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莫莉准备了馒头腊肉，足够白雪和元宝吃几天。出门之前，她告诫莫洪凯不要上山，乖乖待在家里。
莫洪凯当着林聪的面夸下海口，躲起来偷懒未免说不过去，就算他视信用为儿戏，为了心仪的模型也有必要表现一下。况且木屋距离防护站不远，危险性几乎为零，他有什么好怕的呢！
奶奶知道莫莉协助防护员拆除陷阱，但莫洪凯接连两天出门太反常了。林聪邀请他玩都会派车来接，杜晓洁在镇医院照顾妈妈，他一个人能去哪儿呢？莫洪凯总嚷嚷荒郊野岭没什么好玩的，难道他对森林产生了兴趣？不行，坚决不能让这个孙子受到莫莉爸妈的影响！
莫洪凯前脚刚出门，奶奶就在后面跟踪，她气喘吁吁追到木屋附近，看见莫洪凯在门前用手机自拍，随后又欢快地跑回去。
“这孩子……”奶奶看不懂莫洪凯的所作所为，她决定休息会儿再下山，免得被孙子发现埋怨自己多事。
森林里寒风彻骨，奶奶冻得坐不住了，扶着树干走下山坡。望着防护站的屋顶，不由觉得心酸，莫莉爸爸每天都要出入森林，年复一年，他究竟是怎样熬过来的呢？想当初他在家里没受过半点委屈，为了莫莉妈妈，真是吃尽苦头！
“算了，我跟着操什么心，反正谁也不会听我的。”奶奶沉浸于伤感之中，也没留意身后细碎的声响。忽然，不远处传来类似枪声的巨响，震得奶奶头皮发麻，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紧接着又是两声巨响，奶奶听到身后沉闷的低吼，缓缓回过头，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以及黑黄相间的环形豹纹。
“我的天哪！”奶奶眼前一黑瘫坐在雪地上，猎豹是仅次于老虎的森林之王，这么凶猛的动物近在咫尺，她根本就无路可逃！
然而，猎豹看向发出巨响的地方，迟疑地摇晃着尾巴。它没有靠近奶奶，转身奔向森林深处。短暂的相遇如同一场噩梦，奶奶看着它消失的地方，心里仍是七上八下，浑身使不出一丝力气。
“大娘，大娘……”吓跑猎豹的人赶过来，奶奶认出他是梁天伟，激动得言语哽咽：“幸亏你救了我啊，不然我这条老命就保不住了……”
梁天伟陪奶奶不停聊天：“今天我休息，听说防护员拆除陷阱，我也想来帮忙，没想到这么巧遇见您。”
奶奶看他身上什么也没带，好奇地问：“对了，你的枪呢？”
“您听错了，那不是枪，是我放的鞭炮。”梁天伟从棉衣口袋里拿出几颗冲天炮，“您别小看它，那声响连老虎豹子都怕。”
奶奶对他佩服至极，再次发出感叹：“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该怎么报答你才好呢？”
“大娘，说句不见外的话，您和我母亲年纪差不多，我知道你们这辈人吃过许多苦，孝敬你们是应该的。”
“你父母身体还好吧？”奶奶感动得眼眶泛红，“有你这么孝顺的孩子，他们一定很欣慰。”
梁天伟说起父母滔滔不绝：“托您的福，都好着哪！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买套好房子，让他们安享晚年……”
莫莉爸妈接到电话赶回家，得知奶奶获救的经过，向梁天伟连连道谢。
“当时我放冲天炮吓跑猎豹，大娘还以为我开了枪。”梁天伟想到比较重要的问题，“为避免产生误会，我可以带你们去找炮皮……”
“梁教练，我还不信你嘛！”莫莉爸爸确实怀疑那声巨响是枪声，但听了奶奶的叙述，梁天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转移枪支，便打消了疑虑。
梁天伟始终有个疑问：“大娘，这么冷的天，您上山干吗？”
