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脚一片冰凉，我看着孟天礼，发现他嘴唇用力的抿着，腮帮子上的肌肉，小幅度的颤动。看上去有些可怕，像是下一秒就要提刀看人。
我伸手想要抓他的手，让他冷静一下，却又觉得我做什么都没有用。
“孟总，你先不要想太多，万一不是呢？”他肯定比我更希望这个玩意的存在。
“我没法不多想，明明已经过了头三个月，医生都说孩子健康，怎么会突然就没了心跳。这孩子心跳停止的事，本来就有些蹊跷。医生怕担责任，就说是高龄产妇的问题。元月更是一直责怪自己，说是她没保护好孩子。就算我当时有疑问，见到元月那个样子，我哪里还敢多说。”孟天礼抬手爬了爬头发，摩丝定型得一丝不苟的发型，瞬间凌乱。
“你是说……她……”其实我心里也有稍有这么想，可终究还是不敢说出来。虽然还未成型，可那是一条命啊！
“元玉怀孕的事，基本没有什么人知道。也就两个月前，杨颂来家里吃饭。当时孩子满三个月的第一天。元玉觉得稳定了，心情特别好，又想着杨颂平时不是个嘴巴大的人，就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了她。她当时看着倒也没什么，甚至没过两天还送了一大堆营养品过来。没想到过了不到一个月，孩子心跳就停止了。可是这样想着，她也没和元玉有什么接触机会啊，应该不是吧？”孟天礼一边分析着疑点，却依旧不愿意相信。
“玉姐吃了她给的营养品？”前世看过太多宫斗剧，对怀孕期间别人送的吃的，条件反射就产生了怀疑。
“她说她的医生朋友推荐的，还是在国外买的，对孕妇和胎儿都比较好。元玉把说明书给英文好的人看了，也说是滋补的药。”孟天礼皱着眉，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怀疑药有问题？”
“我也不想怀疑，可是我觉得什么都靠怀疑没用，得找到证据。如果这个品牌的药没问题，那就要看，是不是换药了。这个应该比较好找。”
“换药？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觉得有问题。好几瓶药，瓶口的封口胶条都有拆开过的痕迹。我随口给杨颂提了一下这个事，她说一定是过海关的时候，海关拆开看的。现在想来，一定是有问题。”
“不管有没有问题，你现在都不要打草惊蛇，一定要抓住证据。这个事情，已经不是什么感情纠纷了，已经涉及谋杀了。”如果真是，那杨颂真的太歹毒了。
“好，我会看着办。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元玉。她现在好不容易情绪稳定下来。”每次看到孟天礼担心玉姐的样子，我都是满心羡慕。
“我拎得清。你先不要提孩子的事，你先问问杨颂，她为什么临时反悔不来这边了，看看她怎么说。”
“嗯，事情没查清楚，我不会随便表露出来。”
我学着他平时对我的样子，拍了拍的肩膀。突然觉得我的安慰其实很无力，挚友的背叛，期盼多年的孩子的失去，甚至挚友可能是害他孩子丢掉的元凶。这些伤痛，都不是安慰得了的。
孟天礼勉强笑笑，举着拳头，对我做了个展现肱二头肌的动作，表示他很坚强。
厂长的“留一手”，加上杨颂的背叛，让我们期待已久的公司开张，蒙了一层阴影。孟天礼家庭公司两头忙，最后干脆把玉姐接到了柏城。玉姐来了柏城，我也多了个去除，我每天白天无论工作多忙，晚上都会去陪玉姐聊聊天，蹭蹭饭。
孟天礼把玉姐养得很好，一个月不见，她长了一点肉，整个人精神看上去还是不错。她一直积极的修养身息，只盼着身体赶快回复，可以再次备孕。
与玉姐一天天的精神不同，孟天礼却一天比一天憔悴，甚至头上还有了白头发。
玉姐每天都会做好饭等我和孟天礼回去吃，多在孟天礼勉强提了几次小兔以后，孟天礼只得把小兔邀请到家里吃饭。
小兔看上去心情很好，刚进门，就献宝一样的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叠文件递给孟天礼。
