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桓温走进屋内,司马兴男就板着脸说道:“村野出美姑,窄巷藏丽人!桓大将军,你这次与那位‘尤物’私下相会,一定是过足了美人瘾了吧?”
桓温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是看着气势汹汹的司马兴男,为了避免发生冲突,他还是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桓温心中暗道:“我不主动去招惹你,不信你司马兴男,会无缘无故的对我大动干戈!”桓温只打定了一个主意,无论你司马兴男怎么说,或说些什么,我只做木头人一个,就是不主动招惹你!
桓温这一招还真叫灵,面对闭口不语的丈夫桓温,满肚子气闷的司马兴南,心中的气也就慢慢地消了下来。
这时,家中的仆人们早已将饭菜端上了餐桌,夫妻两人对面而坐,都各想各的心事,谁也不再开口讲话,就这样沉默着,直到各人都填饱了肚子。
就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忽然又有宦官匆匆跑进门来,他脚跟还未站稳,就慌不跌的宣布道:“桓温听旨!皇太后命你明日参加早朝,详细禀报北伐准备情况,不得有误,钦此!”宦官读罢,匆忙离去。
听罢褚蒜子皇太后的谕旨后,晚间躺在床上,桓温久久无法入睡。他思前想后,觉得此次北伐,褚皇太后之所以选定自己,和那位奸贼庾翼不无关系,要不是在昨日的大堂上他首先指名道姓推荐自己,在满朝众多武将中,皇太后为什么会选上自己呢?看起来,他庾翼名为推荐,实则是早有预谋,这其中包藏着他什么样的祸心,桓温一时也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已经预感到,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桓温洗漱完毕,吃过早点之后,便乘上小轿,由仆人抬着,忽忽悠悠的一路朝皇宫走去。
桓温一进金銮殿大门,便见文武大臣站立两旁,大堂内一片静谧,众大臣皆默默垂手站立,等待皇太后褚蒜子发布谕旨。
褚蒜子坐在凤椅上,居高临下,她早已远远地看见桓温步入大堂,待见桓温入班,褚蒜子立即提高了嗓门,高兴地说道:“桓爱卿,孤家到底把你给等来了!万事俱备,就待东风!桓将军你是这场戏的主角,唱好唱坏,可就全依赖你了!”
听完皇太后褚蒜子捎带诙谐的话语后,大堂内立即出现一阵轻微的骚动,车胤等人不约而同的低声议论道:“我朝有幸,能有桓大将军出面来辅佐皇帝和皇太后,相信晋朝有救,国家有救,边胡不日即可望风而溃矣!”
褚蒜子嗓门既尖且高,她单刀直入,指名道姓的问桓温:“桓爱卿,昨日早朝后,你回去准备的怎么样了?你打算何日出兵啊?”
因暗恋李芙蓉而心神恍惚的桓温,把褚蒜子话中“出兵”二字,错听成了“生病”二字,慌乱之中竟然回说道:“回禀皇太后!由于睡眠不足,神智稍有恍惚,但是身体并无大病,皇太后不必挂心!”
桓温没有想到,他的话音刚落,立即便在大堂内引发了一阵哄堂大笑!桓温被弄得莫名其妙,他喃喃的说道:“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褚蒜子也被桓温的回答逗乐了,她笑唇微启,短暂笑过之后,她立即又收敛住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孤家知道,你桓将军整日里忧国忧民,日夜操劳,可能晚上没有好好休息,因此才没有听清楚我刚才说的话!我问的不是你有没有生病,而是问你何时出兵!”
听过褚皇太后的话后,庾翼小声嘀咕道:“他还忧国忧民,日夜操劳?这全是屁话!我看他桓温是因金屋藏娇,纵欲过度,因而才神情恍惚,这与忧国忧民又有什么关系!”
禇皇太后这一次的话,桓温倒是听清楚了,他启奏道:“回禀太后问话!昨日散朝以后,已是日落时分,桓温确实没有时间去做准备;不过今日散朝过后,我一定要抓紧时间,不失皇太后所望,待整顿好兵马后,便立刻出发!”
听过桓温的回答后,褚蒜子虽然稍感不满,但为大局着想,只好说道:“如此也好!自打穆帝即位以来,国内的不良臣子,与边界上心怀二心的将军沆瀣一气,相互勾结,企图颠覆我大晋王朝,他们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桓爱卿,你是本朝重臣,又是前朝翁婿,此次北伐,关系非同小可,孤望你殚精竭虑,心系天朝,大兵所至,污垢荡涤,是本皇太后衷心所愿也!万望桓爱卿你莫辜负孤的一片好心耶!退朝!”
