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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落英飘云舞清梦

仔细一看才发现,站在一端的柳飘云胸前的衣服破了一个大洞,残破的衣襟一片焦黑,像是被火焰灼烧过一般。他的嘴角隐隐约约挂着血迹,脸色煞白,似笑非笑的样子已经没有了刚上台时的从容,想必硬生生接下青熏刚才那一击并不好受!

“巫朵!”流风宗的掌门无尘道人皱着眉,一双鹰眼紧紧地所在青熏的身上。

此言一处全场哗然,我不明所以地看向谢安,却没有得到他更加详细的解释,而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被称为“巫朵”的小花威力不可小觑,但是看无尘道人紧张的程度可以判断,青熏所施展的巫朵对柳飘云并不能造成太大的伤害。

青熏的性子实在过于要强,我想,此时此刻谢安也必定极为后悔,若是在一开始就将青熏打败,虽然比试之后会和他纠缠几天,倒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惹得青熏恼羞成怒,把杀人的招数都使出来了!

可是反观柳飘云一脸慵懒地笑容,毫不在意的样子才是惹毛青熏的关键,现在见识到了青熏这一击的威力,原本那种毫不在意的样子也变得专注起来。

只见柳飘云从腰间缓缓地抽出一把极细的剑,他上台的时候身上并无兵器,想不到竟然将长剑如同玉带一样藏身于腰间,直到剑刃完全取出的那一刹那才看清这柄剑的真面目。

那剑刃长约三尺,大概有一指宽,遥遥望去倒像是一根长针,不过剑刃上的波纹清晰可见,如同鱼鳞一般在阳光下散发着青色的光芒,这把剑的剑柄极短,刚刚人手大小,完全没在柳飘云的手里,看上去就像是抓着一道波光粼粼的水柱。

“水鳞剑!”谢安注视着柳飘云,暗道。

风轻轻地吹来,剑刃随风而飘动,振动的剑刃发出一种剔骨分筋的夺命之声,柳飘云闭上眼,随风而动,他的身体完全舒展,就像是回归到生命伊始,用耳朵去聆听,用鼻子去轻嗅,用身体去感受。

他就这样将自己抛在空中轻轻地舞剑,仿佛世间万物皆系于一剑之上,那轻飘飘人影、剑影时而真切,时而缥缈。

我忽然想起曾经背过的古词,“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恰恰能够形容此时他美丽的剑舞!

“落英飘云剑!”女子爱美,红妆也已经看得如痴如醉。

可正是这美丽的剑舞却蕴含着令人透骨的杀机!

只见原本还如落英一般的柳飘云就在几个呼吸的瞬间,闪了几闪,瞬间便飘落在青熏的身前,而她却一动不动,早已看得痴了。

青色的剑光已经迫在眉睫,那犹如云一般柔弱的身影也尽在眼前,就在所有人屏住呼吸的那一刻,风起了,以青熏为中心而旋转,一朵粉色的小花绽放在青熏的胸前,在水鳞剑即将而至的那一刻!

紧接着一朵,两朵,三朵……

无数朵花瓣随着那不断盘旋的风勃然而起,五颜六色,声势滔天,将青熏重重包裹,她站在花海之中,秀发飞扬,面前的黑纱不知何时吹落,那秀美的容颜宛如仙子!

而就在青熏抬手的一瞬间,数以万计的花瓣仿佛忽然有了灵性一般,随着主人的心意飘荡,漫天花雨,犹如仙境。

她不断地扬起,不断地挥舞,漫天的花雨随着她的心意绽放,若天上的瑶池是神仙的宫阙,那么这澎湃的花海便是她的摇篮。

柳飘云望着此时此刻漫天缤纷绚丽的花朵,停下了原本那迫人眉睫的一剑,他伫立着,似乎千年,漫天的花瓣割碎了他的衣服,割伤了他的脸颊,滴滴鲜血滑落,可他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几分。

他手腕翻转,抖了一个剑花,原本停下的剑舞又一次回荡在众人面前,软剑弯曲破空的剔骨声此时也没有那么阴冷,与漫天花瓣不断碰撞,叮叮当当的清脆的声音悦耳至极。

他如怨如诉,如痴如醉,如一只飘忽的蜻蜓在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池塘轻轻点水,如一头锐利的苍鹰在雨过天晴的碧空中腾蛟起凤,他就像是一个歌者,可是歌者如何有这令人心旷神怡又惹人哀怨无眠的身影。

落英飘云!

