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伶儿赶紧扶起来莫欣宇说道“莫伯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快起来,我这次来找莫伯是有事的”
两个人坐定之后,莫欣宇瞧着武伶儿说道“陛下找奴才什么事让人传个口信便是了,再不济也是找个奴才来传唤老奴一声,哪有陛下来找老奴的道理?”
武伶儿头瞧着莫欣宇笑着说道“莫伯客气了,我这不是刚从烟儿妹妹那里出来,顺道来找莫伯一趟么?”
莫欣宇叹了口气说道“烟儿也是个苦命的人,现下墨将军去了,烟儿只能自己撑起来整个墨家,不容易啊”
武伶儿也跟着叹了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呢?尤其是烟儿妹妹对墨将军还是那种想法,现下却要以遗孀的身份主持墨将军的葬礼,你说这可真是不容易”
莫欣宇说道“确实是不容易,话说烟儿那个丫头该不会是找陛下当那送亡人了吧?”
武伶儿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烟儿妹妹确实给我说了,说是想要我二人一起当那送亡人”
莫欣宇皱了皱眉头说道“那丫头真胡闹,陛下身份如此尊贵,怎么当什么送亡人?”
武伶儿笑着说道“墨将军为我皇朝付出那么多,这是应该的,我就是来跟莫伯商量一下这葬礼的事宜”
莫欣宇叹了口气说道“陛下心地仁厚啊,这送亡人还能有什么事宜?只是我即墨皇朝的旧例罢了,传说有尊贵的人做一个送亡人,那地府前来勾魂的黑白无常便不敢怠慢了亡者,这才有了这送亡人的事情”
武伶儿笑着说道“那便好,过几日便是墨将军的葬礼了,倒是我二人便一起护送我即墨皇朝的英灵前往地府吧”
莫欣宇说道“陛下仁厚”
屋子外面的风声阵阵,带起了院子里面的竹叶沙沙作响。
屋子里面的人在谈论着之后的事宜,屋子外面的竹子也在沙沙作响。
转眼之间七天便过去了,这天便是墨旧雨的葬礼。
天气从早上起便一直不好,这会儿竟然还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那雨不大,就像是一个在哭的人强忍着泪水,却还是一直流着眼泪一样。
武伶儿早早的便起来了,身上穿着素色的衣衫,她的腰间依旧挂着前世的铃铛,那铃铛被风轻轻一吹,发出清脆的声音,仿佛也在为这位英年早逝的将军哀悼。
武伶儿整了整神色出了门,楚乐心便站在门口神色沉重的等着武伶儿,两个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互相看了一眼便出门了。
远处的天空被黑压压的乌云完全覆盖住了,路边的树枝都耷拉着,有气无力的。那早已不在青翠的叶子上面还一点一点的往下落着雨滴。
雨滴一点点的打在路上人的身上,路上的人都仿佛毫无察觉似的继续满脸沉重的走着,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地点,那便是北望祠。
他们最敬爱的将军-墨旧雨的葬礼将要在那里举行。
武伶儿和楚乐心慢慢的走到了北望祠的前面,北望祠前已经堆好了柴火,那干柴上面泼了油,墨旧雨就那样一身白衣的躺在那堆柴火上面,神色安详。
赤烟儿一身白衣的头上扎着一个白色的带子就那样神色哀伤的站在墨旧雨的身前。
武伶儿在人群中看到了莫欣宇,两个人互相望了一眼,便上前。
众人看到武伶儿连忙跪下喊道“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伶儿赶忙说道“快起来吧诸位,今日都是来参加墨将军葬礼的,不分什么陛下草民,吾等都是墨将军的送葬人”
众人心头都是一暖,稀稀落落的起来了。
武伶儿见状继续说道“诸位,今日我和莫伯便厚着脸做了墨将军的送亡人,希望墨将军平安度过奈何桥,在下面找到他想要找的人”
说着她和莫欣宇同时拿起旁边人递来的一碗米酒,仰头便喝了下去,两人把碗一摔,瓷碗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主持葬礼的是楚乐心这个桃源谷谷主,楚乐心见状喊道“请送亡人悼念墨旧雨将军亡文”
武伶儿看了一眼莫欣宇拿出怀里早已经准备好的文书念道
“天日昭昭,今,即墨皇朝镇北大将军,安国候,太子少傅,墨氏一族墨旧雨,辛丑年辛亥月子时生人,生时为人杰,死亦为鬼雄!今,即墨皇朝第十九代帝王即墨武伶与即墨皇朝镇南候,********,安西大将军,一同送亡,地府鬼差见之不可无礼,否则定当追责”
武伶儿念罢了送往文书,便把那文书放到了墨旧雨的身前,她瞧着墨旧雨说道“墨将军,您且安心,看这繁华盛世我是如何把这即墨皇朝再次复兴的!”
雨还在一直下着不停,众人站在雨里面看着那墨旧雨的尸身。
楚乐心把火炬扔到了那柴火上,墨旧雨的尸体慢慢的被火苗吞噬了。
武伶儿和在场的众人都半跪下来,口中轻声吟唱道“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那一声声的吟唱代表着的是桃源谷众人对墨旧雨的悼念,也是桃源谷的谷众对墨旧雨的尊敬。
赤烟儿低着头任凭那雨水打在自己的头上,她的眼睛里面不自觉地流出泪水,那泪水是吾爱再也不能见到的心痛,直至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明白了为什么墨旧雨的眼神里面一直藏着触碰不到的哀伤,可能是因为,她的父亲眼睛里、心里、藏着一个再也见不到的人罢,就如同此刻的她一样。
赤烟儿知道了,自己从今往后,恐怕也是一个心死如灰的下场了。
雨声没有停,那不间断的吟诵声仿佛在护送着墨旧雨前往另一个世界一样。
青烟一股股,那柴火终究是要烧尽的,烧尽的骨灰并着柴灰一起,被风吹向了天涯。即墨皇朝向来如此,那北望祠中装着的不过是各自的衣冠灰罢了。
风声再起,那无尽的灰尘,随着风儿一起走了,众人看着那灰烬飘向天边,心中都在默默的祈祷着“愿你安康”
赤烟儿瞧着那灰烬越飞越远,在心里默默的说道“父亲,希望你能够找到解将军”
那再没人看见的角落里,两只蝴蝶翩翩起舞,一起相伴着飞到了远处,仿佛追着那飞舞着的灰烬一样。
赤烟儿的左眼留下一滴透明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