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瞥过帝神，月凝道：“我很好奇，书中提到，凡剑灵必寄以名剑化身成形。这世间，可是有不寄名剑的剑灵？”
“不寄名剑还叫什么剑灵，又与孤魂野鬼何异了？”于桌底下摸着判笔，帝神的声音由桌下传来。
“孤魂野鬼吗？”仍在翻阅着那本书籍，月凝似在寻找着什么。
“可不就是孤魂野鬼嘛。”依旧在桌子底下寻找着判笔，难得月凝有所疑问，帝神又怎能错过表现的机会：“譬如凡间常有的天灾大难，除去仙族搞事或是人为失误，那些凡人所难理解的灾祸，一般都是由怨灵引发的。人们横死的怨气汇集在一起形成一股可怕的能量，或无端引起大火，或莫名流行疾病，更有甚者甚至令河流决堤，火山喷岩。”
“可你说的这些，并不具形。”
“月凝姐别急，我正要说呢。”发现了判笔掉落的位置，帝神索性趴在了地上伸手去钩：“可你也在人间的志怪故事里见过怨灵害人的故事吧。它们就属于聚形的灵。众多怨念集中在一起曲化成形但没有器物依附，它们终归也只是一股勉强拼凑出肉身的能量。故事里它们与主角大战数回才被消灭。但现实中当它们第一次释放自己的能量时，那副勉强拼凑出来的身体就会分崩离析再也无法聚现了。”
“使用一次力量就会死吗？”合上书本若有所思，月凝嘴里嘀咕着什么。这时帝神也捡回了自己的判笔从桌子下钻了出来：
“所以月凝姐您就别想着脱离帝剑了，帝剑我不是都给您了，有器物依附您就不会死，即便真遇不测，最多也不过沉睡进帝剑，终还是有苏醒的那一天。”
“那我离开帝剑依附在判笔上不也挺好？”见帝神没有起疑心，月凝破天荒的与帝神开起了玩笑。
“啊哈哈且不论化灵与宿体能否分离，别忘了您可是帝剑所化，能承受您的也就只有帝剑了，若栖身我这判笔中，怕是连我这个执笔之人都会被压碎的。”
“您说我胖？”轻瞥过帝神淡淡一笑，月凝转身将书送回书架了。
我没有看错！月凝姐真的对我笑了，并还在短短的一个早晨与我连开了两个玩笑！总觉得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了啊。突如其来的自信立刻燃起了帝神的斗志，甚至连握笔的右手都变得更有力量了几分。起身搬来一摞公文，帝神的双眸里仿佛涌出了熊熊火焰。
“能承受帝剑灵力量的宿体吗？”
不觉间日目已去，月目也近乎移到了日月宫前。站在帝神宫外眺望天外天，月凝仿佛看到了月神正努力的推开日月宫的大门。
“你倒还忠于职守。”说来这日神月神实为一神。区别在于，白日她身着红炎阳服，夜晚会换上幽光月裙。
“呵，今晚就到这里吧，昨晚熬了个通宵身体吃不消啊，我去睡了啊，月凝姐晚安。”打着哈欠熄了书房的灯，看来帝神真的是累坏了，明明昨晚就没有休息，今天又燃烧了一整天。
象征性的与帝神告别，月凝心系着昨夜所见之人回到了宫中，此时，小希已经等在她的房间了。
“您回来啦，母亲。”见到月凝，小希开心的跑过去抱住了月凝。
“嗯，我果然还是放心不下。”一手揽住小希，月凝突然回手做抽剑状，只是并未真的抽出帝剑，倒是将帝剑的剑穗扯了下来。
“母亲？”未等小希反应过来，月凝已然将帝剑的剑穗抵在小希的胸前。
渐渐的，帝剑的剑穗居然沉入了小希的身体。
“关于你的力量，你父亲可曾说过什么。”突然板起脸来，月凝拉着小希的手质问道。
虽然有些害怕此时的月凝，但小希却在这严厉中读出了些许的关心。
认真想罢，小希如实回答：“父亲说我的力量足以将母亲重伤，但那样我自己也会死，所以决不允许我使用自己的力量。”事实上铸命的原话是将世间最强的神重伤，只是眼下，小希已将最强的神默认为月凝了。
“这家伙，还算有良心。”摸着小希的头，月凝严肃的表情算是舒缓了几分。
“母亲您，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你即唤我母亲须知，为人母永远不会害子女的。刚刚的事情是我们母女间的秘密，不要向第三个人提起。”月凝只是在赌，她无法将帝剑分给小希，但小希的身体似乎并没有排斥帝剑剑穗。也许剑穗无法同她与帝剑般同修同进共生共存，不过至少，在小希万不得已使用了力量时，剑穗可令她有个沉睡意识的宿体，不至于烟消云散。
“好，母亲说什么我都听您的。”反正我也是背着父亲偷偷来见您的，若被父亲得知了，怕是也不好解释呢。
“唉，若非我是剑灵，又怎会累的女儿你这幅身体。”轻叹着气，月凝突然将小希抱在了怀里。
“能成为母亲的孩子我很开心，身体什么的不用力量就不会有事的啦，母亲宽心。”享受着母亲带给她的温暖，小希甚至觉得，仅这两日的相处，母亲甚至更亲于终日不见踪影的父亲。
之后的数月，小希于小依处习得跃灵之法，隔三差五便独自前往帝剑宫拜访月凝，母女关系日渐融洽。只苦了小依担惊受怕提防铸命查房。
不过想来，过去万年铸命也不曾闯入过侍女的闺房。
暴风雨的前夕总是异常的安宁，日子就这样又稳过了百年，直至一个事件的来临，老帝神归天。
神的生命本是永恒的，但谁又能挨过无尽的孤单。如凡人一样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这是诸多神只不可避免的终选。因此老帝神的归天众神没有过多的哀思，更多的，是给予新帝的慰勉。
月凝的日程百年来未变，在陪伴帝神批阅公文后，便如往常一样回到帝剑宫中确认小希今晚是否来串门。
只是今夜推门未见小希，站在厅堂里的，却是她心心念念两百余年的人。
“铸命？”轻带上房门不敢相信的跑过去确认，待月凝仔细摸过铸命的侧脸，方稍稍平静了已难抑制自己的内心。
“与我走吧，我们去人间隐居可好，从此不问世事，任何再不相干。”轻握住月凝的手腕，铸命转身想要将她拉往窗边。
“为什么不回神界。”并没有因铸命的牵引而移动，月凝不解的看着铸命。
转回身来深叹了口气，铸命答：“神界可还有我的容身之处？”
“怎么没有？”甩开并反握住铸命的手腕，月凝向回拉着铸命反问道。
“你就没有发现，九天上已不见熟悉的面孔了？”我在九天上的亲信或已倒戈，或遭疆有赶尽杀绝，党同伐异，你又怎会明白其中的道理。
熟悉的面孔？记得帝神曾说，神界的高管们因不满与下级神只身份平等，各个甩手不干归隐外域了，因此累的帝神起早贪黑。不过若能予神民幸福，他即便累死也是心甘情愿。
“趋利避害的神，不见了也罢。”
“呵，趋利避害吗？老帝神已死，旧臣也尽数遭疆有遣散，如今九天只剩下他疆有的人，我若回来，你想我表演困兽之战吗？”九天的局面已不似当年，除了在你面前，疆有他敢在任何地方与我为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