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数鄙夷的目光中，夏小满整张脸都在往下滴汗，她感觉自己要被众人谴责的目光给吞噬了。
她死死盯着秦恕之，愤怒之中带着一丝哀求。“放手！”
秦恕之一万个不愿意放开，可他感受到了她的为难和无助，他此刻的行为，恐怕只是将她推入更为难的处境。
他不是真的想禁锢她，只是一种本能反应，不愿意她被其他男人抢走，尤其是康宁。
“放手。”她的语气多了一丝央求。
秦恕之这才松开手，康宁立刻拽走了夏小满。他跟上前两步，最终停下了脚步。
“康宁，康宁，你慢点儿，我要摔跤了……”
夏小满跌跌撞撞，跟不上他的脚步。
康宁脸色阴沉，对她的央求置若罔闻，他现在非常愤怒，他的怒气足以毁灭一切。
“康宁……”
直到她差点崴了一脚，康宁才停下脚步，转身愤怒地质问：“这就是你不接我电话的理由？你一直在骗我？”
“我……”夏小满百口莫辩。
谎言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而且被如此直截了当地挑破，让夏小满极度耻辱。“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无助地嗫嚅着这句话，却又无法接下去解释。
因为她知道心里有愧，所谓的解释，只是说更多谎言而已，她不想用更多的谎言来圆一个谎了。
“在这里这几天，你就一直背着我和秦恕之那么亲密？”康宁磨牙。
刚才看着秦恕之像对女朋友那样自然地抚摸她的脸时，他的怒意一下飙到了顶点，恨不得和他同归于尽。
可即便在那样的时候，他依然顾虑她的处境，所以拼尽最大力气忍着没有动手。
康宁觉得自己可悲又可怜，他是彻彻底底地栽了，明明她已经背叛了他，他还那么考虑她的感受，他就像个傻子，像个孬种。
他忍不住问自己，一个背叛他的女人，还能要吗？
就算他再爱她，就能毫无底线地包容一切？
夏小满心中一声“咯噔”，他怎么知道他叫秦恕之？难道他监视她？
但无论是与否，错的都是她，她没有权利责怪她，她只是狠狠指责自己。
“我、我们没有……我们只是……”夏小满根本说不下去。
吻过抱过，还被秦恕之看过全身，这个不叫什么都没有，她都忍不住觉得自己好贱。
她，真的很脏，很羞愧。
康宁望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骂她，他不舍得，而且骂她有什么用？她不爱他的话，感情是能骂出来的吗？
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症结在于他明知道她不爱他，依然想和她在一起，这是他只一厢情愿作死，都没有资格埋怨她。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漫上康宁心头，他不是怪她，而是怪自己无能为力，两年的时间，秦恕之没有打扰过他们，但是他依然没有让她爱上他。
再这样继续纠缠下去，除了让自己更加痛苦，没有任何结果。
如果明明看到继续下去将来只是无限的悲剧，那他是否该现在就放手？
康宁忍痛说道：“小满，如果和我在一起让你那么为难，那么你可以选择和我分手。”
最终，他都舍不得直接说出“分手”这句话，所以他将选择权交给她，让她做决定。
归根结底，是他自己不愿意分，却又处于两难的境地，所以让她选，至少心里会好受一些。
“分手？”
夏小满像被砸了一锤子，她没想到康宁会对她说这两个字。
“你、你不要我了吗？ 威廉。”她忙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整个人都是乱的。“你不相信我了是不是？威廉……”
“我不知道。”康宁苦笑。“不是我不要你，而是我感觉你想要的人不是我，我不想将来的婚姻充满猜忌，或者说我束缚着你，那样的婚姻不会幸福。与其那样，不如分手。”
“可我不想和你分手。”夏小满眼眶中迅速涌上泪水，她的脑子乱成一团，不知道自己在慌乱些什么，害怕些什么，总之就是抗拒这个念头。“威廉，我、我没有对不起你，请你相信我。”
“我们不是快结婚了么？为什么你在这时候选择放弃？威廉……”
“我很想相信你，可是当我看到你同事发来的那些照片，看到你和秦恕之走进同一间房间时，我不知道应该如何相信你。”
“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威廉，真的，我发誓！别在这个时候抛弃我好不好？”
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和他白头偕老的。
