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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玉轩清照暖添华6

一个月后,经过唐明轩和陈煜棠的准备和号召,成立了“匠户工会”。荥州的手工艺世家,不论经商与否,只要有一门手艺傍身,都可以加入“匠户工会”。“匠户工会”不图名利,旨在将传承传统技艺作为己任。烟火肖家、幻术堂、刺绣王家等,都进入了“匠户工会”,甚至制香贺夫人也在陈煜棠的帮助下,带着贺家的制香技艺和许绘残留的一些花灯技艺的手稿,进入了“匠户工会”。

与此同时,另外一股力量也如春风一般,悄然吹入祖国大地。

1921年7月,中国共产党成立,几年后,肖竹隐第一个得到秘密邀请,率先加入中国共产党。肖竹隐凭借着自己在火药方面的过人天赋,在军火制造上有一定建树,被调往相关部门,他也因了这重机缘,在党内找到了许多志同道合的同志,大家一起研究共进,很快便得到了上级审批,建立了第一所地下活动兵工厂,为战争前线研发军火器。

后来,在一次“匠户工会”的会议中,多次会议都未曾露面的肖竹隐忽然出现在会场上,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变得和从前大相径庭。陈煜棠与唐明轩自然发觉了肖竹隐的变化,惊讶之余,十分感兴趣,便邀请肖竹隐到唐家小坐。

肖竹隐欣然应约,来到唐家,唐明轩笑着打趣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以前总说你钻进工作室玩火药就钻不出来,一直都不开窍,现在怎么没有原先那么闷了?”

肖竹隐沉吟了一下,才认真道:“我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党内有很多能人异士,我研究烟火研究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独自一人,现在才发现,有人和我一起朝着共同的目标奋进,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唐明轩和陈煜棠都是一愣,唐明轩“唔”了一声,一敲掌心,道:“我知道中国共产党,现在国共合作,正在一同北伐,叫国内的军阀闻风丧胆。”

陈煜棠率先表示了支持,道:“这是好事,就像咱们的匠户工会一样,志趣相投的人凝聚在一起,才能迸发出更强大的力量。国家统一更是好事,我也是支持北伐的,不过——过程艰险,要耗费许多鲜血和人力,希望你能一路平安顺遂。”

肖竹隐摇头,道:“过程艰险是必然的,但只要能达到国家统一的目的,再多的鲜血和人力都值得。只是最近组织内的经费有些紧张,希望能得到一些援助。明轩,你能不能帮忙在匠户工会内号召一下?”

唐明轩一片胸脯,打包票道:“原本我和煜棠建立匠户工会,就是想让大家相互帮助,面临战事,再也不是孤苦无助的小商小贩,而是一股能够团结起来的力量。这样,我先拿出一部分资金来,到时候也好做个表率。”

肖竹隐惊喜之余,站起身来,握紧了唐明轩的手,感慨道:“我就知道,你不论什么时候,总是最讲义气的那一个。我会在党内宣扬你们爱国商人的身份的。”

唐明轩一把把肖竹隐按回座位,陈煜棠瞧着两人,笑道:“看看你们两个,胡乱客气什么?我们也不但是帮忙,国内政局稳定,也利于咱们这些生意人。”

在三人说话的时候,丫鬟端了茶水和点心上来,陈煜棠抿了口茶水,目光落在桌上的点心上,忽然蹙起眉头,掩住了口。

唐明轩一眼便发觉了陈煜棠的异样,问道:“怎么了,煜棠,不舒服么?”

陈煜棠摆了摆手,保持着掩口的姿势站起身,匆匆走出了会客厅。

唐明轩有些着急,让丫鬟去看,得到消息,说是陈煜棠胃里头不舒服,吐了两口酸水,便好多了。

唐明轩嘱咐丫鬟去请大夫来看一看,又坐回座位上,想同肖竹隐继续讲话来着,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再度从座位上弹起身。

肖竹隐若有所思地看着唐明轩,试探道:“煜棠该不会是……”

唐明轩脸上缓缓浮现出笑容,也不再管肖竹隐,便飞奔过去找陈煜棠。

陈煜棠被猛然冲进门的唐明轩吓了一跳,怔忪间,唐明轩已经近在眼前,伸出手臂,似乎是想将陈煜棠抱起来,手刚一挨到她,又生生顿住,有些无从下手似的。

陈煜棠不觉好笑,道:“得了什么好消息了,手足无措的,也不怕叫人看了笑话。”

唐明轩这才跺了跺脚,收回手臂,只紧紧握着陈煜棠的手,兴致勃勃地重复道:“会有好消息的,会有好消息的。”

不一会儿,丫鬟请来了大夫,陈煜棠不觉诧异,道:“不过是胃里难过了一下,怎么就将大夫惊动了?”

