的太监宫里心里都有了一杆秤,衡量自己的地位。

“奴婢誓死效忠贵妃娘娘!”晓芳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接着是小葵、三丫、小翼子……

众人散去之后,云姝与晓芳两人各自抱着暖炉,开了一小点点窗户看外面的积雪,小葵坐在桌案上,正在给云姝裁衣。

萧翼磕着瓜子逗弄小葵,笑声在风雪中传出去,竟格外的温暖。

“我去,这么晚还有人来?”晓芳发现风雪中有灯笼朝榭雨殿移动,激动得站起身来。

云姝也睨了一眼,她淡声说:“是陈宏烈!”

“那禽兽,他还敢来?”晓芳咬着牙,对小葵说:“将灯火灭了,闭门谢客!”

“胡闹,你们谈笑的声音传出去好远,你现在关灯闭门,未必谢得了客!”云姝不赞同的说。

“那怎么办?”

“若我所料不差,应该会有人来解救我!”云姝说的神秘,笑得甜蜜,晓芳抬头看了萧战尧一眼,悄悄移步到他身边去,用胳膊捅了萧战尧两下说:“有情况!”

“闭嘴!”许是当门神当久了,萧战尧如今说话一板一眼,比以往更没有乐趣了。

晓芳觉得无趣,便悄然移步回来,她刚回到云姝身边,就听见外面传来常禄的唱喏声:“陛下驾到!”

与此同时,晓芳忽然拍了一下桌子对小葵说:“小葵,你这做的什么鬼,怎么这么难看?”

呜呜的风雪声,常禄的唱喏声,晓芳与小葵的笑骂声交织在一起,自然便盖过了常禄的声音。

晓芳的恶作剧心理,云姝非但不阻止,还倍觉大快人心。

加上有萧翼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两人强拉着小葵一番笑闹,再一次将常禄的声音掩盖在风雪中。

“陛下……”常禄不嫌事大的看着陈宏烈欲言又止,以他对陈宏烈的了解,这一番彻底的无视,只会招来陈宏烈无端的怒火。

可陈宏烈是帝王,帝王的心思,是这世间最复杂的东西。

陈宏烈并未理会常禄,而是走过来,伸手将大门推开,就在他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冷风夹杂着雪粒子扑到大殿上。

云姝等人错愕的看向陈宏烈,却见他眸色淡淡的站在殿外,也不进门。

“参见陛下!”云姝领着一干人等过来行参拜之礼。

“地上寒凉,起来吧!”陈宏烈说罢,干咳了一声,试图掩盖他的尴尬情绪。

云姝提着裙摆站起来,躬身退至一旁,将陈宏烈迎了进来,晓芳见状,连忙去给陈宏烈倒了一杯热茶。

萧翼将大门关上,将冷风和雪花关在门外,屋里瞬间又暖和起来。

“夜深了,去休息吧!”陈宏烈说罢,就伸手过来拉云姝,云姝迟疑了一下,她抬头看了陈宏烈一眼,见他脸上有肃杀之气,便将手伸了过去。

“太后娘娘驾到!”外面又传来一声唱喏,清晰的传到大殿上。

云姝躬身退至一旁,萧翼与萧战尧化妆的小太监将大门打开,却见太后的步撵停在门口,刘嬷嬷正在打帘子让太后出来。

陈宏烈迎了上去,关切的问:“风雪这么大,母后怎么来了?”

“天儿哭着喊着要来见宋贵妃,你也知道风雪大么?若是当初你下手之前……”太后虽气恼,可终究还是不舍得在众人面前太过苛责。

虽然太后及时住口,可陈宏烈的脸色也十分难看,他迎上去将陈昊天从步撵上抱下来,昊天一见到站在一旁的云姝,便从陈宏烈怀里挣扎出来,跑到云姝身边去,可怜巴巴的喊:“母后,您怎么又不要儿臣了?”

这……

云姝尴尬的看了陈宏烈一眼,然后蹲下来对昊天说:“太子殿下,臣妾……”

“天儿喜欢宋贵妃?”陈宏烈打断云姝的话问昊天。

陈昊天很慎重地点头说:“儿臣自然是喜欢母后的,儿臣参见父皇!”

见陈昊天又恢复了云姝照顾时候的谦逊有礼,陈宏烈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后悔,他当年为何执意要这般对待林云姝。

看着云姝与陈昊天互动,陈宏烈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发誓:“朕,一定要让宋清芳给朕生个孩子!”

“母后抱抱!”陈昊天伸出双手,渴望的看着云姝。

云姝也不吝啬,微笑着将他抱起来问:“殿下不是睡着了么,大半夜如此折腾您的皇祖母,可不是乖孩子哦?”

“儿臣做噩梦,梦见母后又被凶母后欺负了,母后陪儿臣睡可好?”

