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道这司马丕是怎样一个皇帝呢?司马丕即位后是为晋哀帝,字千龄,他是晋成帝司马衍的长子,晋穆帝司马聃的堂弟,母亲是周贵人,在司马丕当上皇帝后,其母周贵人亦被尊为皇太妃,所受礼仪服饰等项,与太皇太后褚蒜子相同。无奈司马丕此人比起他的堂兄长司马聃来,更是一个不争气的主儿。司马丕即位后,他一不考虑如何领导大臣们去治理好国家,二不考虑民生疾苦,倒是一味的迷恋上了毫无意义的养生长寿之术来,这实属晋祚之哀,国家之悲,人民之灾!
司马丕登基以后,一不问政事,二不理朝政,而是整天与一帮道士混迹于一处,在道士们的歪门邪术导引之下,不食五谷杂粮,却偏要去服什么长生不老的丸丹妙药。结果,由于大量服用丹药,药性发作,使司马丕彻底失去了理智,无法听政问政,及至到后来,连临朝的能力也没有了。
对于这种情形,作为太皇太后的褚蒜子,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一向精明强干的她,也一时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在危惧时刻,她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朝廷重臣桓温。褚蒜子的主张自然也是与桓温不谋而合,正中桓温下怀。自此之后,朝中无论大事小事,都由桓温一个人说了才算,这就更加助长了桓温的帝王之梦。
其实,若深究起来,这也不能完全责怪桓温野心膨胀,从古以来,皇权更迭,世代罔替,哪朝哪代,不都是以强者代替弱者,方能促进社会发展和进步?就拿西晋武帝司马炎来说,他不就是利用强迫手段,逼迫魏元帝曹奂退位禅让,从而才使自己登上西晋第一代皇帝宝座的吗?据史书记载,司马炎即位以后,曾经颁布实行过诸如占田制课田制户调式限田制,种种能够促进生产力发展的进步政策,也曾促使在太康年间出现过短暂的繁荣景象;但随着他的地位的稳固,权柄在握,奢侈腐化之风便逐渐增长,使西晋从一开始,就出现了衰败的兆头。司马炎在他五十四岁的时候,就过早的破灭了他一生的皇帝梦。
两晋的故事太多,一时半时也无法讲完,咱们还是留待以后再慢慢说好了。
桓温看见,车胤实在再无法支撑下去了,便关心的对他说道:“车胤兄,你身体欠佳,压根就不该再到我的府上来!我看,你还是带上嫂夫人,一同回到自己家中,去好好将息去好了!”
车胤听完桓温的话后,没有再说话,他的双手对桓温握得更紧了,喉咙中好像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堵的他半天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倒是车胤的妻子刘氏,她的情绪还算稳定,只见她挪动脚步,慢步走到桓温面前,对他说道:“桓将军,我家相公这次陪同将军您伐蜀,大功虽然未立,但是也老当益壮,也算尽了犬马之力,他的所作所为,你是唯一的见证人。我的意思是说,待日后见了太皇太后,还烦请您多多美言才是!”
桓温当然听出了车胤妻子的话中之音,同朝为官,谁不想有个晋升的机会呢?看来车胤之所以抱病前来见自己,其用意也就不言而喻了!桓温说道:“车兄的意思,桓某自然明白,我定要在太皇太后面前尽量美言,你尽管放心好了。”
升官即能发财,发财才有富贵,这是中国封建社会几千年以来遵循的法则,生于斯而又长于斯,当官而不为发财的人能有几何?车胤虽然已经年过五旬,但他企盼飞黄腾达的梦,并未少做。他此次之所以不辞劳苦,坚持陪同桓温一同去伐蜀,为的也是在太皇太后面前,能留下个好印象,为自己争取一个加官进爵的好机会。然而,即使是千里马,也必须有伯乐来推荐才成,因此车胤这才抱病来到桓府,并适时向桓温表明了自己的心愿。
在得到了桓温的应允之后,车胤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桓府。但是,他的前脚方才迈出桓家府门,后脚还在门内的时候,却又突然停住了脚步,返回身子,重又走到桓温近前,将嘴巴贴近桓温耳边,小声对桓温嘀咕道:“桓将军,还有一件大事,我忘记向你禀告了!此次伐蜀,被我们掳回来的那批‘尤物’,不知又该如何处理他们呀?”
桓温也压低了声音,对车胤说道:“你回去后,告诉亲近官兵,对于李势等人,可以严加看管,但是不准虐待,违令者斩!特比是对那帮‘尤物’,尤其要单独关押,并严加看护,不使其遭受惊吓与意外;特别是李势妹妹芙蓉姑娘,属我桓温所专有,不许任何人染指其身,要单独选一寓所,令其独居,我一有空闲,即去探视与她!”
