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刺痛着沈蓝的脸颊,耳膜都在颤栗,看着旁边完全处于疯狂中的男人,沈蓝怒吼道,“慕莐,停车”,这样的车速让她心惊,胃中的食物都在不停的翻滚着。
可是慕莐恍若未闻,菱角有致的侧脸在夜色中忽明忽暗,薄唇轻轻勾起一抹弧度,那种笑沈蓝再清楚不过了,阴冷让人窒息。
沈蓝一边拍打着车门,一边吼着,“慕莐,你这个疯子,放我下车”。
“是,我是疯了”,深邃的眸子狠辣的盯着她手上的动作,瞳孔微缩,一把把她拽到腿上,“省省力气吧,你出不去的”。
“疯子”。
任由沈蓝捶打着他,男人单手打着方向盘,车速却丝毫未减。
飞一般的疾驰来到了海边,慕莐径直把沈蓝提下了车。
直到耳边传来海浪的拍打声,沈蓝才发现他竟然来了这里,当年那场婚礼的地方。
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迷乱了双眼,尖锐的疼痛从全身各处传来,沈蓝全身都在发抖,唇瓣瑟缩,大声喊道,“慕莐,你松开我”。
慕莐回头看着她的挣扎,不怒反笑,笑的邪肆令人胆战心惊,“沈蓝,熟悉吗?怎么你也知道害怕?”
单手拖着她往海边走,直到海水没过小腿,他才停下,回头凝视着她,“沈蓝,我问你呢,你是不是也知道害怕?”看着她恐慌的双眼,颤栗的唇瓣,慕莐心中一阵紧缩,猩红的双眸怒视着她,低吼道,“沈蓝,你怎么能那么狠”,就那么决绝。
有力的双手紧攥着她的右手,骨节的疼痛感袭来,泪水在眼中打转,惨白的脸扬起,讥诮出声,“慕莐,我没你狠”,泪水溢出,沈蓝疯狂的摇着头,撕心裂肺的吼叫,“你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杀死,我没你狠”。
“我说过那个孩子是个意外,你为什么不信”,慕莐心抽搐着,那也是他的痛。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自己,你又何时相信过我?”沈蓝感觉可笑的大笑出声,“那你相信我当年没有推你父亲吗?”
闻言,慕莐眉头紧皱,嗓音低沉带着痛苦,“就算当年你的精神不好,可是你为什么要去见他,为什么要和发生争执”。
慕莐相信他父亲不会告诉她那件事情,不然她这辈子估计都会恨死他,更不会在出狱后又和他一起,既然不是那样,所以他一直想不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沈蓝推下去他父亲。
听到他的话,眼泪苦涩的划入口中,发丝扬起,沈蓝可笑的看着他,“我精神不好,我当时精神确实不好。可是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脑海中闪过当时的画面,沈蓝全身都在颤抖,窒息的疼痛从心脏传出,袭遍全身,黑亮的眸子紧锁着他,撕裂的嗓音划过夜空,“我当时放弃你,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被玷污了,我被玷污了”
杏眸恐惧的大睁着,嗓音干涩,她却仿佛没有感受到,菱唇拼命的尖叫道,“不,你当时不知道,可是你父亲却莫名其妙的知道了,他说我配不上你,我还害死了我母亲,他说我就是一个扫把星,我不知道你父亲为什么要那样说,我当时告诉自己要冷静的,可是你父亲却不停的刺激我,让我推他,是他主动让我推他,是他,是他,我不懂他为什么要那样做,可是在他坠楼的时候说,只要是我推他下去的,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
沈蓝的双眼盛满了太多的伤痛,纤细的手指死命的抓着慕莐的胳膊,梦魇在脑海中回忆,整个人都在颤栗。
闻言,巨大的震惊从心脏发出,他从来没有想到那件事情竟然会是这样,那如果让沈蓝知道当年她被强暴背后的真相,她又该何去何从,深邃的眸低晦涩不堪,痛恨的吼道,“那你当年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解释”。
“慕莐,你问问你自己,你当时那么恨我和郗乔墨在一起,你会相信我吗?”,同样的她不想让慕莐知道自己的父亲会那么残忍的人,瞳仁内的黑色骤然放大,沈蓝讽刺的看着他,“不,你不会相信我的,所以现在让我相信你没有杀死我的孩子,你认为我会相信吗?”
薄凉的夜色撒在她脸上,皙白的脸像是易碎的磁品,慕莐能清晰的感觉到凶猛的浪潮在心中翻滚搅动,她当时其实是不想让他伤心的吧,宁愿让自己进监狱,也始终不开口,可笑的他却那么无知,什么也不知道。
邪魅的俊颜染上悲痛,慕莐垂眸看着怀中早已泪水泥泞的人儿,狭长的凤眸中划过撕心裂肺的痛,“沈蓝,无论如何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逃开我了”!
