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晔苦笑：“是啊，我怎么忘记了她那封信里说的话。”
淑慎愁眉不展：“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泓曦对宏昶下杀手？”
宏晔看着姐姐，想起昨晚的事便心惊：“昨晚宏昶若稍有邪念，皇上可能已经没了。虽然他并没有动手，甚至杀了擅自行动刺杀皇上的人，但这也无不显示了他的狠，一个跟随自己多年、忠心耿耿的手下，就这么轻易结果了。”
“他到底要什么？”淑慎恨极，“这一次来又图什么？”
“我问他要什么，他说没什么可要的，是突然觉得不自在了，便来京郊逛一逛。他说他记得永不入京的誓言，他自认为那里不是京城。”宏晔的手紧紧握拳，“今天我已向皇上表明心意，我不会再护着宏昶了。”
“难道他是想孩子了？”淑慎道，“虽然都谣传承诺是宏昇的孩子，可我冷眼看着，似乎不像，若真是他的骨肉，皇上硬是收养了，他怎能自在？说到底泓曦若不逼他……”
宏晔却问：“皇姐觉得是泓曦的错，你会选择宏昶？”
淑慎的眼睛渐渐湿润，微有哽咽：“泓曦是母妃的亲子，我怎会不顾念他，可宏昶也是母后和父皇的孩子，母后对你我又何曾待薄？她只有这一个儿子。如今天下已是泓曦的，所有的人都拥戴他扶持他，泱泱大国，难道就容不下宏昶？我也知道宏昶很过分，古怪孤僻，可皇上为何不能再宽容一些？他做了些什么？是不是他把承诺收为皇子的？又是不是他把宏昇也调来京城？他防备的何止宏昶，连十四叔也……”
“皇姐，你所看到的的世界，和他站在最高处看到的世界不同，你疼惜宏昶之余，不该把责任都强加给泓曦。”宏晔渐渐冷静，“至少泓曦未起杀念，可昨晚的事虽然宏昶不曾动手，但若非他有此谋逆之心，手下又怎会冲动？”
淑慎再不语，沉静许久才说：“你我在此争执有何用，到底是他们之间的事，我知道我不该回京，离得远看不见便不会心烦，就该像初龄那样，远远地躲着。”
宏晔不想勉强淑慎，他们心愿都一样，仅仅不希望兄弟相残。虽说泓曦亲口答应会听初龄的安排，可他就是笃定了初龄不会出手干涉，当年她为宏昶挡下了那一箭，即便亏欠宏昶也算还清了，泓曦始终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如果一定要做选择，她又凭什么会站在宏昶这一边？
“我去马场看望叶弥月时对她说希望她能抚慰皇帝的心，我自己告诉她，宏昶有谋逆之心，他们兄弟之争与当年父皇和十四叔完全不同。”淑慎痛心道，“我只是希望叶弥月能明白眼下的局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谁晓得就真的叫她身犯险境。而面对事实时，我又不愿承认宏昶确有谋逆之心，我这般自相矛盾多可笑，可是宏晔……”
宏晔起身扶住了姐姐：“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的地步，我虽向泓曦表明，心意从此要站在他的身后，可不代表宏昶必须死，他是母后唯一的儿子。”
淑慎含泪，无奈至极：“难道为此心痛的只有你我？”
可她话音才落，但见下人匆匆跑来通报消息，说是皇宫里传出的旨意，皇帝已昭告天下，两日后举行追封大典，要追封生母诚徽皇贵妃为先帝皇后。
“宏晔！”淑慎简直不敢相信。
“怪不得他……”宏晔摇头，“若非宏昶，他还会再等一等，甚至极有可能再不提。”
果然过不多久，宫里来人请宏晔进宫议事，而与此同时承乾宫的人也奉太后的旨意前来，未免几位长辈不安宁，淑慎不得不一起进宫。
宫里虽然略略知道昨晚在马场似乎有刺客，可谁也没往宏昶身上去想，淑慎谨慎回答太妃们的话，但心神不宁的模样，还是叫刘仙莹察觉，因淑慎不愿住在宫里，刘氏便借口送她出来，远远地离开了承乾宫，才问：“皇帝在马场出了什么事吗？回来就火急火燎地昭告天下，显然不该是没道理的。”
“母妃英明。”淑慎沉甸甸的地应着，“变化的太快，宏晔本以为可以再等一等。”
“难为你们了，可他们俩似乎谁也不肯松下劲。”刘仙莹幽幽一叹，举目看宫道两边高高的宫墙，竟是说，“若当年初龄没有为他挡下那一箭，又会怎样？”
淑慎苦笑：“大概就没有宏昶了。”
“可你母妃一定不会原谅泓曦，甚至剥夺他继承皇位的机会，兴许老四现在才是皇帝。”刘仙莹感慨，“当年先帝在众兄弟之间种下的恶果，如今慢慢开始报偿，也许一切都是注定的。”
淑慎正要开口，却远远看到许多太监自涵心殿出来，也有人沿着他们的来路急行，到了跟前自然要行礼，淑慎便问：“又有什么事？”
那太监忙道：“皇上才下了旨，赐婚宁小姐，将她指婚给荣亲王，奴才正要去承乾宫禀告。”
淑慎和刘氏面面相觑，刘氏再问：“只是赐婚，没说别的？”
“太妃娘娘是说婚礼吗？口谕里没细说，奴才依稀听见，似乎是要请荣亲王上京。”那太监机灵地回答着，“这会子谨亲王还在涵心殿。”
“淑慎，我们先去景仁宫看着宁云宣，怕她糊涂了去找皇帝。”刘仙莹还算冷静，“她固然委屈，可也不敢叫她这个节骨眼上闹。”
两人再不往宫外走，转道赶至景仁宫，果然小太监才传了旨出来，见了二人就尴尬地说：“太妃娘娘和长公主快去瞧瞧吧。”
踏入景仁宫，便听见里头的哭声，等见了人，宁云宣看清是淑慎，便扑上来跪在她裙下哀求：“姐姐求求皇上，不要送我去东北，为什么要指婚给荣亲王，我不要，姐姐……替我求求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