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推到一边，还没有来得及缓过神来。可这个被称为陈羽的女人开口的那句话，却让我鸡皮疙瘩差一点起满全身。
她不管不顾的上前打了我，现在还在沈复面前装委屈？
简直不可理喻。
沈复双手放在陈羽肩膀上，像是防止陈羽和他会有更加的亲密举动：“你任性也就算了，现在平白无故动手，让我很失望。你是孕妇，为什么不能心平气和一些？你这么大戾气，难道是打算传给孩子么？”
陈羽被沈复数落一阵，脸色一阵红白。见我还站在旁边，陈羽轻哼一声，嗓音宛如含了蜜糖一样嘤咛一声，望着沈复继续撒娇：“你当着外人的面，对我说话的时候就不能稍微注意一些吗？复，你这样让我很没有面子呢。”
从这个陈羽开口说话的方式，我就知道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不过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沈复对我没有兴趣，我不可能成为陈羽的情敌。只是陈羽敏感，把我当做了情敌而已。
沈复眉头紧锁，望向陈羽的眼神还有几分怒意：“这就是你打人的理由？”
陈羽不认输，嗔怪的哼了一声：“我打电话给你，你说你在忙。我就在你别墅外，看到你和别的女人一起，你让我怎么想？”
“如果真的发生你以为的事情，你该打的人，也只会是我。”沈复有些不满：“她是孕妇，不管你是否了解真相，都不该轻易动手。而且你对我的信任仅限于此，这让我对你很失望。”
看着沈复和陈羽的相处，我开始觉得有些古怪。
这陈羽性格刁钻张扬跋扈，可在沈复面前，却是不敢真的任性的。沈复对陈羽说是爱，有些不太合适。形容成为是……能够掌控陈羽，才算是合适一些。
陈羽好像是有些怕沈复。
这就奇怪了。
我什么都不了解，想的满头雾水，最后只能作罢，觉得自己不该再继续想下去。想的再多，毫无意义。这是别人的人生，不过是暂时和我有所交集。
我现在已经被幼儿园辞退，是绝对不会再有任何机会见到沈复的。
发现真相，我心中苦涩，却也不得不逼着自己接受。
陈羽红唇翘的很高，像是很不高兴：“复，人家知道啦，下次注意一点就好了。”
沈复无奈的摇头，却还是强迫陈羽：“那你如果真的知错，就对她道歉。”
陈羽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几分不屑。她从鼻腔里发出不屑一顾的哼声，分明是没有把我看在眼里。
“不道歉吗？”沈复的语气在这一瞬间，骤然变冷了一些。
我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刚才那一瞬间，我看到陈羽打了一个哆嗦。再然后，陈羽望向我时，十分不甘心。她翻着白眼，不愿意看我：“对不起啊。”相当的散漫。
沈复摇头，代替陈羽对我道歉。
我受宠若惊，只能摇头：“没事。”
怎么可能真的没事，被一个陌生人恼怒的冲上来打一耳光，谁想发生这种事情？
陈羽不想沈复和我说话，如果不是大着肚子，整个人都要贴在沈复身上，和他合二为一了。她作为孕妇，妆容好像是有些太浓艳了一些。
沈复和我想的一样，在看到陈羽那一脸浓妆，语气有压抑不住的生气：“我记得曾经告诉过，怀孕之后，就不要化这么浓的妆。”沈复说到这里，低了头看着陈羽的高跟鞋：“为什么不换成平底鞋，你这样哪里像是妈妈，孩子对你来说，就这么随便吗？”
沈复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陈羽有些着急，拉了拉沈复的衣袖：“我只是想在你面前好看一些嘛。你看某些孕妇怀孕之后灰头土脸的，简直像是家里的黄脸婆。如果我变成这样，你还爱我吗？”
两个人交谈时，带着旁若无人的态度。我这个旁观者，听到陈羽不知有心还是无意说的话，情不自禁的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我身上的衣服都是小众牌子，平日里的样式也相对朴素一些。怀孕之后，我倒是真的不怎么化妆。加上最近休息不好，黑眼圈重皮肤差，倒是真的像是陈羽说的一样，完全的黄脸婆模样。
想起我以这样的姿态面对沈复，竟然还带着几分侥幸，以为自己在沈复心里与众不同。我恨不得自己打自己耳光。
这不是白日做梦是什么？
沈复听了陈羽的形容，不自觉的看向我的方向。
见我满脸尴尬，沈复露出难堪，立刻说了一句抱歉。
刚才还一脸紧张的陈羽见状，在沈复怀里望着我，无声的笑了起来。
这一次我应该没有看错，陈羽的眼神满是讥讽。
女人之间的战斗，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激烈的呢？