“孟总，广告方案已经确定过了。你先看看。”
孟天礼脸色有些奇怪，但还是接过了文案仔细的看，还不时的点头赞扬：“嗯，不错，不错。”
我心里好奇，拿了孟天礼看过的部分看了起来。文案和他开始和我说的差不多，但是又更细化了。
“孟总，我也觉得挺好。怎么样，是不是就定下来了？”我乐呵呵的问，意料中他一定会点头。
没想到孟天礼没有接我的话，反而说：“再看看。”
我和小兔对看一眼，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三个人凑一堆做什么呢？赶紧洗手吃饭。”玉姐端着一大锅汤走出来，孟天礼看见了，连忙把文件放一边，跑过去接。
“对对，赶紧吃饭，有什么事，吃过饭再说。”
小兔表情疑惑还但是很宝贝的把被孟天礼随手放一边的文案捡起来，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又放进了公文包。
吃过饭，我陪玉姐洗碗聊天，小兔照旧和孟天礼下棋。
“小安，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看看老孟这个状态，怎么看都不对。”玉姐半掩上厨房的门，焦虑的低声问我。
我哪敢实话实说：“没什么事，就是公司刚起步，事情太多了。你看，我不是也忙得又瘦了。”我一捏腰上的衣服，揪出一大截多余的布料。每天累得大吃大喝，可体重还是直线往下掉，以前的衣服都快完全不能穿了。哎，回去让姑妈看到了，不知道又会怎么说我，怎么诽谤孟天礼。
“哎呀，就是，怎么瘦这么多。小姑娘和不要想着减肥，还在发育呢，身体重要。”玉姐成功被我带歪了话题。
“我没减肥，是真的忙。”
“忙也要注意身体，明天你过来吃饭，我给你炖点补药，给你补补。”
“那好啊，我巴不得每天过来蹭饭。”我撒着娇，讨好玉姐，只盼着她不要多问。
好不容易打消了玉姐的怀疑，洗过碗，我赶紧叫上小兔要走。不想孟天礼跟着起身换鞋。
“老婆，我下去扔垃圾，顺便送送他们。”
“好。”玉姐在厨房剪明天要用的补药，根本没有在意我们这边。
“这么客气做什么，垃圾给我，我给带下去。”
我伸手要去接孟天礼手上的垃圾，却被小兔把手拍了下去，还连带瞪了一眼。
我做错什么了？我一脸无辜的跟着他们两个下了楼。
下楼后，孟天礼把垃圾往垃圾桶里一扔，跟着我们往外走，表情沉重。
“孟总，应该还有其他办法，你再考虑考虑。”小兔两步追上孟天礼，语气急切。
怪不得要跟着下楼，原来是有事情商量。
“到底什么事？”应该是不想让玉姐听到的事，才会到楼下说。
“广告的事。”小兔飞快的回了一句话，眼神依旧停在孟天礼的脸上，盼望着他的回视。
“广告什么事，方案出问题了。”孟天礼刚才不也一直夸广告很好。
“小安，你觉得以我们的现状，连测试的仪器都要去借，还有钱去打广告？”
不打广告了？
“可是我们定金都已经付了。”
“可是尾款才是大头，只能先舍了这些订金了。”孟天礼依旧不看小兔，在我看来，有些像正在谈分手的男女朋友。男的狠心要分手，女的一直哀求不愿意。
“孟总，我们真的穷到这个地步了？”说好的凭着广告一炮而红呢？
“大家都是熟人，我交个底。虽不至于完全付不出，但也有些困难。重要的是广告方案一经确定，我们就要付尾款，然后进入正式的广告宣传。以我们现在的状况，第一批产品都还没确定能不能准时出货，你说怎么可以打广告。要是准时出货了，加上广告宣传，那倒是珠联璧合的好事。可是，如果我们没能出货，那这广告岂不是帮着把我们第一单生意就砸了的事，帮着宣传出去了。这才是我的担心。”
小兔整个肩膀都垮了下来，看上去非常失落。这是他第一个参与的广告方案，他为这个做了多少工作，我都看在眼里。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他一定也花了不少功夫。我非常能理解他的心理，可是我也明白孟天礼的担忧。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准时出货，现在大家那么努力，整个公司都齐心协力的在准备这一单生意。”看着小兔的失落，我还是有些不忍。这对启明星来说，不过是失了一单生意，可以对他的意义却是不同。