散过早朝后,桓温先打发轿夫们抬着空轿子返回府邸,自己又魂不守舍的去了滴水巷。他叩响了李芙蓉的大门。听见叩门声后,芙蓉的侍女水姑娘照样出来开门,然后将桓温迎入院内。之后,水姑娘便知趣的到自己的房间内去躲避了。
水姑娘名字叫丽娟,她原是成汉国绵阳州剑阁县嘉陵江岸边江口镇村一个名叫水东夫农民的女儿。晋穆帝永和四年,方满十六岁的水丽娟,被同村一个五十多岁的财主看上,硬要霸占水姑娘做他的小老婆;生性倔强的水丽娟,宁死不从。但是穷人生来命苦,怎么能与财主抗争?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水丽娟一个人来到嘉陵江边,面对奔腾不息的江水,准备跳江自杀。
恰在此时,时刻惦记女儿的父亲水东夫,紧随其后,也来到了江边。当他看见满脸泪痕,呆立江边的女儿时,早已看破了女儿心思。就在女儿站起身来,准备跃入江中去的时候,水东夫伸手将女儿拽住了,因此水丽娟才免于一死。
水东夫抱住女儿,一边哭,一边劝解道:“你真是个傻孩子!你要死,为什么不为老爹我想一想?在你三岁的时候,你的母亲得了重病,因为无钱医治而身亡,是爹爹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好不容易才把你拉扯长大。你要是跳江自杀,可考虑过爹爹我今后还怎么活?”
水丽娟抽泣着哭诉道:“爹呀,但凡是有希望,有谁还愿意去死?女儿这也是被逼无奈,这才出此下策!”
水东夫说道:“常言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看来,村子里咱们是呆不下去了,唯一的出路,就只有撇家舍业,出外躲避,咱们只有四处去流浪去了!”
就这样,父女二人渡过嘉陵江,一路乞讨前行,也不知走了多少个日日夜夜,这一日,妇女二人来到了一座大山前,他们不知道这是何山,只见路人众多,人们川流而行,尽皆朝山上的一个庙堂走去。水东夫向路人一打听,方知此山乃成都西面的一座道教居住的大山,名叫青城山。
此时的水东夫父女,由于一路流浪奔走,身体已经异常虚弱,大有风吹即倒的感觉。尤其是水丽娟的父亲水东夫,因为人已是将近六旬的人了,一路风餐露宿,寒风袭击,不幸身染重疾,不要说再往前走,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远离家乡,又两眼一抹黑的水丽娟,见父亲病成这样,早已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又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折腾,年迈病重的水东夫,终于合上了双眼,走完了他的全部人生路程!
父亲不幸病逝,身无分文又无亲无故的水丽娟,守着父亲的尸体,只有号啕哭泣而已!
水丽娟的哭泣声,招来了许多上山进香的人,有人哀叹,有人同情,也有人对水丽娟的不幸遭遇表示怜悯,但是真正出手相助的人,却没有一人。
这时,只见有一副滑竿顺山梯台阶而下,滑竿上端坐着一位貌美如仙的姑娘,只见她居高临下,早已经将山下边的情形收入眼底。当滑竿来到水丽娟姑娘近前时,坐在滑竿上的姑娘启秀口,传命令,喝令抬滑竿的人停住了脚步。
姑娘命人将水丽娟叫到自己身边,详细问明了她们父女俩的来龙去脉后,这才劝解水丽娟说道:“妹子,人死不能复生,你光哭泣又有何用?要是你能将自己的父亲苦活了,那么,本姑娘就陪你一起哭!”
当即,滑竿上的姑娘命随从的人取出几两纹银,在当地找了几个农夫,草草将水丽娟的父亲水东夫埋葬,这才对水丽娟说道:“妹子,从今以后,你就交给我了!我管你吃喝居住,你就做本姑娘的贴身丫鬟,不知你同意不同意?”
水丽娟一听姑娘此话,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怀疑的问对面的姑娘:“你我萍水相遇,从不认识,难道你真的要留我吗?”
躺在滑竿上的姑娘斩钉截铁的回答道:“难道这还有假不成?从今以后,你不要再去乞讨流浪,也没有人敢再欺负你,因为你是我李芙蓉的人!”
直到此时,一直懵里懵懂的水丽娟姑娘,方才知道她面前滑竿上的这位美人,原来就是传说中成汉国君李势的亲妹子李芙蓉姑娘啊。
水丽娟马上跪倒在地,一面向李芙蓉叩头,一面说道:“姑娘的大恩大德,我水丽娟终生不忘!从此以后,只要芙蓉姑娘不嫌弃,我就跟定姑娘你了,纵然是赴汤蹈火,上刀山下火海,我水丽娟也在所不惜!”
李芙蓉说道:“还不至于有那么严重!你跟上了我,既用不着去赴汤蹈火,也不用去上刀山下火海,你只要照顾好我的饮食起居,也就足够了!”
水丽娟告别了父亲水东夫的坟墓,李芙蓉怕她耐不住路途上的辛苦,又特意为她租了一副滑竿,这可是水丽娟终生第一次享受如此高的待遇,她一路跟随在芙蓉姑娘滑竿的后面,忽忽扇扇,摇摇晃晃,一路朝成都方向走去。从此以后,水丽娟就一直伺候在芙蓉姑娘身边。在桓温攻打成汉国时,李芙蓉也被晋军虏获,由于她是皇亲国戚,特别是人又生得极端俊美,一开始便被桓温所看中,在桓温的吩咐下,又一路受到照顾,平安的到达了金陵城。因为水丽娟是李芙蓉的贴身丫鬟,当然也理所当然的受到了额外照顾,一同到达了金陵城。
李芙蓉到达金陵后,为了使她生活快乐安逸,桓温又特意安排车胤,在金陵为她找了一名厨娘,还特意将她安排在滴水巷这处小四合院内,因此李芙蓉仍然过着人上人的公主般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