奶奶留意到莫洪凯神色紧张，犹豫着没有说出实情：“哦，莫莉爸妈最近一直加班，我想去看看他们，一不留神走错路了。”
“妈，都怪我不好。”莫莉妈妈自责没有照顾好家人，愧疚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幸亏您没事儿，不然我……我……”
“算了，这种事谁也想不到。”奶奶发现莫洪凯面色苍白，连忙把他拉到身边，“小凯，你哪儿不舒服吗？”
莫洪凯知道奶奶跟踪自己，虽然心里有些不快，但如今事态严重，他更害怕承担责任。
“我以为木屋那儿很安全，谁知道有刚产崽的母豹……”莫洪凯心想，如果是他遇见猎豹，现在又会是怎样的情形呢？
“木屋？”梁天伟听出漏洞，“那又是什么地方？”
莫莉爸妈不约而同看向莫洪凯，眼看纸包不住火，他将白雪和元宝的事全盘托出，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莫莉头上。
“就是这样，莫莉威胁我如果不给它们送吃的，以后就不带我一起玩。”莫洪凯钻进奶奶怀里，用手指来回揉眼框，“我是迫不得已才上山的，我不知道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
奶奶看莫洪凯双眼通红，心疼地抱紧他：“不怪你，奶奶知道你是听话的好孩子。”
虽然是莫洪凯连累奶奶受到惊吓，但这件事起因源于莫莉，莫莉爸妈不能偏袒自己的女儿。
“您放心，我会好好管教莫莉……”莫莉妈妈气得双手颤抖，拿起座机话筒拨打女儿的手机，“真不像话，家里不让养伶鼬，她就在森林里养……”
门外传来熟悉的手机铃声，众人齐刷刷看过去，莫莉正纳闷地推门进来：“爸，妈，你们都在家啊！我以为是小凯打的呢！”
莫莉妈妈“咣当”一声挂上话筒，起身走进卧室：“莉莉，你给我进来！”
在莫莉记忆中，妈妈几乎没有对她发过脾气。除了小时候玩捉迷藏，别的孩子都回家吃饭了，她还躲在柴房里等游戏结束。当爸妈找到她的时候，她傻笑着问赢了吗，气得妈妈流着泪打她屁股。
时过境迁，她已不是无知孩童，但说不定也会做出让妈妈生气的蠢事。
妈妈询问白雪和元宝的事，莫莉都承认了。听说奶奶遇到猎豹，她也随之提心吊胆，但对于莫洪凯的狡辩，莫莉完全无法认同。
“他在说谎。”莫莉不知不觉提高嗓门，“我从没要求他去木屋，出门的时候，我还特意交代他不要去森林。妈妈，您和奶奶都被莫洪凯骗了，我这就找他当面对质……”
“我知道他没说实话。”莫莉心中一喜，不料妈妈继续说道，“但这些不是重点，也不是找你谈话的理由。”
莫莉感到困惑：“我没做错，您为什么生气？”
“你真觉得自己没错？”妈妈紧抿着唇，竭力控制情绪，“森林隐藏着太多危险，谁也不能预知下一秒将发生的事，你有自信为别人承担责任吗？我不许你再去森林，如果你不听话，现在就回省城，以后放假也不要回来。”
自从莫莉去省城读书，她与爸妈相处的时间少得可怜。每次放假回来，莫莉都格外珍惜被宠爱的感觉。妈妈经常说她是小棉袄，既贴心又温暖，疼一辈子都不够。
她像爸妈一样守护森林，救助落难的动物，她有什么错呢？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莫洪凯，爸妈不敢当着奶奶的面揭穿谎言，就让她来承担后果，这对她来说公平吗？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委屈的泪水簌簌落下，既然说什么都是错，她又何必为自己辩解？但妈妈是最亲的人，为什么不了解她的感受？
莫莉憋闷得快要窒息，她夺门而出，推开迎上前的爸爸，径直跑到院外。
“我去看看。这儿是她的家，她能跑到哪去呢？不管走多远还是要回来的！”梁天伟安慰莫莉爸爸不要担心，追出院子，看见莫莉站在路灯下发呆。
