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将他埋进生死门？”绝世皱眉反对，“不行！我不许他葬身此处！”
“给我个理由。”清欢冷冷地问。
“我喜欢清静，不喜欢有他人打扰——这个理由可够了？”绝世斜睨着清欢，口吻淡漠，如同在说今天天气真糟糕一样。
清欢冷笑一声。
“你大约是忘记了，现在的天地灵女是我，而不是你！所以，你没有资格说不许！”
清欢微露白牙，表情森然冷肃。
绝世被她的话呛的险些背过气去，她指着清欢一连说了几个好字，才阴恻恻地说道：“果然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这一坐上位置，立刻就不把从前恩义放在眼里了。
呵呵，我这个前身看来是无用了，该退场了。只是啊，我还得提醒一句，莫要张扬过了头，小心收不拢。”
清欢听她话里带刺，分明是讥讽自己沐猴而冠。知道这种角色的遽然转换，按照绝世那孤傲的性子肯定接受不了。
她想着黑巨人的事，也顾不上生气，立刻质问对方：“你少跟我阴阳怪气的。我倒想问你，霍刚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手？”
就算是绝世现在因为自己，已经不再受天地的禳助，但她体内的灵力还保存着四五分。
凭着四五分的灵力，霍刚想要轻松地拿下她，除非她自愿，否则那是妄想。
而她若是出手，不但能救下顺三，就连黑巨人也不会死。
可是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在眼前发生，却无动于衷，哪怕他们是为了她自己身陷险境。
清欢忍不了这种类似于背叛一般的行为，所以她质问绝世。
“你难道不知道他们是为了维护你，才有这种结果的吗？”清欢眉宇间一派冰冷。
她要一个理由，一个能让她不至于一怒之下，对绝世出手的理由。
这个理由绝世给她了，但却让她更加的愤怒。
“他们要自不量力，我又干嘛要去拦着？人类总是爱逞英雄，明明做不到的事，偏要大话说在前头。”
绝世斜眼瞟了下顺三，冷哼一声，“不但白送了性命，还枉费他人白给了信任。要我说，这种人死便死罢，活着也是祸害人的多。”
“你闭嘴！”清欢气的险些跳脚。
寨黎和顺三利四都已经将拳头捏起，发出咯咯的响声，那模样，只怕绝世再多说一句不好听的，他们就真的忍不住挥拳而上了。
“怎么，想打我？呵，许你们做得，还不许我说得了？”绝世分明看见，却依旧不屑一顾。
她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轻飘飘地总结道：“暴虎冯河，是为无智也！嗯，换句现在的话，简直拉低一条街的智商。”
这样冰冷无情的话，别说是寨黎他们，就是清欢也听不下去了。
“枉你还曾经是天地灵女，竟然完全不知道仁慈二字！你这样视人性命如草芥，配得上天地使者上古灵女这个称号吗？”
绝世眨眨眼，忽地泛起诡谲一笑：“所以啊，现在的我不是天地灵女，这个称号不是已经由你继承了吗？
还有，别说我视人性命如草芥，难道他们本来不是草芥吗？什么人妖鬼怪，也不过是历经轮回而来，谁知道谁在第几世就是草芥呢？
何况在我眼里，一视同仁众生平等，这才是天地灵女该秉持的态度。”
“你，你这是偷换概念，是狡辩！”清欢被绝世的振振有词打垮，气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她们两个人对峙，气场无形中打开，身周竟有凛冽肃杀之势，寨黎等人纵有满腹怒火，也无法上前一步。
“什么众生平等，分明是你想要让这些由你而起的因果裹挟进来的人自相残杀！
你就是眼看着想构建的世界不能成功了，所以才故意制造混乱。你根本就是冷血，是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清欢指着她厉声呵责。
绝世却一脸看傻瓜的表情，闲闲地回答她：“什么破罐子破摔，说的真难听。
我只不过是不想再沾人间俗事而已，难道这也有错？况且我如今又不是天地灵女，这一切又干我何事？”
“哈哈，不关你事？”清欢仰头大笑：“你说的倒轻巧！你想脱身摘洗干净，可是那个霍刚能让你摘洗干净吗？
你因为心中的那一点郁怒，所以就设下这样一个因果的劫。霍刚，就是你留下的劫！这样的劫，我都不知道你还留了多少！”
只要一想到自己所经历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因为绝世的设计才有的这个解不开逃不掉的因果，清欢就觉得委屈。
她招谁惹谁了？好好的出世，只想平淡安静的生活，为什么偏要把她拖进这一场因果中去？
她又不是铁血心肠的人，做不到冷漠以对。
那些跟她认识，并熟悉成为朋友，乃至亲人一般的人，不管是谁离开，她的心都会疼痛。
这样的感情和煎熬，绝世不懂，不会、也不愿意去懂，这才是让清欢倍感委屈的地方。
绝世的确是不懂清欢这些委屈和感情，她甚至嘲笑清欢小儿女形态。
“你莫不是怕了？要是怕，尽管将这副担子卸下，然后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我呢，大不了就再经一次轮回，再寻一次转世，也不过是一二个世纪，时间久一点罢了。你尽可放心，这种等待我已经习惯了，无惧。”
“呵，你不要妄想了！”清欢被她的话气的不怒反笑。“就算我要卸这副重担，也要等霍刚服诛，等你真正息心绝念！
你如果能做到，我就算不白来这世间一遭，也不白拥有这身灵力一回。
既然你有耐心，那就不妨比一比，看咱们谁能熬过谁！”她咬牙切齿地说。
绝世恍若未闻，只是盯着清欢：“你真的要这般对我吗？真的就恨不得我离开吗？我可告诉你，如果我离开，你就得承受我离开的后果。
因果之内殊无侥幸，也许你会跟我一起消失在这天地间，你当真不怕吗？”
“如果结局真的逃不掉，那就一起消失吧。”清欢咬了咬唇。
如果结局是她和朋友们一起消散在人间，那也不错，最起码不孤独，总比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世上，一个人装着所有回忆在风起月落的时候潸然泪下强。
清欢一改之前的态度和想法，竟然不怕魂飞魄散，这超乎绝世的意料，她沉默了。
她目光闪烁，在清欢的身上扫视来去，似乎想要将这个转世剖开，好好看一看里面都装着什么。
许久，她才又迟疑着问：“如果你最后活着，可却重新成为庸碌之辈，你也能愿意？”
说完，她像是怕清欢不郑重思考，急急地又开口：“从一个超越生死，翻覆手掌间就能呼啸风云的灵女，一瞬变成一个庸碌的世人，你真的能愿意？”
“我愿意。”清欢重重地回答。
“你可想好了，这事一旦结果，可就没有回旋余地了。”绝世犹自不信。
“无需再想。”
“那他们呢？也会愿意？”绝世目光移向一旁的寨黎等人。
“不用问了，天上地下，我们都誓死追随主人。”寨黎和顺三利四齐声道。
他们神情庄重，没有半分玩笑闪躲，显然是认真的。
绝世目光闪烁了下，她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不是想要跟那个段凌轩在一起的吗？连他也舍弃了？还有，你是不是该问问他？这么擅自做决定，人家未必愿意呢！”
绝世不死心地又拉出来段凌轩当武器。
清欢犹豫了下。
她的确是没有资格替凌轩和郁胜过他们做决定，可如果结局无法改变，那么有没有资格也就不重要了。
“我……”清欢启唇刚说了这个字，就听门口传来凌轩那磁性的浑厚嗓音——“她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我也是。”
凌轩大步走了进来，身后紧跟着郁胜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