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深深的地下,似乎一切都睡着了,就连虫子也睡着了,只剩下一人一兽的心跳声。那怦怦的心跳声强壮而有力,说明尽管他们在底下呆了这么久,但是仍然身体无恙。但是只要你仔细地听,就会明白地下并不是绝对安静的,在万物沉寂的地下有水流在动,有虫子在产卵,还有不知名的兽类正在卖力地打洞。
这些声音并不多,而且离得有些远,况且经过刚才的大战,能逃的都已经逃走了。不过有这些声音已经足够了,知仔感到一阵眩晕,那是他想到自以为奇妙的策略时独有的感觉。他觉得必须立即行动。
他把挂在脖子上的那根骨头拿出来,那种光滑细腻的感觉让他的心一下子沉静了许多。这根骨头曾经救过自己的命,要不然自己在长老院门前就已经被邱请才杀了。但愿这次它还能救自己的命。他握着那骨头,狠狠地向斜下方挖去。默宝看着他,似乎一开始不明白他在干什么,但看了没多久就明白了知仔的心思。默宝也伸出爪子,开始挖掘起来。
那根像巴掌一样长的骨头挖掘起来竟然非常顺手,大小也很合适。知仔以前只知道它吸收了很多元气,是一个很好的能量储存器和元力护盾,没想到它还有这样的用途。而且它的光滑和锋利也利于挖掘,几次碰到石头,知仔没有注意直接就挖了下去,结果竟然直接把石头挖得裂开了。而且在黑暗中,它还发出盈盈的白色,照亮了眼前的一小块地方。
这个发现让知仔欣喜若狂,他手脚并用,继续向下挖掘,很快就挖出了一个斜向下方的地道。就这个样子挖掘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离开被大火烧焦的地方,那时候不管是知仔还是自己,都可以凭借土壤的缝隙吸收元力,然后破开泥土,找到生路。想到这里,知仔挖得更快了。青鳞兽看看他,竟然如同明白了一般,也跟着加快了挖掘的速度。
这时一块大石头被挖开,一些异样的响动传来。知仔稍微愣了愣,立即细细地听了一下,很快就更快地发掘起来。他听得很清楚,那是千万只爪子刨土的声音,看来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挖开不远处的土层,直奔他们而来。那爪子抓泥土的声音隔着厚厚的土层和岩壁,就像用什么东西在刮金属的表面,让人听了不由得牙根发痒,心里发寒。
这绝对不是好事情。这个幻境模拟了真实的空间,里面住着数不清的昆虫和妖兽,但是没有一种是与人类有关的。知仔所用的操虫绝和控兽术,其实是用强力手段对虫子和妖兽力量的征用。这是一种强制的力量,即使虫子和妖兽没有抗议,甚至要拜他为神,那也只是它们习惯被驱策而已,或者有自己想要的利益。如果说他和虫子与妖兽有那么好的关系,以至于它们都赶来救自己,不要说别人不相信,现在连自己都不相信。
没有妖兽和昆虫会想起来救他们,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些东西要么是受控于另一个控兽师,要么就是幻境在驱动他们。不管到底是哪种情况,对他和默宝来说都显得凶险异常。
知仔是迄今为止最好的操虫师和控兽师,也可以说是大家所知道的唯一的,即使这里真的有一个操虫师或者控兽师,他也是有一战的资格的。这方面的优势他当然不会不用,他一边手下加紧挖掘,一边试着去控制它们,他让大地里的虫子们传递消息,使它们停止下来。
果然没多久,那些令人牙痒的声音慢慢停了下来。尽管看不到它们,知仔却仿佛看到无数的不知名的小妖兽正抬起头来,慢慢地看着自己,眼睛里满是崇敬的神情。他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看了默宝一眼,停止了发掘。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失算了。没过几息时间,那些爪子挖掘岩石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而且与刚才相比,似乎速度快了很多。知仔脸上喜悦的表情还未落定,就连忙严肃起来。知仔又试探了几次,每次都能够控制它们一段时间,但是很快它们又会重新开始挖掘。而且他发现他能够控制它们的时间越来越短,几次过后,自己的控兽术已经完全没有了作用。
如今之计,也只剩挖通地道逃跑一条路了。就在知仔试来试去、瞻前顾后的时候,默宝已经向前挖了不少,这让他看得非常惭愧。于是知仔低下头来继续发掘,而且他根据山石和植物的走向预测了距离,然后调整了发掘方向,开始向地表发掘。
尽管一人一兽拼尽全力,但还是没有那千万只爪子的速度快。就在一转眼间,那些声音就近了很多,那种爪子划在石头上的声音让知仔毛骨悚然。他再抬头听听,突然发觉它们已经近在眼前。
“怎么办?怎么办?”知仔一边拼命地挥着手中的骨头,一边心念电转。可是此时除了挖下去,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那骨头似乎也变得焦急万分,上面有蓝色的火焰流动,每次挖下去,只要稍微一用力气,土层、岩石、沙子和树根就像蒸熟的天鸡兽的蛋一样,很轻易地就会被切开。在知仔面前,骨头和默宝低头狂挖,一时间土石纷纷堆在了知仔身后,几乎要把他掩埋了。
“但愿能跟上。”知仔低头不语,只是一边狠狠地挖着,一边在心里嘀咕。
这时候突然青鳞兽默宝一声尖叫,然后使劲地向后踢腿。知仔吓了一跳,连忙转头去看,发现在骨头碱白色的光线照射下,一个长满细毛的爪子已经穿过了他们堆在身后的浮土,抓住了默宝的小腿。那爪子很像人的一只手,但却细长瘦弱,看那突爆的青筋,似乎还具有很强的伸缩性,爪子尖端的指甲尖锐,还在不断飞快地长出来。
天哪,细脚穿山兽!知仔心头一凛,知道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候。他转身举起骨头狠狠地向那爪子扎去。骨头划过黑暗狭小的地道,在空气中摩擦出一股细小冰冷的火花,然后扎在了那个死命抓着默宝小腿的爪子上。然后知仔使劲一拉,将骨头从那爪子上拔了下来。那种骨头扎上去的感觉让知仔心里发寒,似乎是扎在一堆妖兽的皮毛制成的皮绳上,还滑不溜丢的,让他不由得感到恶心。
那细脚穿山兽的爪子有几息没有反应,接着才突然一僵,松开了默宝的小腿,嗖的一声抽了回去,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