当时两人说话虽是小声,却不想早已被生性多疑的南康公主司马兴男断断续续的听了个大概。车胤走后,司马兴男即派了个侍女,跟随在车胤身后,秘密的前去探听。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桓宣送走车胤夫妇之后,刚刚踏进屋内,他屁股坐在椅子上,还未将椅子捂热,就由皇宫宦官传来皇太后口谕,命他立即进宫,去面见圣上。
恰在此时,有皇宫宦官登门来传达太后谕旨,桓温心中,即刻升起一阵莫名的气恼。他心中暗道:“我等在外面拼杀,尔等孤儿寡母在皇宫坐享其成,只一道口谕,就剥夺了我桓温休息的权利;有何等要事,值得尔等如此心急?要是没有我桓温为你们司马家族来打天下,你们哪来如今生平快乐的好生活!”
可是,无论心中如何不满,但表面上却不敢流露半点,还是老老实实的跟随宦官到皇宫去了。
桓温一进皇宫大门,就见屋内已经站满了文武大臣,人们见桓温姗姗来迟,均投来以不满的眼光,有的甚至还面带怒容,似乎大有兴师问罪之兆!
桓温走到金銮殿下,撩衣服跪倒,口中奏禀道:“微臣桓温,因故来迟,望我皇和皇太后赎罪!”
还未等皇太后褚蒜子说话,便有一人出班奏道:“桓将军,你是否自恃皇亲国戚,又是此次伐蜀的功臣,就先行骄傲起来?再有,你是不是认为,皇帝尚小,尚无法亲理朝政,你就看他不起?”
平心而论,桓温心目深处,还真有不恭顺思想。但是心中所思所想,又有谁能知道?桓温当然不能承认也无法忍受这种锋芒毕露的指责!他刚想反唇相讥,忽听得太皇太后褚蒜子朗声说道:“庾爱卿!你说话不必如此苛刻嘛!桓爱卿伐蜀初归,免不了要向家人寒暄叙旧;天地之间,父母为大,其情也胜过君臣,这于情于理,也不算什么过错,我看众爱卿就不必为此事来苛求桓将军了!”
褚蒜子所说的庾爱卿,指的就是时任征西将军的羽翼此人。他是刚刚去世的东晋权臣庾亮的亲兄弟。在封建社会,既有子承父业,也有弟袭兄位的规矩,庾翼就是袭承其兄长的权位而登入朝堂的。庾亮在生前曾经利用职权培植私人势力,特别是在陶侃执掌权利时,在他担任荆州刺史时期,曾与庾亮合谋,建有自己两支特殊的军队:一支为驻守襄阳及其附近的“边将”军;一支为郡治夏口的江夏相。陶侃死后,庾翼通过北伐将其排挤在外,并借助桓温在西去伐蜀之际,妄图乘机解除桓温的兵权,甚至夺取本以桓温部将立郡的义成郡。但是,庾翼的阴谋最终并未得逞,由此,二人便产生了矛盾。按说,即使桓温一时迟到,别人亦不必大惊小怪,无限上纲,当众责罚;庾翼如此做,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借机报复!
太皇太后褚蒜子出面为桓温解围,有谁还敢再继续挑动是非?待大堂上平静下来之后,褚蒜子这才又开口说道:“如众爱卿所知,天子尚幼,不能亲理朝政,按照惯例,就只有孤家挟天子以令诸侯了!孤家本不想出面,然为晋朝大业计,也实是不得已而为之也!”
皇太后虽然年纪轻轻,但是说出话来声音铿锵,句句掷地有声,且以晋朝大业为话题,再加上有像桓温刘惔这样的一批大将来辅佐,即使有个别心怀叵测之徒,暂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大堂内鸦雀无声,一片肃静,甚至连每个人的呼吸声,也听得真真切切!桓温斜眼往金銮殿上偷偷望去,只见在窗外阳光的辉映之下,两岁多的小皇帝司马聃,早已经呼呼睡去,谁让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呢。小皇帝的旁边,就是随时呵护并代替他发布旨意的皇太后褚蒜子。只见她秀面稚嫩,青发盘髻,脸赛桃花,目光炯炯,实乃是世间少有的美人坯子!
桓温偷看多时,禁不住心中暗自感叹:“孀妇世上多见,倾国倾城者,却唯有她褚蒜子也;她痴迷众人心,淫心起梦魇,好一个西施再世!如此美丽的青年寡妇,有哪个男人看见后,会不动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