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大年三十这一天的当天傍晚,墨荒带着解语和张毅返回了州府。
见到院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墨字,苏越就知道他们要回来了。果不其然,下一刻他们三人便从墨字阵里面走了出来。
苏越突然觉得,二哥哥墨荒果真是个有文化熏陶的人,连修行都这么泼墨挥毫,文艺得很。
“怎么样了?”
墨荒道:“人是找到了,不过吃了点苦头。”
说罢,他回头看了一眼有些伤怀的张毅,后者露出了自己一直抱着的白伞,苏越记得那还是小艾为了让行秋出行方便一些专门烧过去的伞。
张毅为什么能摸到那把伞?不是已经烧给梁行秋了吗?
迎着苏越疑惑的目光,墨荒摸了摸自个儿的鼻子,显得有几分不自然。“找到他的时候,他被当做恶鬼正受着地界的刑罚,接出来之后他受了些惊吓,吃了点苦头,所以就暂且用这把伞当做他暂时的栖息地。之前的那枚戒指,据说已经被其他的恶鬼占领了。这位仁兄也是够倒霉的,没有什么能力偏生被恶鬼欺辱了许久。”
“这和这把伞能被凡人所触碰有什么直接的关联吗?”苏越问道。
“这个嘛。”墨荒勾起了唇角,黑暗之中竟是笑得无限明媚着笑容似乎能给人生机与希望。“我动了些手脚,让他日后修行起来可以化为实体。这伞便是他日后的法器了。”
本以为苏越会称赞一声,没想到他只说了一个字:“该。”
若不是墨荒将涌来的鬼如数送往了地界,梁行秋又何苦遭罪?
迎着未来小妹夫戏谑的眼神,判官大人轻咳一声,道:“这大年三十的,总要有些酒菜来慰风尘的吧?”
“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苏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几人进入了放着炭盆的大堂,之前的巨大长桌已经换成了普通的圆桌,刚够着几个主人客人用饭,下人们则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头吃饭。
饭菜还是热乎着的,苏越专门用了术法保温,为的就是这一刻迎接他们的归来。
回想这一年来经历过的事,苏越感慨良多。他从战场上救下的一只小猫,想也不曾想到竟然有朝一日成为自己的王妃。他自己原本是个普通的凡人,虽身份比寻常人高了些,但是百年之后终究还是要入土的。
成魔之后虽不老不死,但是人生却也空旷了许多。他是否该想想,未来百年、千年,该如何度过呢?
苏越的眼神只恍惚了片刻,便恢复了清明。他举杯说道:“希望新的一年里,没有这么多麻烦的琐事找上门来吧。明年本王可只想安安静静地成个亲,条件允许的话,还想添一窝的小猫崽。”
多么耿直又纯洁的理想啊!
听到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有墨小艾一头雾水:“添什么猫啊?你外面养了别的猫吗?”
众人的笑声更大声了,苏越无奈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说道:“等你再长长就知道了。”
墨小艾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尽管众人的情绪都不一致,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对新的一年还是充满了憧憬和期待。
难得的好天气,好景色,明亮的皓月挂在当空中,照映着整个南部的大地。
新年过后,从燕城传来了对白郡国的处决。因为已经拿到了白思羽的供词,承认扰乱两国关系的罪魁祸首就是白郡国。因此惩罚白郡王每年都要上贡燕国制定的贡品。
白郡王不仅被燕国压了一头,还被蛮国趁机在中间打了个秋风,最后连国师都落跑了,这下恐怕是要元气大伤了。
而过年后的白思羽就躲在自己的屋子里面,好几天都不出门,有时候解语会去敲门喊他吃饭,不过却喊不动。
要不是墨荒来得及制止了他们,解语叫来的阿言和白耀就要踹门了。
“啊?冬眠?”
解语讶异地说道,墨荒笑着点头:“他的原身是白文鸟,冬季的时候很少出来活动,会在自己的窝里面闷头睡大觉。”
闻言,解语只觉得神奇。她说道:“我只当只有小艾才会在冬日里嗜睡,没想到白先生也是如此。”
墨荒挑眉,“你说什么?小妹这几日嗜睡?”
“是啊。”说完解语就觉得不太对劲了,“你不是也是猫么?为什么你不会……”
“小艾那丫头在家中的时候一到冬天就撒开欢儿地跑雪地里面翻滚,怎么会嗜睡?有些反常。”
“那你呢?”解语用很是遗憾的语气说道:“哎呀,这么一说,我都没有见过你的原形呢?是什么颜色的猫呢?”