孟天礼摇了摇头：“小涂，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你对这件事情有多认真，可是我们公司现在的状况你也是看到了的。虽然有两个可能性，甚至准时出货的可能性更大，但是我不能带着整个公司的名誉去冒险。”
“孟总，你不用道歉，我明白。”
说了不用道歉，孟天礼还是忍不住连连说对不起，最后小兔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孟总，你在下面呆太久不太好，要不你赶紧上去陪玉姐。”我挥了挥手，打断这二人不停的说对不起和没关系。
孟天礼如临大赦，连忙转身就要上楼。
“孟总。”小兔突然开口，叫住了孟天礼。
孟天礼疑惑的回头，不知道小兔要说什么。
“离你们出货还有多久？”
“差不多一个月。”我帮着先回答了，这一个月还算上了出货后，对方单位的检验时间。毕竟要对方验收合格，才能算真正完成了这单生意。
“那如果我说，我能帮你拖时间呢？拖满这一个月！我还是不想我的心血就这么白费了，我想你也不想白白浪费这么一笔定金吧？”小兔的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和上次见面时候的不自信，完全不同。
“你是什么意思？”孟天礼完全转过身，又走到了我们旁边。
“如果你说你对这个方案不满意，那就该算是我们的问题。时间上的耽误，也是我们造成的。”
“可是，可是这是你做出来的方案，我要说不满意，上头肯定会怪你。”
“我想了想，应该不会有大的责任。这个方案虽然是我做出来的，但是主负责人还是以前那个。他一直看我不顺眼，这个方案，也经了他的手，被他改了很多地方。细节你们不用管，如果我回去反馈，说你不满意的地方，都正好是他改过的地方，那他应该无话可说。他是一个特别容易受挫的人，如果你说不满意他改的地方，他一定会不想再做这个案子。所以，他多半会偷懒，直接把这个案子交给我。毕竟这样，如果再出问题，就能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到时候，我再假装时间紧迫，做不出来，过来找你们商量，希望能多给一点时间。我想，这样来回一折腾，一个月应该差不多。”
我和孟天礼嘴巴微张，不由得同时看向对方。这是小兔？我一直觉得小兔只有做事的能力，没有做事的心机。没想到做广告这半年，竟然连心机都有了，甚至还能根据人的性格，去揣测他的下一步动作。
孟天礼笑了，伸手鼓励的拍了拍小兔的肩膀，顿了顿，又拍了拍：“小涂，希望事情真的如你所想。”
听了孟天礼的话，小兔长舒一口气，也笑开了。
对，希望事情能如小兔所想。谁不想双赢呢！
孟天礼在柏城的新家，离我住的地方不远。走近路的话，只需要走过一段河堤。
小兔绅士的要先送我回家，我心情大好，走着路都不自觉的往上蹦。甚至打破我一直的克制，不小心哼出了歌。自从跟着春晚唱了潘长江的《过河》后，我就一直压抑着不让自己随便哼歌。我怕哼出什么超时代的歌，被人当做原创歌手拿去出道。
“我要，你在我身旁，我要你为我梳妆。这夜的风儿吹，吹的心痒痒，我的情郎，我在他乡，望着月亮。”
兴许是心情太好，河堤的夜色太美，晚风送来阵阵花香，让我有些迷醉了，不自觉的就哼了这首歌。
“燕子，你唱的什么歌？真好听。”我唱歌虽然比狐狸好，可也只能算一般。可小兔这沉醉的表情，倒像是被我的歌声感染了。
“不太知道，好像是邓丽君的老歌。”我默默的把锅，推到我的女神身上。反正现在没有网络，反正我家小姐姐原唱翻唱的歌一大堆，反正小兔无从考证。
“哦，这么好听的歌，竟然没红，有些可惜。你能再给我唱一遍吗？”