这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我不该参与进来。我有些尴尬，忙开口：“既然你们有事要忙，那我就先离开了。”
我也不是少腿少脚，需要沈复送我。刚才不过私心里，想要和沈复多待一会儿。现在从幻想回到现实，我也该清醒一点了。
沈复见我离开，望着我的表情严肃：“你是孕妇。”
他一直都在刻意强调这一点。
我有些尴尬：“嗯，不过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不用，我送你。”沈复拉开像是无尾熊一样贴在他身上的陈羽，不看她哀怨的眼神，神情认真又不容置疑的望着我：“我送你回去。”
陈羽瞪向我的眼神怨怼，她在原地跺脚，撒娇的望着沈复：“你昨天还答应要带我去吃中餐，今天怎么能反悔？我不管，自从怀孕后我胃口大开，我今天就想去吃。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怀孕刚开始那会儿胃里难受，一直都吐。好不容易最近胃口好一些，难道你要因为这些无关的人，浪费我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光吗？”
她像是担心我没有自知之明，刻意加重了无关的人的语气。
我更尴尬了。
正如雄性动物天生都具有捍卫自己领土主权的意识一般，雌性动物对于讨好雄性，更有许多的手段。明显，如果在物种竞争中，我应该会是最先被淘汰的那一位。
这样想着，我脸上的表情就更加尴尬了。
沈复蹙起眉头，显然是对陈羽说话的分寸不对。一个女人在男人面前过于斤斤计较，这会让爱面子的男人觉得厌烦。
“我自己走就好。”我识趣的拒绝沈复看似还要送我的念头：“这里有很多出租车，您不用担心我。”我特意称呼沈复为您，来彰显我们两个人的距离。
沈复果然不满的看向我，他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片刻，忽然开口：“你的电话多少？”
“复！”陈羽不知沈复举动为何，吃醋的满脸怨恨：“你又不认得这女人，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我们和这种人根本不会有交集，你留下她电话号码做什么？”
“陈羽！”在陈羽对我诸多过分的咄咄逼人之后，沈复的忍耐也到了极限：“你现在虽然家道中落，可你终归是书香门第走出来的千金小姐。可你看你现在说话的样子，和那些市井妇人有什么区别？陈羽，你让我失望。”
陈羽见沈复真的生了气，一脸的张扬跋扈倒是跟着收敛了许多。她轻哼一声，望着沈复的眼神撒娇：“对不起复，这是我的错。我知道自己太小气了，可我不是太爱你了么？我太爱你，才会这么小心眼的。”
沈复无奈的看了陈羽一眼，倒是也没有再继续生气下去。他见我不动，再次重复：“电话号码。”
“呃？”我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这难道不是俗套之中的搭讪情节吗？
“我不能送你，也要确定你是否安全到家。你把你的号码给我，回去之后发简讯给我。”沈复见我露出警备，耐心的解释了自己要电话号码的缘由。
想起自己刚才心中的自作多情，我脸色尴尬，连忙摆手：“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可以自己回去。”
“我不喜欢重复太多次。”沈复见我固执，脸上的表情不满瞬间之后，把他的名片递到了我的面前：“你记得给我打电话报平安。”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接。沈复太温柔，他的温柔对我来说，却是蚀骨的毒药。
不能永远拥有的好，不如不拥有。不然以后想起曾经片刻的温存，大概会伤筋动骨。
陈羽见我一直发楞，抱紧双臂语气不满：“给你就拿着，你这是干嘛呢？吊人胃口还是觉得自己了不起？我可是最讨厌装弱势群体的这些人了。”她没有指名骂姓，可谁都知道是我。
这一次陈羽学的聪明了一点，在沈复发火之前，立刻笑眯眯的上前挽住了沈复的手臂，一脸的乖巧。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就是这个意思。
我也知道，自己如果再僵持下去，就真的有些惹人厌烦了。再说也不过只是一张名片，是否打电话，取决于我。除非是我心里有鬼，才不敢接。
事实上，我的确心里有鬼。长时间生活在无边黑暗中的人，看到光芒时，总会生出满心渴望。
可我也清楚，沈复这道光芒，不属于我。
我立刻带着讨好的笑容上前接了过来：“谢谢。”既然没有奢望，不如把希望变成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