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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我太心急

田顺那辆被砸破个大洞的驴车车厢已被安有地和安大春修补好,替换下大黄拉的简陋板车,锅碗瓢盆,被卷铺盖搬上车。桌椅板凳,水缸柴禾,能用的都被木言收入空间。

参星横斜,月落乌啼,天色未明。

一辆牛车,一辆驴车,一前一后缓慢行驶在青石板路上。一小群人随走在车旁,脚步紧凑,安静无声,没人东张西望,大伙情绪低落。

熟悉的事物都已不在,望出去全是一堆焦黑。不看,不见,就能在心中一遍遍描绘昔日繁华,故人笑颜。

沿着东街,转过街角,往日热闹喧嚣的集市死寂一片,落叶卷着风翻滚,无可奈何,孤单丁零。瓦楞巷那条长长后墙尚在,四号处敞开豁口,两扇大门横倒在地。

“奎子……我的儿……”金大娘发出一声嘶喊,跌跌撞撞朝原来的家奔去。

辛怡君和大春婶抢步上前拉住她。年老妇人嘶哑着嗓子,一遍遍唤儿声,无限凄凉,撕扯人心,大伙跟着怔怔落下泪来。

“哇哇哇……”婴儿哭声突兀爆发,清亮有力,活力十足。

杨喜如在车门处探出身子,喊道:“金婶,时明又哭闹了,您快来帮我哄哄吧!”

金大娘哭声慢慢收住,拉起衣袖擦干眼泪,转身往驴车走来,语声温柔,“是不是尿湿了?”

“陆先生,铺子里还放着十几袋米面呢,不想个法子带走,真是可惜了。”田富走近陆敬匡。

“噢,带我去看看。”陆敬匡神色一动,返身把木言从驴车上抱下,跟上田富从豁口处进了院子。

三间房连着厨房都已烧成空架,没有椽子支撑,顶上青瓦全掉下地,摔成粉碎。

田富领着二人进了厨房间,扒开瓦砾,露出黑乎乎洞口。陆敬匡掏出火折子引燃,小心进了地窖查看。十几袋米面码放整齐,并未受损。出了地窖,吩咐田富等在上面,带着木言下了地窖,把米面都收了。走出大门时,木言把地上两块大门板也给收了起来。

车轮转动,一步踏过一步,木言微探脑袋,静静目送着巨大瓦砾堆在身后越来越远,别了,永清镇!别了,美好童年!

晨曦微明,薄雾漾漾。黄土路曲曲折折,蜿蜒开去,一脚踩过,溅起细细尘土。两侧林子稀稀落落,夏日繁茂的叶子几已掉光,黄色杂草丛中摇摆着几杆轻盈苇花,一风吹过,萧萧瑟瑟。

队伍中有老有少,行走不快,大伙轮流上车。到午时,才走出十几里地。路上不时遇见背着包袱,拖儿带女匆匆逃难的人群。满面愁苦往前赶着,总希望前面能有块平静地界,没有战争,没有徭役,没有赋税,能好好过日子!

把牛车、驴车拉进树林子,找块平坦地面,大伙坐下歇腿。

木言拿出黄豆、干草,先把大黄和毛驴喂好。又拿出昨晚蒸好的窝头,一人两个,一桶清水,几个碗。

“秀姑,苦了你了。”旺年婶抹去眼角的泪,媳妇还在月子里呢,不要说吃得好,都没口热水喝。

“娘,我好着呢,一点都没事。再说一直坐着车呢。”秀姑心下感动,微笑。

“好娃子,你累着就说出来,娘知道,等下娘再帮你加条被子,就不会那么颠了。”旺年婶拉住秀姑的手,拍了拍。

“娘,我没骗你。真觉得没事,比生小花时好多了,感觉现在都恢复了。”秀姑对着旺年婶认真说道。

啊!旺年婶愣了,真没事?

真没事,秀姑点头。

窝头嚼嚼咽下去。木言等大伙吃完,又每人给了一个桃子。

难道是吃了这个,感觉都不怎么累了!!