难得有人这么欣赏我的歌声，我也不扭捏，把这首歌完整的哼了一遍。小兔听得很仔细，像是在听我唱歌，又像是在仔细体会这个歌词，还时不时用低沉的嗓音，和着我的歌声，轻声的念歌词。
“真好听。”唱完，小兔捧场的鼓了鼓掌，搞得我有些不好意思。
“歌好听，还是我唱的好听。”
“也许是你唱的，所以歌就好听了。”
我突然停下，转身站到小兔面前，垫着脚，故意凑到他面前，探究的去看他的脸：“咦，你怎么嘴这么甜？”难道是被狐狸附身了？说羡慕狐狸，就跟着狐狸学？
小兔被我的动作吓到，怕撞到我，急刹车一般的顿住脚步。我俩瞬间靠得很近，风吹起我的头发，轻柔的扫在他的下巴上。
突然眼前的灯光一暗，一片黑影压了下来。有温热的柔软触感，贴到了我的唇上。我大骇，本来踮起的脚，一下子失去了力量，整个人往下坠了一下，险险的站稳。这一坠拉开我和他的距离，我惊骇的睁着眼，看到他迷醉又不满的表情，整张俊颜又追了过来。
像是防止我再次逃跑，又像是防止我跌倒，他伸手揽住我的后背，温润的嘴唇又贴了上来。他轻轻的在鼻尖上啄吻了一下，又下移到唇上，轻轻一啄。然后才整个贴上来，慢慢加深，缠绵又温柔。
可是这样的缠绵，却让我突然警醒过来。这是老涂的接吻步骤！我每次和他相处，都把他和老涂区别开来，可是我差点忘了，他以后必定会成为老涂。
他的手臂本来就是松松的拦着我的后背，我稍稍用力一推，后退一步，远离了他的怀抱。
我反手捂着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的嘴唇尤带着湿润，朦胧的灯光下，带着些妖孽的诱惑。
他薄唇轻启，说出的话更加妖孽：“甜吗？”
我脑袋轰的一声响，不似烟花炸开，反倒像是点了一串鞭炮。噼里啪啦作响，什么都听不到了。
按道理，我应该一巴掌打过去，骂他两句流氓。可是，他说了这两个字，我又怀疑，造成这场意外的，是不是因为我问了前面那个问题。
他看着我呆愣的样子，反而笑了，往前一步靠近我：“燕子，我……”
“停。”眼看他靠近，我连忙后退一步，手掌向前，做了个停的手势。
“你不用道歉，是我不该起这个头。刚才的事我会当没发生，也麻烦你忘掉。”我的老灵魂，压制住了我捂脸害羞逃走的冲动。很多事情，如果不在当下说清楚，过了这个时间点，就很难再有说清楚的时候了。
“我不是……”小兔的笑一下子收了，脸上一派正色，想要跟我解释。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放心，我不会要你负责任。”
小兔有些着急，脸上都不不耐的神色。
在他又要开口之前，我急急的开口，问道：“涂大哥，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小兔脸色明明暗暗几番变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不管小兔想说什么，我都不想听。我不想他说他不是故意的，毕竟刚才他脸上的动情让我心里很受用。我更不想听他说是因为喜欢，哪怕这个可能几率不大，我也不能让它有出现的机会。
我强忍着想要快速逃离的步伐，强自镇定的继续和他在河提漫步回家。甚至，还又和他讨论了一下广告的一些问题。
终于，难熬的挨到了我家门口。
“涂大哥，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先上楼了。”说完，我终于放出心底的恐惧，逃一般的跑上了楼。
兴许是心魔作祟，分明怕的要死，一点都不想见到小兔。可是我依旧强迫自己，装作很自然的样子，继续和小兔见面，甚至还主动约他吃饭。
与我的强行自然不同，小兔前面尴尬了两天，后面倒是真的自然了。看到他自然和我相处，我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小兔看人很准，负责人果真把事情都推给了他，他也故作为难的接了下来。他借口时间不够，负责人大发雷霆，让他自己过来和我们协商。
毕竟是公事，他利用上班时间，欢天喜地的跑过来，陪着我和孟天礼在公司吃了午饭，喝了一下午茶，这才又装出被我们为难了的样子，回了公司。