她真的很喜欢他，也很珍惜和他在一起的安全感，而且他现在是她的救命稻草，如果她不要他，她很可能陷入秦恕之的漩涡，万劫不复，她不想！
“威廉……我们、我们还有十天就要结婚了，我真的想和你一生一世的，请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发誓我会和他断绝一切往来，我只要你。”
夏小满不顾一切地扑入他怀中，紧紧抱着他，生怕稍微一松手，他就会突然离开她，她满心恐慌。
“再给我一个机会，求你。”
康宁新痛得无法呼吸。其实他很清楚，就算再给她一个机会，将来也只是无限痛苦的循环。他应该立刻推开她，结束一切的悲剧，可是当她紧紧抱着他时，那种被强烈需要的感觉，让他无法推开她。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太爱她。
明知面前是万丈深渊，他依然想选择往下跳。
手指，一根根抽紧，最终还是抱住了她。
不远处的秦恕之，眼角微微抽搐，抑制着痛苦和嫉妒，可他绝不会放手，她最终只能属于他！
……
晚上，秦恕之一个人在酒店的酒吧喝酒。
几个夏小满的女同事叽叽喳喳地走了过来。
他坐的地方被绿色盆栽掩映，所以她们并没有发现他。
“你亲眼看到夏小满和康宁一起回房？”
“嗯，我特意在她房间附近盯梢，他们回房的时候还手牵手呢。”
女同事C一脸吃惊的表情，不可思议地捂着唇。“天啊，他明明知道夏小满已经出轨了，居然还和她在一起，还能开房，好恶心哦，他是忍者神龟还是绿帽侠，居然这都能忍，算男人么？”
“就是啊，睡一个出轨的女人，亏他不嫌脏呢，真不知道怎么睡得下去，不会有心理阴影吗？”
“夏小满长得又不算太漂亮，身材也一般般，工作能力也一般般，就很平凡的一个女人，人群中一抓一大把的货色，到底哪里吸引他了，这样都不分手！我还以为他和秦总会打起来呢！”
“说不定他是孬了，不敢对秦总动手。既然这样，干嘛不干脆把女人让给他？他不怕秦总让他破产吗？”
“切，秦总只是玩玩夏小满而已，你以为动真格么？可能被秦总睡过的女人，在床上格外带劲儿吧。”
“你好变态哦，哈哈哈……”
一只高脚杯在秦恕之手中报废。
一想到他们今晚同房，他心里就翻江倒海，恨不得现在立刻去踹门。
过去两年，他可以不介意，现在却忍不住疯狂猜测，他们会上床吗？
他们现在还是恋人关系，上床很正常，可是一想到，他还是醋意泛滥，恨不得毁灭世界。
强烈的占有欲让他感觉如果小满和康宁发生关系，就等于背叛了他。
他又猛地灌了一杯酒。
踉踉跄跄地走到她房间门口，抬起手来，想按门铃，却最终收回手。秦恕之转身靠着墙，无力地滑落，坐在地上。
“小满……小满……”他喃喃着她的名字。
……
房内。
夏小满正在泡澡，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泡了一个小时。
她更像是在逃避，不愿意出去，因为康宁就在外面，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今晚不是他们第一次同房，然而和之前都不同，因为今晚，她决定将自己交给他，这样能让他放心，也能彻底断了自己之前那些胡思乱想。
然而此刻的感觉，并没有期待，更像是古代被进贡给皇帝的妃子，洗漱干净后，麻木地准备着接受即将到来的命运。
她抹干净镜子上的水雾，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深深吸了口气。
今晚，她要将自己珍藏了二十多年的第一次给她未来的丈夫，这对她而言是意义非凡的一夜。
她骨子里很传统，认为第一次给了谁，就要和谁过一辈子，永不背叛。
就是今晚。
她低低吸了口气，穿上浴袍，缓缓走出了浴室。里面，真空。
赤脚，一步步走在地毯上，留下小小的脚印。
康宁已经洗过澡了，坐在床头发呆。他也意识到今晚即将发生什么，当夏小满打着赤脚，披着一头半干的头发，裹着浴袍，一步步颤抖着走到他面前停下时，他才能最终确定，即将发生什么。
房间内只开了一盏壁灯，以及窗外淡淡的灯光投映进来，显得有些昏暗，而这种昏暗又滋生出一种暧昧的情愫，一切都预示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他的血液，加速流淌，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的心脏飞快地跳动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