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如此，那倒好了”，林德音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只是我怕，万一是个公主，就什么都毁了。”
“即便是公主，那也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陛下岂能不宠爱？皇太后和太皇太后正是盼孙女盼孙子的时候，即便只是公主，他们也会喜欢的”，秋枫道：“更何况娘娘向来运数好，怎么可能是公主呢？必定是个皇子。”
林德音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正式受封后，内务府派到坤华宫里的奴才们也送来了。按照礼制，一共六个宫女、六个小太监。李柔嘉嫌吵闹，便削减了一半，只留下三个小宫女、三个小太监。去皇太后和太皇太后宫里请了安，毕竟是先皇丧期，谁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说些客套场面话，和和气气地就把今日混过去了。
内务府送来了一应丧礼用度，说明日一早太妃的守灵期一到，她们就该去九尊殿接替。
李柔嘉让夏心去打听，看陛下今晚睡在哪里。
“陛下今晚睡在龙栖息宫”，夏心道：“而且早早就歇息了，怕是这一日劳累了。”
李柔嘉道：“那便罢了，明日再见吧。”
她本以为今天初入宫，陛下总会到她这里来看看，但这一日过去，却并未瞧见他的身影。
夏心劝道：“新帝登基，陛下必定有很多事要忙，待到忙过了这一阵，必定又是整日赖在小姐这里不走呢。”
“哪会这样”，李柔嘉道：“宫里不必潜邸之中，他若天天留在坤华宫，皇太后那边也是要不悦的。”
“陛下心里喜欢，太后能管什么呢”，夏心道：“如今是太后要仰仗着陛下，不敢不悦。太皇太后当年，即便站在陛下这边，在先帝面前，不也是大气儿不敢出”
“先帝不是太皇太后亲生，太皇太后必定要忌惮着。但陛下却是太后亲生的，且陛下仁孝，与太后一直母子情深。罢了，那么也别说这些，早点歇息，明儿一早还要去守灵。”
次日天一亮，李柔嘉吃了坤华宫小厨房做的清粥小菜，便带着新朝妃嫔去为先帝守灵。
先帝停灵三日，第一日为太妃们守、第二日为子孙守、第三日为朝臣命妇守。这一日，便轮到李柔嘉她们了。
一跪就是一日夜，为全孝心，不许吃喝、不许合眼。因着是个体力活，陛下早就吩咐了，无需宁嫔前来，让她安心养胎。
皇上下了早朝就换了一身孝衣过来，跪在灵前，也跪了一日夜。次日天一亮，便又匆忙回到龙栖宫上朝。
皇妃们退出灵堂，命妇们又过来。
如此三日过后，又请白马皇寺的高僧诵经四日，足足停够七天，才发丧。
举国大丧，十里长街满目素白。
百姓们哀哀戚戚跪送，新帝一身孝衣在未央宫墙相送。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不是一个好丈夫，但他是一个好帝王。
威宗在位期间，国富民安、四海升平。
新帝要为先帝守孝三年，禁了宫闱翻牌的规矩，每日只在龙栖宫中、要么就在坤华宫中留宿。
“陛下这一令下，选秀的事自然也耽搁了。这一说，倒是六宫皆如虚设。”太后轻靠软榻上，眉头紧锁。
芳菲道：“这样一来，咱们也就不能将程妃接进宫了，纳妃一事也说不得，可如何是好？奴婢在想，陛下是不是故意这样做呢？为的就是让后宫安分一些，别想着争宠。陛下怕不是在告诉东后宫的娘娘们，没人能争得过皇后，不要再做无用功？”
“他头脑一热，多半如此”，太后道：“这一年先算了。待到明年，咱们这边不说，大臣们也会上表请奏，让他以江山社稷为重，不可怠慢子嗣一事。这样，你且派人去潜邸，先将程妃接出去，送到惠州去，让她在冯家好生教养。明年时机一到，便将她接到宫里来。”
“是。”芳菲虽然觉得此事不妥，却也不好劝说，慈母之心谁能劝？
如此太平过了三个月，林德音生了。
“陛下大喜！宁嫔生了个皇子！”
皇上正在坤华宫中吃橘子，听此，手上却是一停。
“朕知道了。”
王福海见皇上面上无喜色，立刻识相地退下，再无道喜之言。
走到门口，却被皇上叫住：“去将孩子给朕抱来，朕要瞧瞧。”
“是。”王福海应了一声退下。
李柔嘉道：“你何不过去看看？小孩子刚出生，可别受了风。”
“宫里人会仔细着。”皇上若有所思地道。
李柔嘉笑道：“林姐姐为陛下生了皇长子，可是头一号功臣，陛下给林姐姐晋一晋位分，如何？”
“你说，给她个什么位分为好？”皇上问。
“不如就封妃吧？”李柔嘉道：“如今朝中正是用人的时候，不好让她越过安贵妃，晋位一级，以示恩恤。陛下觉得如何？”
“好，就依你所言。”皇上不太过心，又拿起一个橘子来剥。
李柔嘉按下了他的手，笑道：“你今天高兴，我给你个双喜临门，怎么样？”
“哪里看出我高兴了？”皇上只剩苦笑：“她若生个女儿倒还好，偏得生了个儿子。也不知她是有福，还是倒霉。”
李柔嘉没听出他话里的隐意，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笑道：“我让你高兴一下……我也有身孕了。前几日赵太医诊出来的，我没让他说，想要挑个好日子，亲口告诉你。”
“什么？”皇上喜得从椅子上弹起来，“真的？你没骗朕？”
“骗你可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我有几个脑袋给你砍？”李柔嘉道：“你若不信，你再叫太医来当面问问？”
“信信信！”皇上笑道：“你说的话朕哪有不信的道理？”
“信就好，你说，今日是不是双喜临门？”李柔嘉笑道。
其实她看出了皇上不太高兴，但以为皇上是担心她的情绪才如此，没有往那更深的地方想。
“对，是双喜临门。”皇上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有些敷衍之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