“听过驴耳朵的故事吧！满肚子心事会把人闷坏的。”梁天伟鼓励莫莉说出所有不满，有时候倾听是最好的安慰。
听完莫莉的述说，梁天伟诚恳地给出意见：“我理解你的委屈，但你妈妈的话也有道理。常言道‘各司其职，各尽其责’，你爸妈是防护员，守护森林是他们的责任，作为学生，不让家人担心就是你的职责。”
“妈妈怕我遇到危险，才不许我去森林吗？”莫莉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我会照妈妈的话做，以后再也不去森林。”
木屋里的食物，足够维持到元宝康复。也许她不该干涉白雪和元宝的生活，就像殷婷说的那样，没有人类的帮助，它们也能过得很好。
“别灰心，泊阳岭好玩的地方多了。”梁天伟陪她走回家，“室内溜冰场修建完工，你带朋友一起来玩啊！”
莫莉当即答应，杜晓洁擅长滑冰，听到这个消息一定很兴奋！
<2>
溜冰场采用中空式设计，阳光洒在彩色玻璃屋顶上，流光溢彩令人赏心悦目。
“这儿像足球场一样！”虽然有些夸张，但一千多平方米的冰场确实不多见。杜晓洁拉着莫莉去租冰鞋，两人边排队边聊天。
不久，林聪和莫洪凯也来了，莫莉和莫洪凯姐弟俩仍处于冷战期，莫莉不想搭理他。
莫莉转身要走，却被林聪叫住；“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见状，杜晓洁做个手势，示意自己先进去溜冰。莫洪凯换上事先租好的冰鞋，扶着护栏缓缓前行。
林聪纳闷莫莉为什么不肯去森林，直到和莫洪凯见面，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有再去拆陷阱。”林聪尊重她的决定，“但我去木屋看过白雪和元宝。”
莫莉眉心一动：“它们，还好吗？”
“嗯，你留下的食物很充足，元宝康复得差不多了。”林聪看她欲言又止，随即话锋一转，“你劝我别去森林，是怕我遇见猎豹吗？”
林聪为失去爱犬深深自责，唯有向猎豹报复才能排解心中的怨愤，但他这么做无异于以卵击石。
“就算你找到猎豹，你又如何能肯定它是咬死Lucky的那只？你该不会为了泄愤，随便找个它的同类做替罪羊吧！”
林聪对此嗤之以鼻：“不用你操心，它化成灰我也认得……”
“少说大话，你这种行为和偷猎者没有区别。”莫莉暗自着急，嘴上却不饶人，“作为朋友，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朋友这个词真令人感动啊！”林聪皮笑肉不笑地撇撇嘴，“说起来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什么时候升华到友情的境界？既然你是听话的乖乖女，以后就不要管我的事。”
“谁稀罕管你！”林聪这个自大的家伙，明知道是错的，他也要一意孤行。
话不投机半句多，莫莉走向冰场，听见他在背后幽幽地说：“关于偷猎者，我好像发现了新线索。”
莫莉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他。林聪停顿了下，若有所思地说：“我来的时候，梁教练刚走。他穿41码溜冰鞋，但工作鞋是42码。大脚穿小鞋不容易，反过来就轻松多了。”
“那晚我们追踪的鞋印是42码，其中包括罗大海。”莫莉总算明白他想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梁教练有可能穿大一码的鞋，混淆视听嫁祸他人？”
“罗大海说工具包里有钱的事，只有他和梁天伟知道，你也觉得其中有蹊跷吧！难道仅凭他有偷盗的恶习，就理所当然被当成偷猎者，你不觉得可笑吗？”