回公司后，他借口要重新做调研，真的为我们争取到了一个月的时间。不过我们依然不能放松，如果没有按时出货，那这个广告还是得放弃。
元器件的研发与测试，已经全面完成，也开始投入了生产。公司的每个人，都热火朝天的忙碌着。我反倒是没开始那么忙了，一开始我预计要赶紧招募员工，补齐人数。可是被孟天礼阻止了，用他的话说，就是宁缺毋滥。而且，以我们现在的能力，规模也只能到这样了。杨颂带走的不只是员工，还有她注入的那部分资金。
我闲坐在办公室生蘑菇，却不料狐狸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他熟门熟路的推开我办公室的门，也不先打招呼，直接拿了我的杯子，一口气喝完里面的水。这才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在我面前，撑着下巴，对我笑。
狐狸的笑容感染力强，本来是想骂他消失这么久不和我联系的，结果看着他，还是没出息的笑了出来。
“你回来了？”我简直明知故问。
“嗯，我回来了。”我问得傻，狐狸也跟着傻回答。
发觉我俩对话的无聊后，我俩望着对方，同时笑了出来。
“回去玩得开心吗？”我不敢直接提他母亲，只能旁敲侧击。
“比想象的好很多。”
“你想象的是怎样？”
“我想象中，我应该扑到我妈坟前，痛哭流涕，大声忏悔，整个人伤心得不得了。”
“结果呢？”
“结果我比我想象得冷静多了。我真的去了她的坟前，想要忏悔。我和她聊小时候的事，聊着聊着，我一点哭的冲动都没有。就像你说的，我觉得很温暖，我感觉到了她对我的爱。后来，我又找爷爷问了我舅舅的信息，我去找了我舅舅。看到他现在过得很落魄，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他给我聊了很多我妈小时候的事，我妈出嫁之前的生活，过得没我想象的那么糟糕。后来，我给了他一些钱，要了一些我妈当女儿时的东西做纪念。我想，我也不会再和他见面了。”
“嗯，她那么一个充满爱的人，应该也是在爱里长大的。”狐狸说得笼统，我也只能顺着他的话安慰。
“我走之前有和我爸静下心来聊一聊。没想到，春节时候一场大病，他倒是有些想开了。他说他想我妈了，以前喝醉了，往床上一躺，醒过来全身干净清爽，还有熬好的醒酒汤。也不知道我妈那个小身板，怎么弄得动我爸的。他现在倒是想起我妈的好了，可是晚了。我打听了一下，我妈是疯子这个话，最早是他传出去的。他每次出去喝酒，我妈担心他，就会到处找他。这对一个男人来说，难免有些脸上挂不住。他就随口编瞎话，说我妈脑子有问题。谁知道，后来穿来穿去，加上我妈后来是看着有些不正常，就都穿她是疯子了。”狐狸说这些话的语气很平淡，再不像那晚那样激动。
“我觉得听你说的，你妈妈可能是得了抑郁症。”
“我也这样想的。她为了我，一定承受了很大的痛苦。”看我眼神关切的一直盯着他，狐狸笑笑，伸手越过办公桌，揉了揉我的头发，“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很好，真的。我爸说想我妈的时候，我没有嘲笑他，甚至有点可怜他。”
“叔叔年纪也都那里了，我觉得他还是稳定下来比较好。”说完这话，我连忙抿住嘴唇，一脸歉意的看着狐狸。劝人家的爹，给他找个后妈，我这个话，怎么说都不太合适。
“没事，我也是这么想的。他竟然还同意了，说如果找到了，一定会让我把把关。如果我不同意，他就不娶。你说，哪有这种，老子娶媳妇，儿子把关的。”狐狸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无奈的摇头笑，倒是真的不反感的样子。
“父母长到了一定岁数，就反过去成了小孩子，我们反倒成了家长。”我以为我说了很有道理的话，狐狸却摇摇头，嘲笑我。
“小老太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