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架挂不上太多衣服，余则信找了个绳子栓起来，挂不下的暂时只能在绳子上将就起来。
唐轻挽在暖炉边加了个凳子，“你衣服都湿了，坐下来烤烤吧。”
“没事。”
这边刚刚弄好，顺手拿起何小一刚刚扒下的衣服，一句话不说泡在了水里。
和以前一样，余则信除了偶尔的出诊，剩下的时间就用来处理唐轻挽的琐碎事，似乎又不太一样，以前心安理得的幸福，现在则是惶惶不安。
他总是这样，只要认为能帮助唐轻挽的，从来不需要征询唐轻挽是否同意。唐轻挽拿来开水瓶在冰寒入骨的洗衣盆里加上了热水，水温合适后才离开。
热水已经不多了，唐轻挽准备再去烧一瓶，趁着不用面对余则信，她需要冷静冷静。
唐轻挽没想到她刚刚离开没多久余则信的手机就响了，电话接通后先是何圣行把林渺渺说的原原本本的告诉余则信，然后就是劈头盖脸抱怨一通，“我说你太没本事了，都跟到山麓村这么久了还没把老婆搞定，你这样辜负我的好意，我很忧伤，轻悠已经记恨上我了你不知道吗？”
余则信左顾右盼，没发现唐轻挽的影子才放心，拿着手机走远了一点，“你如果有本事，为什么现在还没有收到你们要结婚的消息？”
何圣行故作嚣张的气焰瞬间被扑灭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边有点特殊，轻挽没有一个妥当的婚姻，轻悠是不会嫁给我的。”
余则信承认这倒是真的，尽管唐轻悠生了何圣行的儿子，虽然他没有说，但是大家都不是傻瓜，何圣行必定已经知道了。
何圣行着急，余则信也在着急，两个女儿都那么大了，他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跟着唐轻挽，唐轻挽不帮他正名，他永远只能是孩子们见不得光的爸爸。
小的那个还好，一点零食就被诱惑了，可是余则信又担心这么容易被诱惑，会不会被其他男人拐跑了。而大的那一个，没有唐轻挽的指令，怎么诱惑都不肯开口，余则信不得不失望，在心里却安慰自己，女孩子不容易被骗才安心。
挂断电话回去，何大一站在火炉旁边眼巴巴看她，余则信勾勾手指，“大一过来。”
何大一迈着小短腿过去了，因为穿的厚，一双腿看起来就更短了，余则信好几次担心她迈不开腿，好在何大一安稳的走过来了。
从兜里掏出一把糖果，“我是你爸爸，叫爸爸。”
何大一看向唐轻挽离开的方向，久久看不见妈妈的身影，没有妈妈的允许，她犹豫了。
失望了不知道多少次，余则信承受了多次打击，这只不过是又一次失败，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一想不想外公外婆？还有姨姨，姨姨给你生了弟弟，你想不想回去？”
妈妈在哪里她就在哪里，但是很久没见过外公外婆了，也很有没有看见姨姨和爸爸了，何大一不想在这里了。
尤其余则信说的弟弟，引起了她的好奇。何大一的声音软软的，“想回去。”
“那你叫爸爸，爸爸带你和妹妹还有妈妈回去好不好？爸爸家里有爷爷奶奶，爷爷奶奶给你和妹妹买很多衣服，妹妹就不会因为没有衣服穿不能出门了。”
余则信说了那么久，都没能等来何大一的吱声，只见她把目光放在了糖果上，余则信推让，“要糖果？”
何大一摇摇头，“给妹妹。”
看来这小鬼头做姐姐还是很像样的，这么小就知道疼爱妹妹。
既然何小一是弱点，余则信也不客气了，“叫了爸爸，这些糖果就让你拿去给小一。”
何小一早就坐不住了，一门心思往这儿瞧，余则信手里的糖果被她眼尖的瞧上，何大一没妥协，何小一迫不及待的大声嚷嚷，“爸爸，糖，要糖！”
小手一伸，身上宽大的唐轻挽的衣服滑落了，连衣服都不管了，就要起身。
余则信担心她着凉了，刚要起身把糖果给她送过去，听见“嘭”的一声，何小一被衣服绊倒了。
哭声响彻云霄，余则信跑过去，何小一倒下的位置紧挨着暖炉，幸好隔了唐轻挽的衣服在挡着，余则信检查，手臂也被烫红了。
“小一怎么了？”
唐轻挽仓促跑过来，从余则信怀里接过孩子，看见倒在地上的凳子和散落的衣服，立马就明白了。
之所以听出是何小一在哭，因为这般歇斯底里，如果换成何大一，怎么说哭声都会委婉一点。