“即使罗大海的事值得推敲，也不代表梁教练就有可疑。”莫莉觉得他为了猎豹的事借题发挥，“我发现你凡事总爱钻牛角尖，不要这么偏激好吗？”
“我以为你至少能保持客观……”林聪深吸口气，故作潇洒地耸耸肩膀，“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的合作到此结束吧！”
“求之不得！”莫莉受够了林聪的少爷脾气，毫不迟疑地走出他的视线。
相比缺乏责任的罗大海，梁天伟明显更值得信任，就算他博出名，孝顺长辈的人又能坏到哪儿去呢？奶奶在森林遇到猎豹的时候，他不顾危险赶去搭救。出于感激，莫莉自动将梁天伟划分在好人行列，认定他与偷猎无关，其实这种想法也很偏激。
发生火灾之前，杜晓洁声称在森林见过梁天伟，虽然后来她又否定了，但这件事始终是莫莉心里的一根刺。
森林里隐藏着多少秘密？那张若隐若现的脸庞又是谁呢？
<3>
莫莉和林聪绝交，最受影响的当属莫洪凯。为了挽回慷慨的玩伴，他首先要拉拢冷战的堂姐。
按照莫洪凯的预想，杜晓洁是“破冰计划”的重要人物，只要她站在自己这边，莫莉就很容易妥协了。
“晓洁，你滑冰的时候最美了。”莫洪凯搜肠刮肚寻找奉承她的字眼，“有个成语形容体态轻盈，什么翩翩像鸽子一样……”
“你想说翩若惊鸿？拜托，那是像大雁好吗？”杜晓洁不客气地数落他，心里早已乐开了花，“现在你知道了吧，我可是内外兼备的美少女。”
哼，这村姑真会顺着竹竿往上爬！莫洪凯谄媚地笑起来：“泊阳岭之花，我请你滑冰好吗？”
“什么花啊草的，你这小子真逗。”杜晓洁掩唇而笑，“我比较喜欢冰雪公主这个称呼。”
“咳咳……”莫洪凯匆忙喝口水压惊，“就算你同意了哈，走，我们现在就去。”
杜晓洁瞟向低头看书的莫莉：“我们两人有什么好玩的？叫你姐一起去！”
“好啊！”莫洪凯等的就是这句话，但莫莉早已识破他的诡计，当场就拒绝了。
眼看莫莉不上钩，莫洪凯只能使出杀手锏：“你们听说了吗？有人在镇上见过罗大海。”
“这个缺德的偷猎者，他还有脸回来。”杜晓洁推了下莫莉，“快叫你爸去抓他，我妈受伤还要找他算账呢！”
莫莉缓缓合上书本，最近爸妈都不当着她的面讨论案情，她压根不知道这回事：“小凯，你没说谎？”
“千真万确！”莫洪凯忙不迭地点头，“我听见伯父和伯母说话，他们待会儿就要去罗家调查。”
“真是越想越气，我先去他家看看。”杜晓洁戴上帽子手套，气鼓鼓地说，“莉莉，你不去就算了，我去！”
莫莉一直被偷猎者的事困扰，她也想尽快查个水落石出。
杜晓洁来到贴着破旧年画的那户人家，努努嘴说：“没错，就是这儿了。”
“有人在吗？”莫莉问了几声没人理，莫洪凯一脚踹开虚掩的门，径直走向堂屋。杜晓洁追过去，闻到厨房里有煮鸡汤的味道，连忙朝莫莉招手。
莫莉打量着破败的小院，这儿是泊阳村最偏僻的角落，附近几户都是贫困人家。罗大海平时有些小偷小摸的习惯，村民们念及他母亲的颜面，大多不了了之。
厨房里有半碗鸡血，莫莉陷入沉思，杜晓洁来回看着三间瓦房：“罗大娘平时连只鸡也舍不得吃，一定是他儿子回来了，你猜他躲在哪间屋呢？”
“罗大海，快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莫洪凯摆弄晾衣绳上的秋裤，不无得意地自夸，“我一眼就看出这是男款，呵，冻得像冰棍一样。”
话音未落，罗大娘推开门从堂屋走出来，莫洪凯一不留神将秋裤掰成两半，他讶异地张大嘴巴：“我不知道衣服也能掰断，真不知道……”
“是莉莉和晓洁呀！”罗大娘惊慌的眼神验证了大家的推断，她苦笑着叹道，“你们不要听别人瞎说，大海不是偷猎者，更不是纵火犯。”
杜晓洁才不听他辩解：“罗大海在哪儿，敢不敢跟我们去防护站？”
