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闹了？不闹了只怕是在另外想法子对付我呢。行了，你们回去吧。”
朱祐樘罢笔，现在也没有心思再写了。
周太后因为周家给皇帝施压，所以皇帝只能舍弃万家保全自己的外家。周太后依旧站在自己这边了，叶太傅因为万贵妃害了自己的女儿，所以设计要万家不得好死这一步棋已经成功。
朱祐樘现在最想的，就是如何能够让万家真正的下十八层地狱。
“东宫的长史深夜来访，不会只是为了这一杯雪茶吧。”叶家文人世家一向都是以好茶待客，但也说不觉得太子长史来叶府是为了一杯茶。
“太傅说笑了，我深夜前来还真的就是为了一杯清茶的。”
太子询问，何事万家事能了。
长史左手端起茶盏茗了一口，右手却在茶几上写了几笔。
“看来，叶某人应该为长史备下好茶了。”
"大理寺已经应允，只差锦衣卫。"
在叶府住了一刻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的，长史就离开了。随着长史一起走的，还有皇帝安排在东宫监视的锦衣卫。离开之前，长史给叶太傅留了最后一句“太傅门徒遍布天下，明年就是三年一度的科举，太傅可是有打算？”
叶太傅本来是留宿夫人的房间，现在也只能在书房休息。不过一直被太子长史意味深长的目光所困扰，又觉得太子那边似乎另有话没有说完。第二日，叶烁梳洗之后，就去了御史台。
“你觉得事情另有玄机？我也是这样以为的。”御史听了叶烁的话，就知道事情果真不简单。“如此，我等该当如何。陛下虽然下令将万家羁押，但万家子弟何其多。”
“太子一向有大智，不如我们去问太子？”叶烁觉得太子实在是自己难得一见的天才，对于朝堂见解总是能够给自己另外的一面惊喜。
“不妥，叶老弟太子如何能够干涉前朝？陛下与太子虽然是父子，但更是君臣。君臣有别我等做臣子的，怎么能够陷太子于不义。”
“这件事总归是有法子去解决的，就算是着急也会找到办法的。”最终还是邹御史说服叶太傅放弃打算。
……
“你觉得万氏还有后手，所以想要问问我。”西宫内吴废后看着朱祐樘，淡淡的开口。
“是，只是我不知道万氏会做什么事情。”自从淑妃死了，朱祐樘在心中已经将吴废后当作了自己的半个娘。与王皇后对自己的照顾不同，在学识上吴氏帮了自己更多。
所以，现在这些事情朱祐樘不会问王皇后，而是找吴废后商量。
“你想过没有，管理西厂的人不是万氏也不是任何一个跟万氏有关系的。掌管西厂的是你父皇身边的汪直，你以为万氏会做些什么。”
从西宫出来朱祐樘按照惯例去坤宁宫陪皇后用膳，王皇后见太子心不在焉的，就问起来了。“怎么了，这几日精神都不足。”
“儿臣无事，只不过心中有些郁闷。”朱祐樘回过神没想到王皇后已经停筷了，也赶紧把手中的筷子放下。
“很多事情我们不能强求，能够做到我们设想的最好。但是即便是最后没达成目标，但是我们还是能够下次再来不是。本宫不知道你担心什么，但你的路还长一切可以慢慢来。”
在皇后和吴废后两边都听训之后，朱祐樘觉得自己应该让锦衣卫和御史台把注意力集中在汪直身上。
“怎么着，我被陛下下令囚禁了，所以现在就连我的婢子都能能够被你们随意的欺辱了？”按照朱祐樘的交代，几个人尽职尽责的查询东西，比如食盒暗格是不是会被用来传递消息。
结果万贵妃很不爽，觉得自己这样就是被冒犯了。
“你们要是检查完了，就送回来可好。”
“殿下交代了，这些东西不用检查了以后都用不着了。”
“是，下官知道了。”接到命令之后，瑶光殿的守备一下子就变了态度。万贵妃没有怀疑，却觉得朱祐樘果真还只是一个孩子。做事情只能小打小闹的。
……
“闹够了没有。”
太和殿乱糟糟的一团，朱见深自己也忍不住的发火了。明显争论成两派的大臣，一下子惊呆了。皇帝居然发火了，实在是难得。
散乱在当事人跟前的，是皇帝扔下来的茶盏。与大地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之后，茶盏已经四分五裂光荣的献身了。
“陛下，这件事如果陛下不能秉公处理只怕会危害江山社稷。”
“大人所言不妥，西厂所查证的东西并没有经过锦衣卫的认可。如果朝中真的有这么多大臣涉案，锦衣卫怎么会不知道。很明显这些都是污蔑，是陷害。”
御史大人虽然总是威胁皇帝，但朱见深还是知道御史说的有理。朝中一半以上的三品京官涉嫌贪污，这是要亡国的节奏啊。
再说了自太祖洪武年间之后，大明朝百年之内官吏清廉是史无前例的。到了现在要说没有贪官宪宗不信，但是要说朝中有巨贪宪宗更加不信。
锦衣卫当年的一举一动，史书上都是有记载的，就是为了警醒世人为官不易既然要为官就要为民清廉。
“儿臣以为这件事应该交给御史台和锦衣卫以及东厂和大理寺查清楚，其中此事应该以御史台为首，三公为辅。父皇以为如何？”
原来万贵妃的目的在这儿，太子总算是见识到了。现在朝中因为西厂的证据混乱无比，皇帝依旧无暇去顾及万家究竟是要被千刀万剐，还是最后要下地狱。