这本是杀人取命的无上剑道,却能够如此精准优雅。

一边是沐浴在花海中的仙子,一边是无尽缠绵的舞人。

这一场原本以命相博的比试,如今却成了两个人相互成全的表演。

我能看到无尘道人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那满腔怒火的双眼若是能杀人,恐怕柳飘云已经死了无数次!

夕阳如火,烧得晚霞万里,飞花与青光,花仙与舞者,这样美丽的景色若不是亲身经历,又有谁能够相信。

柳飘云在风中,在花海,尽情地享受着剑舞所带来的无穷乐趣,此生此景,夫复何求!

他突然睁开了眼,原本蕴含的兴奋与激情已经荡然全无,剩下的只有绵绵的惋惜,深深地不舍。

这本就是一次极为巧合的比试,恐怕此生无二!

他伸直手臂,旋转着,跳跃着,水麟剑柔软的剑刃此时此刻也随着他的旋转而弯曲,就像是一条银色的彩带在空中猎猎飞舞。

这也许就是这美轮美奂剑舞的终章!

他就像一朵飘云般缓缓升空,在升到最高的时候,又犹如同一朵朵花瓣无力地,飘摇地下落。

他的双目紧闭,是不是也不想别人看见他滑落的泪水!

青色的剑影无影,漫天的花海无踪。

这比试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外,以杀人夺命的声势中开始,却在让人在留有温存的不舍中结束!

“畜生!”无尘道人几乎将牙咬碎,硬生生地在喉咙中吐出了这两个字!

虽然在众人眼里这场惊艳决绝的比试可以说是空前绝后,但是以无尘道人看来,却是都光了自己的颜面,流云宗嫡传的落英飘云剑在柳飘云的手里竟然成了风华绝代的剑舞,若是当年创下此等绝招的人知道恐怕都得气活过来。

柳飘云满目萧然地走到无尘道人的身后,低着头落魄至极,也许在他心里并不是因为他的失败,而是此生在无此景!

我看着柳飘云那副模样,不得不佩服当日谢安对他的评价。

“此人虽然剑术已达化境,却醉心剑舞,招式虽然缥缈,却极为繁琐,多数无用,若是比剑招无人比他优美,若是讲比武艺,恐怕就要逊人一头了!”

只是反观此时谢安的模样也不必柳飘云好到哪去,想来是看见自己心爱的女子在台上与人翩翩起舞打翻了醋坛子!

我拍了拍谢安的肩膀,安慰道:“谢兄不必介意,你看青熏师妹此时的样子,多半快要气死,连胜两场,一场是对手故意让着她,另一场是对方无心比试,没有一场是以自己的实力获胜的,以她那种争强好胜的性子,不吃了你才怪!”

谢安被我这么一说,一张老脸羞得通红,手舞足蹈,连忙解释道:“荆……荆师弟,我……我哪有!”

因为天色已晚,剩下的对决只能延迟到明天,当青熏走到谢安身旁的时候,谢安本来想说什么,可是看到青熏几乎滴血的眼神,又硬生生地把话吞了回去。

青熏狠狠地白了谢安一眼,一张秀美的容颜已经冷到冰点,怒气冲冲地走远。

我怼了谢安一下,道:“谢兄,我若是你此刻就追上去!”

谢安一脸惊讶地看着我,道:“不是吧,荆师弟,她会杀了我!”

我笑了笑,阴阳怪气道:“去不去由你,我可是好心提醒,若是将来后悔可别怨我!”

谢安抿了抿嘴,手中残破的铁剑被他握的“咯咯”直响,真怕稍一用力将那铁剑折断了!

他向前踏了一步,摇了摇头有退了回去。

就听一声“废物”谢安的师父段世奇冷冷地说了一句,再也没回头,向着别院的方向走去。

谢安如获大赦一般,擦了擦头上的大汗,大步追去!

这师徒真是一对活宝,我摇头道:“谢安啊,谢安,你学会了你师父的风度,怎么就学不到你师父的手段呢!”

“什么手段!”红妆在我身后一声大叫!

“你吓我一跳!”我吼道!

红妆白了我一眼,道:“不知廉耻,登徒浪子!”然后径直而去!

“你说谁是登徒浪子?”我喊道,却不见红妆答话。

女人真是一种匪夷所思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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