锐利的海风刮在脸上,像是吹开皮肉一般,沈蓝挣扎着右手,大哭着,“啊~,你这个疯子”。
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沈蓝再也支撑不下去的昏迷了过去。
看着她忽然下垂的身体,慕莐猛的一怔,心脏剧烈抽搐着,一向内敛不言声色的男人,此时眸底是毫不掩饰的惊慌,拦腰抱起她就往岸上走,低吼道,“沈蓝,醒醒”。
像是对待洋娃娃般,轻柔的把她放到副驾驶。
车子像离弦的箭一般驶入夜色。
慕莐没有回别墅,反而把沈蓝带回了“馨苑小区”。
目光掠过旁边毫无生机的人,慕莐直接通知了严泽去“馨苑小区”等着。
严泽靠在门口睡眼惺忪,看到慕莐过来后,忍不住埋怨,“大半夜的,把我叫我来干什么”。
“少废话,开门”,慕莐单手抱着沈蓝,扔给他一把钥匙。
凌厉的声音让严泽一怔,打开门,跟在他身后,睁开眼在看到他怀中毫无血色,像是完全没有生命迹象的人,此时也完全清醒了,满脸惊讶的表情,“莐,你不会是禁欲时间太长,一下子把人”。
“住嘴”。
轻柔的把沈蓝放到床上,盖上被子,看到她脸上的泪痕,手不禁紧了紧,“过来看看她怎么样”。
严泽走过来翻了翻沈蓝眼睑,手覆上她心口,随后双手插进裤兜,“没事,应该是情绪过于激动昏迷过去了”。
慕莐晦涩的视线在掠过她右手白皙的手腕上的红肿时,唇角紧绷,“过来处理一下她的手腕”。
“哇,莐,你也太暴力了”,严泽一边这样说,一边拿出医药箱。
薄唇抿了抿,眉宇紧皱,今天晚上的事情让他太失控了,他从来没有想到事情会是那样。
严泽抬起她的手腕查看,神色倏地一怔,语气严肃,“莐,她的手不对劲”。
“怎么回事?”他之前就怀疑过她的右手。
摸着她的手腕,胳膊,严泽双眼变得复杂,随后抬眸看着慕莐同样紧绷的神色,沉重的开口,“她的胳膊受过重伤,比正常人少一根筋,肌腱断裂受损”。
“什么意思?”幽暗的眸子紧盯着严泽,按照严泽的医术如果这样说,那肯定是错不了了。
“通俗的说就是手臂上的神经受损衰弱,不能用力,精细的东西也做不了”。
严泽能明显看到慕莐脸上的崩裂,疼惜的看过床上的人,他之前就怀疑过,可是当事实赤裸裸的摆在面前,才发现心会那么痛,像是被人紧紧攥着,窒息的无法呼吸。
严泽掠过她的手臂,也是目光复杂,对于一个曾经学美术的人,右手就是她的全部,可是现在,“哎”,叹息后,只好帮她把现在的伤处理好。
慕莐随后帮她咽了咽被子,起身往阳台走去。
严泽走到他旁边,没有说任何话,递给他一根烟。
额前的碎发遮掩了男人狭长的眸子,却掩盖不了他脸上的痛苦,对,就是痛苦,这是严泽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痛苦,当年沈蓝离开后,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当时的他平静的让人看不透,可是现在沈蓝回来了,他却更痛苦了。
“泽,你知道吗?是我父亲害了她,并不是她推的”,低沉的话语,如鲠在喉。
“什么意思?”,像是平地落下一枚炸弹一般,严泽完全没理解他的意思。
“当年是我父亲刺激她推的,他当时就是要用自己的死把沈蓝送进监狱的”,嗓子撕扯的疼痛,他的声音黯哑,“他知道沈蓝爱我,料定了沈蓝不会说出事实”。
“所以你父亲就是要用自己的死让你们两个人彻底分开?”严泽诧异的看着他,“按理说,你不是说当年你只带着沈蓝去过一次你们家里,那就说你父亲只和沈蓝见过一次,那他为什么会这么恨沈蓝,非要让你们两人分开,甚至还那样”。
如果沈蓝以后知道慕莐父亲曾经做过那样的事情,他们两人之间真的还会有未来吗?严泽甚至不敢想象。
“我也想不通”,深邃的眸子毫无焦点的看着前方,眉宇间是深深的一条沟壑,手中的烟火忽明忽暗。
看着他痛苦的表情,严泽不禁想到他最近在忙的事情,“那沈蓝在进入景越之前的事情,你查到了吗?”
“没有”,之前毫无痕迹,根本无从下手,转身,目光透过落地窗凝视着沈蓝的卧室,“我这两天要亲自过去”。
看着他的视线,严泽猛然想到了什么,“对,从她的手臂下手,凌越肯定是找的东南亚最有名骨科医生给她看的,不然按照骨头受损到这种程度,她的手绝对不可能恢复成现在的这样”。
“那她的手之后有没有可能完全恢复?”
严泽摇了摇头,虽然知道慕莐的痛,也只能残忍的开口,“莐,骨科是我的强项,不然我也不会刚才一摸就知道她的胳膊受过伤,可是她这个根本不可能的,根据她晚上吃饭的情况来看,能恢复到那个程度,已经算是奇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