“此事容后再议，现在下朝。”在龙椅上坐了两个时辰，皇帝依旧很不耐烦了。站在右边的文臣一直闹哄哄的也找不到一个解决的办法出来，就是圣人也要受不了。
太子开口却没有受到皇帝的重视，被汪直当枪使的大臣也明白，这件事不会善了皇帝和太子的关注，只会令事情越演越烈。
“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彻查此事你是想要逼百官造反不成。”
乾清宫内皇帝第一次如何的清醒，也明白了自己把西厂置于何地以至于汪直如此大胆。“你看来还是应该好好在学清楚，什么是国策何为治国之道。”
把朱祐樘骂了一通，然后把人给赶出乾清宫后，皇帝召见了汪直。
“把太傅请到东宫，我要见叶太傅。”教太子的太傅不止叶烁一个，但是其它的太傅像叶烁一样的却没有。没有人像也说一样，完全希望太子继承大典，也没有其它太傅是中立的。
凡是教学的太傅，都是书生意气看重皇权的尊严也维护皇权的尊严。所以朱祐樘的一些事情是不能让他们知道的，因此两个人必须要达成一致性。
“殿下从陛下口中可是探听到了什么？”叶烁也没有料到万氏还有如此手段，确实是自己低估了这个女人。
“父皇要把这件事压下去，同时西厂是不能也不会留了。不过至于汪直的去留，父皇那边我知道的不多。这件事，只怕还要靠太傅你促成。”
“那万家那边，难得我们当真就要妥协？”叶烁没有想到最后的情况居然是这样的。
“不，只是暂时的放过万家而已。西厂与万家比起来，我想御史和太傅都明白谁才是最大的隐患与威胁吧。”
太子的话令叶烁无法反驳，是啊西厂是另一个锦衣卫可以随意掠杀百官。今后说不定就是宦官擅权干政了，此等隐患留不得。
现在万氏都已经能够利用西厂在朝中掀起血雨腥风，难免今后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殿下的意思，微臣明白了这件事按照殿下的意思办。汪直那边，微臣会说服陛下处理的。”
……
瑶光殿的密室，皇帝自己都不知道的存在。在这里商议事情惩罚叛变的奴婢，万贵妃才会觉得安心。
“主子，成功了陛下果真在乾清宫一直召见三公九卿，只怕离侯爷出来的日子不远了。”在乾清宫打探消息的奴婢只觉得万贵妃果真了当，不过手起云落间朝中就是一片翻云覆雨。
“还不够，现在这把火还不够大陛下还不能彻底下定决心。你去告诉汪直，还要继续去网罗罪名就算出事了，我担着。”
“奴婢知道了。”
想要救万家万贵妃做出了最坏的打算，舍弃西厂和汪直保护万家。万家才是自己今后的依仗，如果万家倒了万贵妃不敢相信自己在后宫如何才能生存下去。
“陛下，大殿前有三公和御史在。”乾清宫当值的宦官在后殿找到了皇帝，把前殿的事情说了一遍。
“走吧，走吧去前殿。”朱见深放下手中的东西，很无奈的说到。
“洪武皇帝留下遗训，后世子孙不得随意任用宦官，陛下虽然有自己的策略但是先祖遗训不可废陛下三思啊。”首当其冲的是三朝元老，作为三公之一的太师。
尹太师乃宣宗皇帝中期的一甲进士，在英宗时一直支持英宗。到了宪宗一朝是三朝阁老，一个古稀之间的太师在乾清宫跪着请命，这件事不但惊动了皇帝甚至惊动了周太后。
尹太师自从皇帝登基，成化二年辞官之后已经不干涉朝堂很多年了。现在西厂之变惊动了太师，周太后就知道大事不好。
周太后一直知道英宗敬畏这个宣宗朝的进士。所以太后对于尹太师也是尊敬有加，知道尹太师跪在乾清宫第一时间，太后就往乾清宫赶去。
“皇帝呢，还不去把皇帝给找来。”
周太后在乾清宫之间门外，三公九卿和六部尚书等跪了一大片。只觉得自己脑子嗡嗡作响，这样被三公九卿联合跪下请罪的皇帝，大明朝建国以来的第一次居然是自己的儿子。
周太后已经不知道，自己今后死了面见先帝时还有和颜面。本来钱氏就得先帝敬重，现在自己活着却不能让皇帝成为一个仁君，周太后依旧不敢想要是自己得不到先帝待见自己应该怎么办。
……
“母后，你怎么在这儿。”乾清宫内朱见深没有想到周太后居然在，一时间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皇帝觉得我不应该在这儿？”周太后端坐在皇帝的龙椅旁，反问道。
看皇帝把自己一直看着，周太后只觉得自己能够控制自己的脾气实在是难得。“你去，把三公九卿给哀家请进来。”
太后越俎代庖，替皇帝做了决定。反正皇帝一直呆站着，周太后实在觉得有些心烦的很。
三公九卿没有想到乾清宫居然还有太后在，虽然有些呆愣但也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下跪给皇帝和太后纷纷请安。
“臣等参见皇上，拜见太后娘娘。”
太后身边的人走进为太后点头，表示自己做的事情已经完成。
朱祐樘现在确实在乾清宫屏风后面，见到自己的奴婢点头，周太后这才放心不少。只要太子靠谱，周太后想自己把太子栽培起来保住大明江山先帝也不会责备自己的。
所以现在让太子在一旁听，听见皇帝的话后作为皇储，自己心中能够有一个靠谱的决定这才不枉自自己栽培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