“大夫都来了,煜棠,就让大夫号一下吧。”

唐明轩背对着陈煜棠,朝着大夫挤眉弄眼,大夫听了陈煜棠的话,再看唐明轩的反应,当即明白了一二,上前为陈煜棠把了脉,又询问了陈煜棠几句,沉吟片刻,喜上眉梢,朝着唐明轩和陈煜棠抱拳。

“恭喜少奶奶,今回是有喜了,有一个多月。”

陈煜棠诧异之下,脸上浮现出红晕。

因为月份尚小,按照民俗,不宜声张,唐明轩便只将喜讯告知了陈翰文和唐源彬,两人都欢喜得不得了。陈翰文带着夫人过来探望陈煜棠时,脸上有些纠结,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陈煜棠笑道:“二叔,都是自家人,有什么直接说就是。”

陈翰文趁着唐源彬不在,小声道:“这个孩子,怕是不能姓陈了吧?”

他满脸都是遗憾,二婶在一旁笑着嗔怪道:“你这个人呀,咱们煜棠都嫁人了,孩子怎么能姓陈呢?你这么冒冒失失的,也不怕明轩见怪。”

唐明轩袖着手站在一旁,一反常态,用低沉的语气肃然道:“是,我和煜棠的这个孩子,当然是要姓唐的。”

陈翰文一脸黯然,但被唐明轩这样驳了面子,还是第一回,他只当当初唐明轩做上门女婿的时候,自己对他太过苛责,才导致了今回唐明轩翻脸不认人,不给他台阶下。但也是他忘记给唐明轩留余地所致,也怪不得唐明轩。

在陈翰文胡思乱想、一脸伤心的时候,唐明轩忽然话锋一转,嬉皮笑脸地说道:“下一个孩子,倒是可以姓陈。二叔,是男是女可就要看造化了。不过——我以为在陈家,男孩女孩都是相同看待的,不然煜棠也不会出落得这么优秀。”

陈翰文大为感动,攥着唐明轩的手,连连点头,憋了半晌,只憋出来一句话。

“你喝汤吗?我叫人炖了给你端过来。”

唐明轩脸色一变,在陈家日日喝汤的经历恍如昨日。他终于想起被丢在会客厅的肖竹隐,急忙拉了肖竹隐当借口,飞快离开了。

几个月后,荥州爆发战争,傅嘉年带领荥军应战,在一场激烈的战事中失踪。乐生多方寻找傅嘉年未果,眼看着幻术堂也陷于战火之中,为了保全幻术,乐生最终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带着师弟师妹们远渡国外。

彼时,唐明轩和陈煜棠的工厂已经迁徙到相对平和的地区,听闻乐生也要离开,特地赶往车站送乐生。乐生脸上满是沉静,目光难掩哀伤,轻轻拥抱了陈煜棠,道:“煜棠,如果嘉年有消息,请你务必写信告诉我。”

陈煜棠点了点头,又有些感慨,抚了抚乐生的后背,道:“你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很艰难吧?”

乐生笑了笑,有些出神。

“嘉年最想做的,依然是继承幻术,只是他的身份不允许。我保护的是他最重要的东西,自然不觉得艰难,更不会后悔。我会在国外活成他应有的模样。”

这时候,火车发出响亮的汽笛声,催促旅人上车,乐生依依不舍地踏上了火车。唐明轩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目送着乐生远去,才缓缓叹了口气。

陈煜棠知道唐明轩所担心的,安慰道:“各人有各人的使命,嘉年会没事的。”

几年后,傅嘉年仍然没有消息,而乐生和陈煜棠的书信一直没有断过,陈煜棠从书信里得知,乐生在美国建立了华人幻术堂,除了国人以外,还吸引了许多西方人前来学习幻术,中国幻术一时间成为了大街小巷的潮流,在热闹的街区,时不时地可以看见表演幻术的面孔,不论是黄色的、黑色的,还是白色的,内里毫无例外,都是一颗火热的心。

幻术这门在国内逐渐没落的技艺,在国外却得到了良好的传承,也算是殊途同归。

而陈煜棠的服装厂日渐转型,而她和唐明轩开办的微缩建筑制作工厂则展现出欣欣向荣的势头,即便战乱纷仍,也始终没有停止生产。

时光流转,2018年7月,满眼天真的孩童摩挲着颐和园微缩建筑群问道:“爷爷,后来呢……”

头发苍白的老人凝视着眼前的微缩建筑,陷入了沉思。

梁思成、林徽因等一系列建筑修复大家,微缩模型制作者、各类非遗传承人……不论何时何地,古往今来,所有人都将通过手艺、文化等独有的方式承载着这个伟大国家的过去和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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