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声音依旧平静，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再跟熟人交谈一般，到了自己家门口，很自然而然地邀请对方来自己家坐坐。
但两个人分明就是第一次见面，这态度是怎么回事？
光头男觉得自己是永远都不会想明白这个问题的，他现在也没有精力去想，他所在乎的问题就只有一个：“你……你不是说我把你送……送回来就放……放我走吗？”
小姑娘面色平静地看着他，眼睛里的光芒忽闪忽闪：“谢谢你送我回来，上去坐坐吧。”
这一次多说了半句话，解释了她邀请光头男上去的原因。
光头男松了一口气，但看着这如同鬼楼一般的废弃房屋，缩了缩脖子拒绝道：“不……不用了，这么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他终于稍稍冷静了一点，说话也不怎么结巴了，但接下来小姑娘的一个动作就让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小姑娘歪着头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一抬手，本来还黑乎乎的房子突然间亮了起来，周围被照得透亮，但却并没有给光头男带来丝毫的安全感，斑驳的墙壁在昏黄灯光的照射下，显得越发的诡异起来。
她不由分说地拉着光头男的手往里面走去：“奶奶说了，要懂得感恩。”
房间里面很空旷，只在角落的地方堆放着一些没用的东西，靠着墙的一边，是一个楼梯，上面落了满满的一层灰尘，踩上去噗噗作响。
小姑娘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楼梯的情况，每一次踩落下来都会带起一大捧灰尘，她的身后是光头男。
现在的光头男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状况了，他的四肢僵硬的厉害，任凭小姑娘拉着他往上走，就仿佛这双腿并不是他自己的一般。
很快楼梯就走到了尽头，两人站在了一道门前，小姑娘抬起手敲了敲门，几秒种后，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啊？”
听到这个声音，光头男顿时就是一愣。
这里怎么还住着人？
他记得清楚，这片拆迁区早就应该没人了才对，要不了多久这里的所有房子都会被拆掉改成高楼。
在他发呆的时候，小姑娘已经俏生生回答起来：“奶奶，是我。”
小姑娘的声音落下，里面并没有回应，但却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很重，也没有任何规律，就好像走路的人腿脚不好使，步履蹒跚的感觉。
不多时，门被打开了，里面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容，冲着小姑娘一笑：“回来了？”
随后看向小姑娘身后的光头男：“这位是……”
小姑娘解释道：“奶奶，是这位好心的叔叔送我回来的。”
“哦哦。”老太太点了点头，语气和善道：“谢谢你啦，进来坐坐吧。”
说着把门口让开。
小姑娘拉着光头男进到里面，这期间光头男一直没有说话，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根本说不出来，除了眼珠子还能够转动之外，他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他都已经无法控制，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
听着身后响起的关门声，光头男简直欲哭无泪。
这叫什么事啊？
他昨晚没睡好，打算今天早点休息，结果被人叫去解决事情，谁知道到了发现是一个小姑娘，随口说了句送小姑娘回家，现在就真的给人家送回来了，还是完全送到了家里面。
最关键的是，这家也太不正常了。
光头男控制着唯一还能动的眼珠来回乱转，把这个家的情况尽收眼底，和下面的房间比起来，这上面实在是有点不堪入目。
灯光暗得就像是早些年的煤油灯，只能够照亮一小片区域，房间里面没有多少家具，算作客厅的这个房间只有十几平米的样子，没有电视也没有任何装饰，就只有一张瘸了腿用砖头代替的茶几，加上一套已经露出海绵不知道什么年代的破沙发。
小姑娘拉着光头男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刚一坐下，他就闻到一股子腐败的味道，好像什么东西坏掉了。
“家里是破了点，你别介意，你吃水果吗，我去给你拿。”老太太问了光头男一句，但在说话的时候已经站了起来。
光头男下意识说道：“不用麻烦了。”
话一出口，他自己就愣住了，他竟然能说话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除了说话之外，也就是能转转脑袋，脖子以下的部分还是不能动。
老太太的声音从里间传出来：“不麻烦不麻烦。”
老太太刚说完，就已经从里间走了出来，手上还端着一个盘子，看的光头男一愣一愣的，这老太太才进去也就那一句话的时间吧？
这也太快了，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疑惑间，老太太已经端着盘子到了他的跟前，随手从盘子里拿了一样东西塞进他的手里：“吃苹果，这是洗过的。”
苹果？
光头男感觉有点不对，怎么摸起来皱巴巴，他低头一看，发现手里分明就是一个皱巴巴的东西。
这东西的确是苹果，他以前见过，那是很早以前了，他还经常吃不饱穿不暖，有一次好不容易得到一个苹果，他舍不得吃，就一直留着，后来就忘了，等到想起来的时候，苹果已经完全脱水，变成了这种皱巴巴的样子，摸起来很硬。
但虽然是苹果，这玩意压根已经不能吃了好吧？
老太太见光头男只是看着不动嘴，还推了推他的手：“快吃吧，不用客气。”
我这是客气吗？
光头男都快哭出来了，真的吃上一口，别说味道怎么样，首先就得扎他一嘴血。
可就是老太太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的手就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拿着那个干缩成苹果核大小的苹果，递到了自己的嘴边。
光头男抿着嘴，嘴唇已经和干苹果碰到了一起，硬邦邦的触感让他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
他不是傻子，很清楚现在的处境，小姑娘不对劲，老太太明显也有问题，可他根本走不了，而且看样子，他要是不吃下去，怕是会出更大的问题。
咽了咽唾沫，光头男一狠心，张开了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