下午时分接着赶路,一群人一起走,倒也不觉得特别疲累。申时,本不明亮的天空更加黑沉起来,乌云翻滚,看着竟似要下起雨来。

“陆先生,前头有条小路,可能有人家,我们下去找找,看能不能借宿一晚,估摸要下大雨了。”田顺再次把眼光从天空移下,转头问询陆敬匡。

好!陆敬匡应声。

田顺一拉牛绳,大黄乖乖转身,往右面一条小径拐去。

墨色浓云挤压着天空,沉沉欲坠,寒风凌厉吹刮着,压得树枝歪歪斜斜,杂草匍匐在地,豆大雨点悄然而至。

脚步加快,当车外众人浑身湿透淌水时,终于看见前面小村落,十几间草屋散落着。

村落在雨幕中寂静无声,推开篱笆门,动静皆无。

“人都跑光了,我们赶紧进去吧!”丁小七抖着身上水珠,像个小猴,推门窜进屋。

一打量,屋内除开些桌椅,空空荡荡,确实已无人。大伙赶紧进屋,擦试头发,换上干衣。

因坐车上,未湿衣裳的杨喜如忙跟上木言,一起来到厨房,想着赶紧烧些热水,一看傻眼,灶台还在,铁锅已无。原来许多人跟自家一样,锅碗瓢盆一样不舍落下。

身上滴着水的田顺背着装满锅碗的篓子跨进厨房门。

“顺子叔,还不赶紧去换干衣,现在天气凉了,容易受寒。”木言接过篓子急声道。

“没事,我马上去换,你们烧些热汤给大伙喝吧。”田顺笑容温暖。

“知道了,顺子叔,你赶紧去。”木言摆摆手,一叠声催促。

铁锅安上,杨喜如点火,木言忙着从空间拎出水桶,拿出两大块姜。

浓浓红糖姜水喝下,大伙吁口气,感觉舒服多了。

****陋室,尚能遮风挡雨。

辛怡君把安有地家收来的,还未吃完的肉菜,加上白菘,放了糙米,炖了一大锅肉末粥。室外寒风阵阵,室内饭碗热气腾腾,大伙挤着挨着吃完晚饭。饭后,辛旺和安大春检查炕道没问题,把炕给烧热了,顿时屋内暖意融融。大伙直庆幸,今晚找了个好落脚点。

秦大娘看看吃得正欢的小孙女,心下暗暗感激,再次坚定要跟住这群人。

熟睡间,木言感觉有人推她,眼睛强睁开一条缝,“舅母,怎么了?”

辛怡君左手拿盏小油灯,立在炕头,右手轻推木言肩膀,微弱火光下,满脸焦急,“木言,快醒醒,山娃子发高热了,满嘴说胡话,你那桃子还有吗?”

啊!木言一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忙撑坐起身,“山娃子发高热了!我去看看。”

“穿好衣裳,外面凉了。”辛怡君快手拿过炕头衣裳,给她穿好,抱她下炕。

大雨已住,院子里汪着一摊摊水洼,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空气清洌。

陆敬匡正等在屋门口。

“陆叔。”木言轻喊一声,焦急中微带委屈。

“丫头,别急。山娃子会好起来的,是陆叔太心急了。”陆敬匡轻轻叹息一声。

不再多说,木言跟着陆敬匡轻手轻脚进了屋子,辛怡君转去厨房。屋内大伙也都醒了,陆敬匡忙摆摆手,表示不碍,让大伙继续休息。不休息好,明早根本没法出发。

木言急步来到石岩身边。

额头冒汗,脸颊通红,鼻息粗重,张着嘴直喷热气,被子下的身子却瑟瑟发抖。

木言蹲下身子,伸出手,握住石岩半露在被子外的右手,掌心滚烫。

“爹……爹……爷爷……”呓语溢出唇,模模糊糊唤着爹和爷爷。

木言忙拿出竹筒,毫不心疼放上两滴碧绿水珠,“陆叔,给山娃子喝这个。”

陆敬匡明白这是好东西,默默接过竹筒,半抱起石岩,把水给他喂下一些。

木言看着意识糊涂的石岩,眼眶泛红,山娃子比自已还苦,自已现在还有大姐、二姐,他却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才九岁年纪,却表现得那样坚强,不哭不闹,完全把自已当成了一个大人。

辛怡君进了屋,把屋门细细掩上,端着水盆走近,面带微笑,“没事,应是淋了雨,山娃子身板壮实着呢,我们帮他擦擦汗,让他舒服些,明儿肯定就好了。”

木言不肯回去睡觉,一定要陪着石岩,辛怡君没法,只得去隔壁抱了床被子过来,让木言在石岩身边躺下。

眉峰如剑,高高飞扬,这就是所谓的剑眉吧!眼形狭长,笑起时微眯成缝,这算不算是桃花眼呢?鼻梁高挺,嘴唇厚薄适中,嘴角微翘,山娃子长得还真是好看呢!木言借得油灯,细细打量。你别怕,我会陪在你身边的!握在手中的手掌,指腹处竟微微起了茧,掌心热度稍减,心下放松的木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好闻的味道,清清甜甜,嗯,像那天闻到的桃花香,不对!是自已吃过的大桃子香味,嗯,又像香瓜味,葡萄味,青草味,蜂蜜味,竹子清香,喜欢!真好闻啊!!

石岩闭着眼睛,寻着香味,拱啊拱啊,脑袋越拱越近,终于脸蛋贴上木言脸蛋。

软软的,甜甜的,舔一舔,挨一挨,娘亲的味道!心下喜悦,身体轻松,满天的血雨血海都远去了,满天的神魔鬼怪都消失了!!真好!!!

刚想伸出手把这香味给抱住,咦!怎么一个手动不了!微睁开眼睛的石岩听见了一声轻笑。

笑声清脆,很明显,是个小女娃的笑声,谁呀?

一睁开眼睛,脸上一张因过近放大的脸,皮肤白嫩,细细绒毛被自已呼吸吹得微微摇动。

喝!石岩一惊坐起。

“山娃子哥哥,你好啦!我娘说你病了。”赵瑾惠站在床铺前,笑容满面,“你怎么跟妹妹睡一起啊?”

啊?石岩一转眼,被窝旁木言睡得正欢,红扑扑的脸蛋就像一个大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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