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吹过长街,夹杂着几缕雪丝,在铺着青石板的路面上打着几个****,乎又四散开去。
章清婠透过车窗向外看去,城门口已经尽在眼前。“都已经三月份的天了,怎的还下起了雪?”
“北方就这样,倒春寒。”春晓拿起炭炉旁的小钳子翻了下里面的碳块,祈祷着,“希望雪不要下的太大,不然等到太阳一升起来,雪化了,路更难走……”
“不知道父亲母亲这时候到了没有?”章清婠将看向窗外的视线收回,看着春晓动作。
春晓将手里的钳子放下,看向章清婠道,“估计是快了,毕竟老爷跟夫人是轻装上路,算算时间,这回儿应该差不多进城了吧”
原本说好要接了女儿一道儿回京的章琦夫妇,却在临要出发的时候接到国公府的加急书信,说是国公夫人突然中风昏倒了。让他们夫妻二人赶快回去。
说实话,虽然章清婠对于章琦夫妻不能来接她感到微微有些失望,但让她松了口气的是,章老夫人,她的祖母,生病了。不能怪她有这种带点小恶意的心里,实在是这两年她从春晓的嘴里听了太多关于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这让她实在是不得不把她当成假想敌,其实也不用假想,就凭她是苏氏女儿这点,就已经成了人家的重点‘整治’对象了。
马车走走停停了半月有余,章清婠一行人才终于到了皇城根脚下。
苏蕴打马上前,“表妹,前面就是城门了。”此次章清婠进京,章琦夫妇不能抽身去接,就再次把护送她的重任交到了苏蕴的身上。
他们是从城北门进的。转了两个路口,没多远,就到了朱雀大街的尽头,卫国公府。
透过车窗向外看去,最先映入章清婠眼帘的,是高大的朱红色大门,顶端悬挂的黑色金丝楠木上端端正正写着卫国公府四个大字。下头左右各两个高大威武的石狮子看门。看上去好不气魄。
马车并没有在正门处停留,而是顺着高大的围墙一路向西大概几分钟的样子,转个弯没多远,才在一个门口停了下来。
丫鬟婆子早已候在此处,看见章清婠的马车停了下来,早有人上前接过行李,牵过车马。门口处竟还站着两人,看见章清婠下了马车,两人快步下了台阶。
两人齐身向苏蕴行礼,“见过表哥。”
左侧的是个稍微年长的男子,长身玉立,浓眉,长了双跟苏氏很像的眼睛。章清婠猜测,这个可能就是自己的大哥章仲远。右侧的少年较左侧之人稍矮,圆脸,大眼,睫毛很长,章清婠抬头看去,顺着他那长长的睫毛,好像能看见阳光透过来。
章季远看见章清婠兀自盯着他瞧个不停,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怎地二哥竟是长的如此英俊,竟让妹妹瞧个不住!”
看来她的猜测没错,这个就是她的嫡亲二哥,章季远,而右侧那位的就是她的大哥,章仲远。
章清婠挥手打掉此刻正在自己头上作祟的那只手,嘟起嘴吧生气道,“慕表哥说的一点没错,家里最讨厌的就是二哥了!”
“……哈哈哈”旁边的苏蕴两人听见章清婠的话,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章季远被妹妹驳了面子,气愤到,“苏慕那臭小子真的这么说?看我下回见到他不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到底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妹,即使三人之前没有见过,那种亲情还是存在的。
苏蕴被章氏兄弟俩迎去了前厅,因为许氏有孕在身,苏蕴不便多做停留,拜见了国公爷和姑父章琦之后就启程回了延城。
章清婠则扶着丫鬟婆子的手一路跟着进了二门,一路走了差不多盏茶的功夫,就到了章琦夫妇的居所,清馨院。
章清婠刚一进正院的门儿,苏氏就迎了出来,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喜悦,嘴里也是不住的低喃“这下好了,以后就能长长久久的陪在娘身边了……”
章清婠随着苏氏进了室内,被苏氏拉着里里外外好一通查看,“这几日赶路累了吧?身子可有哪里不舒服吗?”苏氏完全是被上次的她生病给弄出了阴影。
“不曾,春晓姐姐照顾的很好,表哥更是都恨不得走上几步路就休息上一会儿的,母亲放心,孩儿一切都好,”说着怕苏氏不放心,章清婠还特地原地转了两圈:“母亲看看清婠是不是长高了许多?”
这两年闲的无聊,她可都是靠跳绳来锻炼身体的,虽不说身强体壮有奇效,但身高却是长高不少。
苏氏笑着点点头:“是,是,都是春晓照顾的好,待会儿娘要重重的赏她!”
母女叙过话之后,章清婠简单梳洗更衣,就要跟随苏氏一起过去国公府正房拜见她的祖父母。
出了清馨院,左转,穿过月洞门,就是国公府的后花园,一路斜向东,大概行了差多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才到了章老夫人的居所,延寿院。
一路行来,章清婠不禁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不愧是钟鸣鼎食的簪缨世家。如果说苏府是华丽的模仿,那么,国公府就是大气稳重。
白玉雕栏,青瓦庭廊,此时正是早春,虽无花草盛放,但亭廊外侧的花树修剪的整整齐齐。国公府的后花园,更是廊台彩画,翡楼翠阁,近前曲水环绕,远处假山黑石。来往的仆人清一色灰衣灰裤,谦和有礼。若不是早已听说了国公爷和章老夫人的为人,章清婠一定会觉得这府的主人是个内敛谨慎的人。
苏氏领着章清婠并一众丫鬟婆子往正厅行去,一路走着,怕女儿初入国公府,生怕哪里错了规矩,嘴里不时叮嘱两句待会儿见到章老夫人的注意事项。
刚到厅口,一个十七八岁穿红着绿的大丫鬟就迎了出来,此人正是章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之一,红芍。
红芍朝苏氏和章清婠的方向蹲身行礼道“真是不巧,老夫人昨儿个夜里走了困,这会儿正在里面睡着呢,要不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