“我们还是去看看小艾那丫头吧。”一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墨荒迅速地转移了话题,甩下了被喊来准备踹门的阿言和白耀往苏越的书房而去。
冬天还是书房比较卧室暖和,所以苏越跟墨小艾都是在书房中的软塌上休息的。
当墨荒和解语推门而入的时候,苏越掀起眼帘瞥了他们一眼,说道:“有事吗?”
墨荒并未回答他,而是直奔床榻上面的墨小艾而去。变成猫的样子睡相也是四脚朝天。墨荒暂且没有心思嘲笑她,伸出手来在她的下巴上面摸了一把,然后从肚子捋了下来。
苏越一脸疑惑。
“有点发热。不对劲。”墨荒掉转过头来,问苏越:“小艾的修为进程有些快得离谱,你可知她是走了什么不当的捷径吗?”
不当的捷径?苏越眯着眼睛回想了下,突然想起了在南部潜藏的各路高人,还有那名白发的女子,问道:“吞了小哥哥之前的内丹算不算?”
“当然算!”墨荒突然长叹了一口气,“原来那枚内丹是到了小妹的身上,功法冲突了……”
苏越有些急了,问道:“这该如何是好?那枚内丹并非是她自己吞下去的。”
“无碍。”墨荒刮了刮小奶猫嘴边的小胡须,说道:“找墨玉要一本他修行的功法书给丫头用就好了。任何内丹进入新的躯体中都要有一段适应的过程。”
苏越了然地点头。随后问道:“听说白思羽好几日没有出房门了?”
“问题不大,解铃还须系铃人。”
某些时候,苏越总是觉得这个墨荒比白思羽还像是神棍。说出来的话总是莫名其妙,却又富有深意。
没过多久,阿言敲门道:“王爷,有个人擅闯州府,进了白先生的房间。”
等苏越等人赶到白思羽所住的院子内时,就看到一个男人,手里捧着一只白文鸟走了出来。
是昊天。
这还是众人头一次见到白思羽的原身,小小又白白的一只,嘴巴却红艳得很,看着很是可爱。
昊天手上不断给白文鸟搓着双脚,解语问道:“他是冻着脚了吗?”
“嗯,不给他捂热的话,他怕是会这么僵直着度过一整个冬天。”
大概白文鸟身上有了暖意,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缓缓睁开,见到眼前的那张大脸愣是吓得变作了人的模样。
“你、你们怎么出现在这里?”
理了理身上的衣物,白思羽的脸色变了又变,对昊天说道:“你不陪着她,跑出来作甚?”
“我担心你。”
这种暧昧的话就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了!
大约是看出了白思羽的尴尬,苏越暖场道:“既然白先生没事,那本王就放心了。今天是大年初六,大吉大利的日子,不如昊天就陪白先生一同在州府吃个饭吧。”
“不用了。”两人竟异口同声地说道,然后他们对视了一眼,白思羽道:“他还有其他的事要去办,就不留在这里了。”
在白思羽再三的催促下,昊天只好转身离开。
“情之一字,最是恼人。”墨荒低声叹了一句,下意识地去看身旁的解语,却不料解语也正瞧着他,这让他心中不禁十分欢悦。
这些日子,他将自己点点滴滴都融入了解语的生活当中,就算只是被当做普通的家人看待,他心中也十分欢喜。更何况他能够察觉得出来,解语的心中并不是没有他。
一想到开春之后就可以带着命定的心上人回到家族中去见长辈,墨荒整个人愉悦得就要飞起来了。
大概是猜到墨荒此刻心里在想着和她有关的事,解语默默凑了过去,淡淡的说了一句话就让墨荒什么心思都没了。
“什么时候给我看你的原形啊?会像小艾一样可爱吗?”
墨荒干笑出声。
最近州府和知府在忙碌的最大一件案子,应该就是臭名昭著的采花贼一案吧。
经过这几天的休养,梁行秋的精神好了许多,据说偶尔会从伞里面钻出来陪张毅谈天分析案情,不过每次苏越过去的时候都碰上了行秋休息,没有见到他有些遗憾。
这个采花贼最近在荒城,甚至是荒城的周边接连犯下了几桩案子,百姓们忍无可忍地告到了知府和州府,请求他们尽快抓到这个采花贼,免得许多的姑娘清白都被这采花贼给玷污了。
墨小艾看着苏越和张毅忙进忙出,便说道:“苏越,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啊?你只要去读一下那些女子的心就能知道是谁干的,再把他抓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