“手臂被暖炉烫伤了，你等等我，我去拿点药膏来。”
余则信刚离开，何大一跟着也哭了。
她没有看着妹妹，她的妹妹摔哭了，她知道余则信说话的意思，妹妹被暖炉烫伤了。
如果没有这个暖炉，妹妹就不会受伤了。
如果外公外婆姨姨在，妹妹就不会受伤了。
被余则信提起，何大一很快回想起了这些人，想着想着眼泪飙的更快，拉着唐轻挽的裤子，“妈妈，回家，我要回家……”
向来很少提要求的何大一竟然提要求了，看来真的想家了。把她们带到山麓村，唐轻挽也内疚难安，她带着孩子们来山麓村，原本是想求的一份安宁的，可是不想忙于工作，竟然把孩子们的自由禁锢了，而且余则信跟来了，还有什么安宁可言。
每天住处和学校两点一线的生活，她走到哪孩子就跟在哪，她们还处在对什么都感到好奇的年龄，童年当真非常无趣。
唐轻挽搂着怀里的，安慰站着的，“大一别哭，天暖了妈妈就带你回家。”
纷飞的雪像落败的花，而花落之前是万物复苏，花落之后是累累硕果，余则信带着满身热气出去，又是历经风雪的回来，两只手刚要去碰何小一，又及时抽了回来，“我手凉，药给你。”
接药的时候，两手想触，唐轻挽被冰的一颤，在暖炉边给何小一涂了药，又拿衣服把她包住。
何大一已经不哭了，泪汪汪的看着妹妹，涂好药之后唐轻挽把两个孩子按到了床上去。
热水袋里灌上了热水，塞到两个孩子，“妹妹穿大衣服被摔了，你在里面陪着妹妹。”
何大一懵懂的点头，她不明白的余则信明白，衣服不是罪魁祸首，而他拿出的糖果才是犯罪的源头。
一把糖果被洒在床上，余则信随后跟着唐轻挽出去，“都怪我，如果不拿出糖果，她就不会摔倒了。”
如果不是唐轻挽的衣服，小孩子身娇肉嫩的，非烫破皮不可。
从地上捡起衣服，果然布料都被烫出了洞。
唐轻挽倒杯热水放在余则信手上，“不怪你，这丫头因为爱吃，不知道吃了多少亏了。”
杯壁比较厚，一点儿都不觉得烫手，双手捧着暖手的温度刚刚好，唐轻挽什么也不说，余则信已然明白，唐轻挽总是关心他的。
“轻挽，我们说说话。”
“开春之后，我准备带大一、小一回C市了。”
余则信正想着怎么劝唐轻挽回去，没想到她自己开口了，唐轻挽做决定太快，余则信没反应过来，“你真的准备回C市了？”
“是的，”唐轻挽点头，“我不可能一直生活在这个地方，我还有父母亲人，而大一、小一的生活不能只有我。”
太过明事理的一番话，余则信误会了唐轻挽的话，情不自禁多想了几分，“那回去之后，我们……轻挽，你是不是……”
“不是，”唐轻挽快速回绝，打破了余则信的美好幻想，“我爸妈和我姐姐他们都想孩子了，而且孩子们也想他们。”
余则信再次失望，没想到唐轻挽指的不是孩子缺个爸爸。
回C市以后，唐轻挽有父母家人，他们这样聚在一起的时间就短了，余则信抓住仅剩不多的机会，“你姐姐生了。”
话风变的有点诡异，唐轻挽呆愣住，“啊？”
余则信补充，“你姐姐生了个男孩，你还不知道吧？”
这下比刚刚更惊讶了，大张的嘴巴艰难的闭拢，唐轻挽不敢置信的笑，“余则信，你在开玩笑呢？我姐姐都没有结婚，哪里生的孩子！”
“生孩子一定要结婚吗？你当初怀孕的时候不也是……”
踩到雷池，余则信想到住嘴已经晚了，果然提到那件事，唐轻挽的脸色又难看了，沉默着久久不说一句话。
余则信试图挽救，“轻挽……”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姐姐不告诉我一定是有另外的原因，你衣服湿了，回去换一套吧。”
余则信明白，这是在赶他回去了，但是他怎么能离开呢？
旧事重提，唐轻挽在生气，这时候如果离开，唐轻挽一旦多想，再次想博得原谅就更加难了，更何况余则信想要的并不仅仅是一个原谅。
“轻挽，你姐姐的孩子是何圣行的，已经出生半年了。”
出生半年的孩子，唐轻挽觉得荒唐，那时候她与何圣行还没有离婚，唐轻悠怎么可能会有何圣行的孩子。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余则信这样胡编乱造，唐轻挽都认为不可原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