“这……”云姝为难得不知如何回答。

太后自然是不允许陈昊天单独与云姝相处的,她就这么一个孙子,云姝与田香儿之间又有过节,若是她用计杀了陈昊天,那陈国将发生惊天巨变。

“天儿是不是男子汉?”不光太后不让,陈宏烈也是不让的,他还指望云姝给他生孩子,昊天若是在一旁,以他粘人的劲头,只怕他的愿望不易实现。

陈昊天防备的看向陈宏烈,拒不回答。

“常禄,将太子殿下送回他母后那里去,这段日子,皇后娘娘也思念太子得紧!”陈宏烈以为,将他送回他生母那边去,是最好的安排。

可听了陈宏烈的话,陈昊天与太后异口同声的说:“不行!”

也许是太后的言辞过于犀利,陈宏烈眯着眼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问:“母后这是何故?”

“哼!他一去到皇后那里,总是呕吐中毒,哀家就这么一个孙子,你们不心疼哀家还心疼呢,我们天儿愿意跟谁便跟谁,就让他跟着宋贵妃,你随哀家回去,哀家有事问你!”

说罢,太后率先离开了榭雨殿。

陈宏烈不敢让太后一个人在冷风中等着自己,无奈的瞪了陈昊天一眼,便跟着太后离去!

翌日。

大清早太后便差了刘嬷嬷过来将陈昊天领回慈宁宫,临走之前,昊天依依不舍的说:“母后,儿臣想跟母后在一起!”

晓芳怂恿他:“太后娘娘也想念太子殿下呀,您今儿晚上又来,让贵妃娘娘陪您睡,白天跟太后,晚上跟娘娘,这样好不好?”

“不好!”陈昊天跺脚不依的吼。

晓芳白了他一眼,拧着他的脸说:“殿下若是不听话,太后娘娘夜里都不许殿下来榭雨殿,你怕不怕?”

“怕的!”虽是太子,可毕竟是孩子陈昊天听说夜里都不能来云姝身边,立刻便怂了。

云姝笑着将陈昊天拉到身边,细心的替他整理的衣衫之后才说:“殿下要听太后娘娘的话!”

陈昊天这才乖乖随了刘嬷嬷回去慈宁宫。

众人离去之后,萧战尧才走过来坐在内殿的桌案前,淡声说:“没想到,陈宏烈家那小崽子还有些用?”

“整个皇宫就这一个孩子,即便陈宏烈不管不顾,太后也不会让他得逞,他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云姝说得云淡风轻,可眼里的恨意,却还是那么浓烈。

萧战尧给自己填了一杯热茶,轻抿了一口之后问:“昨天与陈昊天的偶遇,不是偶然吧?”

“不是!”云姝也不欺瞒萧战尧。

萧战尧问:“你如何保证在没有任何人帮衬的情况下,将陈昊天带到大殿上来?”

“天儿对味道十分敏感,他能闻见我身上的味道,昨日我坐在慈宁宫大殿那么久,他只要靠近,就一定能闻到我的味道。”

这是陈昊天身上的天赋,别人都不知道,只有云姝一个人知道!

萧战尧嘴上不说,可心里却在腹诽:“陈宏烈这蠢货,这世间还有什么秘宝,能比林云姝还要重要?”

“对了,王爷能否帮我查一下田子龙的当值的时间?”

“林云姝……”萧战尧轻柔的喊了一声,云姝抬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问:“怎么了?”

“若是查实陈昊天非陈宏烈与田香儿所生,你舍得利用这孩子么?”以前信誓旦旦的说在家国天下面前,一切都不重要的男人,竟开始在乎云姝的感受了。

云姝睨了萧战尧一眼,踟躇了片刻才说:“不会,我会保护他,我不会让他出事!”

“好,我懂了!”萧战尧点头,却听到外面传来宋三丫的惊呼:“田将军,您怎么来了?”

“他怎么来了?”云姝也有同样的疑问。

萧战尧勾唇,慢条斯理的站起来整理了衣衫之后,才说:“出事那日,他被田香儿骗离邑城外出办事去了,不过昨日他刚回来,就听说了田香儿与宋清岚算计你的事情,今日自然会早早的来求见于你?”

云姝了然的笑,眼看着萧战尧站回到他的位置上,紧接着,就见晓芳站在屏风后禀报:“贵妃娘娘,卫将军田子龙求见!”

“嗯!”云姝淡淡的回了一句,提着裙摆走了出去。

看见云姝,田子龙激动不已的走上前来一步,然后又克制的退了回去。

“田将军寻本宫何事?”云姝淡声问。

“贵妃娘娘,微臣听说,前日有人以微臣的名义,算计了贵妃娘娘,却不知……”

“田将军说得如此隐晦做甚?算计本宫的,不就是将军的未婚妻子与大姐么?承认有这么困难么?你问本宫有没有事?……本宫被陛下强暴了,算不算有事?”