“大家对他的偏见这么深，大海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啊！”罗大娘用身体堵住门口，唯恐他们闯进去似的。
“你包庇他也没用。”杜晓洁一把拉住罗大娘的手臂，“有人在镇上见过他，防护员马上就到。”
“哎呀，事情还没搞清楚哪……”杜晓洁和罗大娘拉拉扯扯，莫洪凯趁机挤进屋里。
莫莉刚要上前劝开她们，只见罗大海左手勒住莫洪凯的脖子，右手扬起玉米棒作势要打他：“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不要欺人太甚，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大海哥，对不起，我错了，千万别打我的脸啊！”莫洪凯被罗大海挟持着走出来，吓得双腿直打哆嗦。
罗大娘怔怔地望着他：“大海，别做傻事，快放开那孩子……”
“不公平，我做错了什么，所有人都不相信我。”罗大海激动得勒紧手臂，莫洪凯喘不上气儿来，双脚来回扑腾。
“我相信你！”莫莉直视着他的双眼，一步步走上前，“有家不能回，在外面挨冷受饿很难过吧！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逃避有什么用呢？不如我陪你去防护站，我们把事情说清楚。”
罗大海开始动摇：“有用吗？谁肯听我说啊……”
“我爸妈都是防护员，这么多年乡亲，肯定会给你解释的机会。”莫莉这番话让罗大海放松警惕，慢慢将莫洪凯放开来。
突然，他看到杜晓洁偷偷发短信，一气之下叫嚣道：“骗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们了。”
说时迟那时快，莫莉冲进厨房端出鸡血，洒到罗大海面前。只见他面色苍白嘴角抽搐，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莫洪凯连忙推开他，罗大娘跑到儿子身边，急得哽咽：“大海，你怎么了，这是咋回事啊？”
“他晕血，休息会儿就没事了。”原来罗大海没有说谎，可是，世上真有晕血的偷猎者吗？即使存在这种可能，罗大海也不会戴上满是血腥味的手套！
美丽往往在不经意间绽放，莫洪凯从未发觉玻璃窗千姿百态的冰花也能像万花筒般精彩。
林聪约他在滑雪场宿舍见面，他坐在传达室里昏昏欲睡，要不是有人大呼小叫，早就去梦周公了。
“方大爷，我的储物柜钥匙找不到了，你先帮我打开好吗？”传达室对面有个大储物柜，留作几十名员工存放行李。
在特殊情况下，管理员的万能钥匙可以打开任何一个储物柜，方大爷满脸不悦地走过去：“怎么这么粗心啊？下班回来记得再配一把钥匙！”
“是，是……”那人忙赔着笑脸，指向最上面一层的某个柜子，“里面有些不常用的工具……”
莫洪凯从没见过万能钥匙，他好奇地凑过去瞧，看见方大爷轻而易举地打开柜子，拽出一个行李包。这是滑雪场统一发放的行李包，那人拉开拉链才知道弄错了。
“这不是我的东西……”包里装满麻绳和网兜，还有几个葫芦形状的褐色皮套。莫洪凯想起白雪和元宝的洞穴里也有类似的东西，他趁人不注意，拿出一个拧开木塞，发现瓶口有些刺激性气味的黑色粉末。
咦？难道莫莉发现的皮套是其中一个？
这些粉末究竟是什么呀？
“小伙子，别乱碰人家的东西。”方大爷催促莫洪凯把皮套放进去，又将行李包塞回原处，“赶紧锁上，别人看到要误会的。”
那人不停道歉，方大爷念叨几句，打开另一个柜子，总算找到了他要的东西。
莫洪凯百无聊赖地在门口转悠，看到那辆熟悉的越野车，兴奋得连连招手：“聪哥，是你吗？”
林聪打开车门：“小凯，你先上来，我去问方大爷几句话。”
“没关系，我在这儿等你。”莫洪凯扬眉吐气地面向方大爷，“喂，我哥有事儿要问你。”