云姝一连串的指责,虽没有声泪俱下的凄凉,可田子龙却听得咬紧牙关,感同身受一般的愤怒着。

“陛下还指责我,说我没能怀上孩子,定是吃了那避子的汤药太多,可这皇宫之中,这么多妃嫔,除了皇后娘娘,又有谁怀过孩子,他怎能这样怪我?”

云姝委屈得眼泪涟涟,可她偏偏咬着牙,不许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她越是这样,田子龙就越是心疼,他的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陈宏烈就不配有孩子,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

“将军胡说什么?那皇后娘娘没给陛下生孩子么?”云姝说罢,又嘟囔:“你说,会不会是有人不想让陛下有子嗣啊,我不是说皇后,而是有些争权的人!”

听了云姝的话,田子龙看她的眼神变得幽深了几分,思忖了许久之后,他才说:“你想多了!”

“将军若是无事,便离去吧,若是让有心之人看见,又要诟病于我了!”云姝说罢,便闷头不再说话。

“宋清岚呢?”说起宋清岚的名字时,田子龙的眼神幽冷,眼里一片冰冷的肃杀。

云姝冷笑:“她几乎害死我,哪还敢在我面前出现,应当是去了栖梧宫吧?”

“我知道了!”田子龙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睥睨了云姝许久,才幽幽的说出一句话:“你放心,我不会让宋清岚好过,还有陈宏烈此生是不会有孩子了!”

言落,田子龙大步流星的离开榭雨殿。

沉重的殿门关闭之后,云姝便疾步朝内殿走去,走到萧战尧面前,云姝难掩激动地说:“天儿真不是田香儿与陈宏烈的孩子!”

萧战尧点头,沉声说:“看来,我们可以出手了!”

“王爷已经做好准备了?”云姝有些诧异,总觉得惊喜来的太突然,有些不敢置信。

萧战尧道:“陈宏烈昨夜夜宿辰妃宫中,他再临幸妃子两次,日后便再难行房,一旦他出现病症,就一定会让太医治疗,这般他不孕的事实也会被揭发出来,一旦揭发他与田香儿的矛盾就会空前激烈,然后我们再煽风点火,只怕田香儿在陈宏烈那里就再也没信任度可言。”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云姝喃喃地说着,虽然不过几个月时间,可她竟像又过了一辈子那般漫长!

在萧战尧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时,他的手已经抚上云姝的脸颊,他沉声说:“上天不会错待你的!”

“云姝要多谢王爷,若不是王爷帮衬,云姝此生只怕难以完成报仇大计!”云姝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

那一刻,两人的眼里只剩下彼此,竟全然不知危险正在临近。

“林、云、姝。”

听到饱含怨气的叫声,云姝与萧战尧同时惊愕的回头,却见萧翼双手紧握成拳,愤恨的看着他俩。

“萧翼!”云姝愧疚的站起身来,想要跟萧翼解释一下,可一张开嘴,却不知自己能说什么?

“你别叫我!”萧翼怒吼着,一脸受伤的表情。

萧战尧大步走到萧翼面前,低声说:“你不要命了么,吼这么大声?”

听到声音的晓芳也赶了过来,她拍了萧翼一下说:“萧翼,你怎么回事?”

“你们都知道她是云姝是么?”萧翼愤怒的看向晓芳,晓芳见状,尴尬的不知说什么好!

见晓芳这样,萧战尧更是生气,他愤恨的指着晓芳说:“连你也欺骗本王!”

“你闹够了没有?”萧战尧谨慎的看着殿外,生怕被旁的人听了去。

萧翼原本就愤怒不已,被萧战尧吼了一嗓子,他更是气得大吼大叫:“你明知道我对云姝的感情,你明知她死去之后,我伤心到难以自持,可你呢,你不但隐瞒我,还与她……还与她……你们对得起我么?”

“萧翼,对不起,这事不怪他们,要怪就怪我!”见萧翼失控,云姝心里也十分难过。

萧翼当然难过,他指着云姝说:“对,就是你的错,你太让我失望了!”

萧战尧怒极了,趁其不备,狠狠一掌拍在他的后脖子上,抱着他便朝密室移去。

萧战尧刚将萧翼带走,却见小葵与宋三丫两人疾步朝这边走来,三丫急切地说:“小姐,我怎么好像听见你跟谁在吵架?”

……

“本宫与晓芳在商议,说想让你回去看望看望母亲,晓芳与本宫吵着闹着,说她想去,可你也知道,母亲更喜欢你。”情急之下,云姝只得随意胡诌了一个理由。

宋三丫疑惑地说:“我明明听见男人的声音,对么小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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