方大爷认得林聪，得知他对罗大海的事感兴趣，相当配合地道出原委。罗大海住单间没有室友，平时也没朋友来访，大家对他偷猎的事一无所知。
林聪继续问道：“自由出入宿舍的人都是住在这里的员工？”
方大爷点头称是，莫洪凯实在憋不住了，把林聪拉到一旁说：“你不知道罗大海已经排除嫌疑了吗？”
眼看林聪满脸诧异，莫洪凯不无得意地炫耀：“要不是我姐洒了那碗鸡血，罗大海就是我的手下败将。不过，事实证明罗大海晕血，他还因祸得福呢！”
林聪眼中流露出比他更得意的神色：“做得好，不愧是我搭档！”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莫洪凯说出储物柜的事，“行李包里既有皮套也有麻绳，这会是巧合吗？”
林聪怕他又在吹牛：“你确定没看错？”
“当然，我还亲手摸过呢！”莫洪凯不服气地“哼”了声，“和莫莉带回去的那个皮套一模一样，瓶口有刺鼻的黑色粉末。”
“也许莫莉有线索。”林聪稍作停顿，犹豫如何向莫莉说明情况。
莫洪凯心领神会地说：“别急，我这就叫她来！”
莫莉和杜晓洁赶来会合，听说储物柜一事，都觉得大有文章。
“我给妈妈看过皮套……”莫莉看向杜晓洁，“她说那是盛放火药的器具，应该是元宝从火灾现场找回来的。”
“该死的偷猎者，差点儿害我毁容不说，还连累我妈妈受伤。”杜晓洁火冒三丈，“落到我手上，非打得他满地找牙。”
“走吧！”林聪一把揪起莫洪凯，“我们去宿舍问清楚。”
按照莫莉的预想，那个储物柜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偷猎者。
但方大爷找遍所有资料，也没能确定储物柜归谁所有：“住宿人员递交申请后，我们才会发钥匙。那个柜子没人申请，里面怎么会有行李呢？”
“电脑里有申请资料吗？”林聪打开管理文档，逐一寻找储物柜记录，“找到了，显示是未申请。”
方大爷开始自我怀疑：“奇怪了，应该不会弄错，我还没老糊涂呢！”
莫洪凯歪着脑袋想了想：“如果那个人也有万能钥匙，他就可以打开任何一个储物柜了啊！”
“万能钥匙一直在我手里啊，慢着……”方大爷打开传达室的文件柜，在底层的抽屉里翻找半天，“完了，那把备用的万能钥匙不见了。”
方大爷记不清钥匙何时丢失，也说不出行李包的来历，呼之欲出的线索又中断了。
“我有个可疑人选。”林聪大胆说出自己的观点，“梁教练的真实鞋码是41，工作鞋却是多数员工穿的42码，也是嫌疑人的鞋码。尽管你姐说这构不成证据，我却觉得值得推敲。”
莫洪凯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如果梁教练就是偷猎者，他的演技未免太好了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古以来就有这种人。如今罗大海的嫌疑已经排除，梁天伟诬陷他的可能性就更高了。”林聪不管莫莉做何感想，他当场表态，“你们不想参与的话，我就自己调查。”
“我又没说不肯入伙。”莫莉相信清者自清，如果她能排除梁天伟的嫌疑，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林聪心里暗喜，表面仍是不动声色：“晓洁，你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擅自退出可不行！”
“谁要退出了？我还要找偷猎者算账呢！”事关切身利益，杜晓洁无法置之不理。
“既然大家没有异议，我们不如这样……”莫莉安排下一步行动，林聪和杜晓洁陷入沉思，莫洪凯急得抓耳挠腮，他想问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